你这人真的很可怕

  林语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被桌角撞到了胃部, 医生说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最好留院观察几天。

  叶梦洲提议在自己的房间加床,让林语住进来。

  方慕白却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说以为这里是酒店吗?还加床?

  然而他满是醋味的话除了他自己根本无人在意。

  方慕白站在病房里, 看着阵彼此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心里头越来越郁闷。

  索性不再自讨没趣, 忿忿的转身离开之前, 还说自己再也不来了。

  结果他前脚刚撂下狠话, 第二天又屁颠屁颠的跑来了医院。

  还带了一堆家里阿姨煲的粥和做的菜, 最后大部分都进了林语的肚子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

  叶梦洲身上的大小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右手被棍子倒刺扎的一道很深的口子至今未能完全愈合,用绷带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

  林语每次看到都心疼的不得了, 心想到底是有多严重,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好。

  然而某天在护士换药的时候, 方慕白在门外清楚的听到了一句:“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确定还要缠这么多绷带?”

  方慕白当时立马就冲了进去,望着叶梦洲只剩下一道浅浅疤痕的右手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想让林语可怜他。

  叶梦洲笑而不语。

  甚至当着他的面让护士又多缠了几道。

  方慕白气急败坏的跑去告诉了林语这个消息,林语果然也跟他一样气的不行。

  因为每次叶梦洲亲他的时候,只要他用这只手摁住他,林语就不敢动了, 像条任人宰割的鱼,被亲的精神恍惚都不敢反抗一下。

  在方慕白的煽风点火下, 林语立马从外面飞快的跑回了加护病房。

  “梦洲,你手上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为什么要骗我?”他一进门便气冲冲的问。

  叶梦洲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林语气呼呼上前往他身边一坐, 牵起他的右手就要拆掉上面的绷带。

  叶梦洲微微蹙了下眉头。

  林语却以为他是在演戏, 一想到这几天被白占了那么多便宜就气不打一处来。

  绷带缠的又厚又紧。

  林语拆了半天才勉强拆完了两圈。

  结果在看到雪白绷带上隐隐约约多了一道红色血迹时, 心里顿时有点慌了。

  伤口显然是又裂开了,鲜血一股股的不断渗出,很快便将最里层的绷带染红了一大片。

  林语红着眼眶继续一圈一圈的拆着。

  等拆完清楚看到叶梦洲右手上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对、对不起。”

  林语一边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泪,一边嘴里不停地小声道歉:“真的对不起……”

  他哭得眼前模糊了一片,想帮伤口重新包扎起来,却笨手笨脚的怎么也弄不好。

  叶梦洲抬起左手替他擦着脸上的泪,目光缱绻,又渐渐染上一抹晦暗的神色:“是方慕白跟你说,我的伤口已经好了吗?”

  林语果断点了点头,表情还有点气愤。

  心想方慕白真是个坏东西。

  居然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

  林语埋头捣鼓了半天,却怎么也没法将绷带复原,于是着急的抬头对他道:“我去叫护士来吧。”

  他说完便要起身,却又猝不及防被拉回来坐到了床上。

  叶梦洲是用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他的,所以林语不敢动,怕他的伤口再次裂开。

  只能维持着半趴的姿势,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半晌,叶梦洲分外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怎么说服慕白带你来见我的?”

  那天在与方慕白对峙的时候,叶梦洲虽然表现的很大度,但后来细细一想,方慕白这个人虽然看似口无遮拦,但却很能守得住秘密,这也是他们能做这么久朋友的原因。

  所以,方慕白不可能轻易的就答应了林语的要求。

  尽管叶梦洲并不认为林语为了来见自己真的亲了他,抱了他,但难保那个早就对林语图谋不轨的家伙趁机做些什么。

  叶梦洲一直都知道方慕白对林语的心思。

  但是自从林语被杜麟囚禁之后,对他的下落知而不言的秦枭在他心里的可信度已经大大降低。

  而杜莫谦不仅是杜麟的侄子,在这之前,他们还因为他将林语关在家里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所以,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联系方慕白去程家接自己去医院。

  事到如今,却有些后悔这个决定。

  听了叶梦洲的问题,林语沉默了好一会才回他:

  “方慕白说他知道你的下落,先是把我骗去了他的家里,在我察觉不对劲之后还想把我关在房间里,后来可能是看我哭的实在是太伤心了,就答应带我来见你了。”

  林语轻描淡写的说,省略了一大堆类似于对方向自己告白的细枝末节,也是觉得那些不重要。

  叶梦洲闻言陷入了沉思:“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做什么?”林语不解的抬起头来,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叶梦洲欲言又止,突然毫无预兆的捧起他的脸颊,低头在他的唇瓣上亲吻。

  “比如,这种事。”

  林语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不仅是因为害羞,还有些愤懑:“当然没有!”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怎么可能随便让人轻薄?

  虽然方慕白的确提过这种无礼的要求,但他果断的拒绝了。

  叶梦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嘴边的笑意渐深。

  林语却因为他的问题心里有些郁闷,想要挣扎着起来的时候貌似又不小心碰到了对方手上的伤口。

  叶梦洲突然脸色一变,眉头也紧紧皱起。

  林语见状连忙一脸紧张的问:“怎、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叶梦洲望了眼自己鲜血淋淋的右手,满不在乎的笑着摇头:“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知道对方是在安慰他,林语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过了一阵,决定用实际行动向他好好道个歉:“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买。”

  叶梦洲沉默着思考了片刻,最后却说了个林语爱吃的小吃名字。

  “真的?我也好想吃生煎包啊,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一无所知的林语听完立马抹了抹眼泪,从病床上爬下来准备去买吃的。

  结果出门时碰巧遇上正要进屋的方慕白,毫不留情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哼!”

  方慕白无缘无故挨了一记白眼,简直满脑袋的问号。

  进屋后看到叶梦洲满手的血被吓了一跳,瞬间瞪大了眼睛跑过去:“你、你……!”

  他可没有林语那么好骗,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

  方慕白难以置信望着叶梦洲手上新鲜到不行的伤口,满脑子都是他将已经愈合的伤疤徒手撕开的画面,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个疯子。

  表情怔怔地,半晌由衷的道出一句:“叶梦洲,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人真的很可怕。”

  此时此刻,他甚至都怀疑叶梦洲自己送上门去程家讨打,是故意给林语演的一出苦肉计。

  叶梦洲对他的话并无所谓,反而笑着回他:“多谢夸奖。”

  方慕白心中无语的同时,又更想把林语给拐走了。

  他那么单纯好骗的一个人,自己怎么放心让他留在叶梦洲这种人身边?

  不过眼下最令他头疼的是,被叶梦洲这么一搞,林语又该更讨厌自己了吧……

  方慕白忿忿的转过身去,带着满脸的怒气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过了约莫几分钟,叶梦洲敛起了嘴边的笑意问他:“这里有人照顾,你为什么还要每天过来?”

  他明知故问。

  方慕白懒洋洋的向后一趟,两手搭在沙发椅背上,满不在乎的说:“咱们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受伤了我还不能关心一下?”

  “那这么久也该关心完了吧,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为什么还每天往医院跑的这么勤快?”

  然而这次叶梦洲问完之后,方慕白沉默了很久都不说话。

  叶梦洲虽然明知道方慕白频繁出入医院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以此为借口想要见林语而已。

  却并没有选择当面拆穿他的谎言,只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

  “从明天起,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方慕白闻言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

  回过神后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多次一举。

  因为原因就算对方不说他也知道。

  自己对林语什么心思早就众人皆知了,叶梦洲又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情敌整日在他面前晃悠。

  想到这,方慕白深深叹了口气,索性挑明了说:“我这几天狗粮吃的够饱了,也都看清楚了,你们之间根本没有我插足的余地,我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喜欢林语,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跟你抢人了。”

  他故作潇洒的说。

  然而话中的可信度几乎为0。

  叶梦洲知道他只是想以此为由,今后依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这里。

  他跟方慕白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想跟昔日的好友反目成仇,却也并不希望他依然妄图染指自己看上的人。

  病房内。

  各怀心思的两个成年男性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这时,一道开门声打破了寂静。

  正值冬末,昼夜温差很大。

  这会天刚阴沉下来,外面的温度完全没法跟暖气充足的室内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林语刚才急着出门,忘记了披外套,这会小脸冻得通红,露出的手指尖也在轻微的抖动着,像是快要冻僵,一个劲的往袖口里缩。

  这时,刚还信誓旦旦说要放弃林语的男人,几乎是在他推门而入的第一时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快步走到他身边。

  从他手里接过一袋生煎包和一瓶冰镇饮料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之后,又立马转过身来,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披到他身上,自然的将林语两只凉冰的小手握在一起牵到嘴边哈气。

  “这么冷天怎么还买冰饮料?”方慕白语气责备的问。

  林语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

  回过神后,又立马尴尬的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同时也将外套脱还给他。

  “……这里空调打的太足了,所以想喝点冰的。”

  回完他这一句,林语立马两三步小跑到叶梦洲面前。

  掀开身上宽宽大大的卫衣,从里面掏出另一罐饮料递给他:“医生说你不能吃冰,专门给你买了常温的。”

  少年睫毛忽闪,神采奕奕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我揣怀里带回来的,还热乎着,你快喝吧。”

  作者有话说:

  听,是小方同学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