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宜皱着眉仔细看。
由于捂得太严实，他没有被人认出来，但山芋湫被认出来了。
好在网友们没有什么应激反应。
【求予这保镖不错啊，还知道护着点我们湫湫】
【这拍得角度太刁钻了，我们保镖哥已经做得不错了】
【不过，湫湫这次是不是去拍张导的那部戏？】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剧？好好奇呜呜】
粉丝们很快扒出具体的拍摄地点。
——天知道他们粉丝等这部戏多久了！
有些粉丝已经按捺不住，表示要来探班。
张导急了，“这怎么办？按照你俩的热度，要是粉丝们都来，咱们就不用活了！”
裴天宜：“你先别急。”
他想了想，低声，“等会儿我和山芋湫试戏，记得录一段，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张导：“你这是要——”
“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来打扰他的。”
张导一噎，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看着男人冷静的脸，他又莫名安心下来。
裴天宜走到一旁，低声打了个电话。
“找几个安保团队过来，要专业的。”
“对家发的新闻不用管，今晚我会找人另发一条……”
另一边，在杨允和范宋的帮助下，山芋湫终于从毛毯中逃脱。
范宋：“芋湫，你剧本都看完了吗？”
少年点点头。
杨允感叹，“张导这次真是大尝试啊……”
张导这次的剧情和以往的青春疼痛文艺风不一样。
整个剧情通过两位主角的关系网展开，主角一人一妖，用人类和妖怪的不同视角看待现代社会。
其中，人类主角阳风由裴天宜饰演，猫妖小肉则是由山芋湫饰演。
范宋有些担忧，“张导这次剧本写得太意识流……芋湫能行吗？”
作为科班出身的演员，他都看了三天才看明白剧本。
更何况，山芋湫爱豆出身，这种艺术对他来讲太超前了些。
山芋湫迟疑，“应该……可以吧？”
他偷偷和蔡淼讨论过——这剧本有点像人外团宠小说。
剧情里的所有人都喜欢小肉，小肉也喜欢粘着别人。
而将小肉带回公寓的阳风也因此不再阴郁，和邻里之间的关系变好。
这样理解就方便多了！
只不过，第一次演戏难免紧张。
少年暗暗给自己鼓劲。
——既然来了就好好演！粉丝们和家人们都在期待呢！
杨允：“湫湫要是哪里不懂，可以来问我！我单独给你指导！”
她好歹是口碑新生代演员，教导自己的爱豆绝对是绰绰有余！
山芋湫弯着眼睛点头，“谢谢允——”
还没说完，男人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他平时不方便，我会给他单独指导的。”
裴天宜慢条斯理走过来，“湫湫，今晚来我房间一趟，我给你讲讲戏。”
山芋湫一怔，“你……”
他的眼神带着怀疑。
真的是讲戏吗？
不会讲着讲着忽然开始做别的事情吧……！
对话被打断，杨允愣了一下。
见两人的氛围奇怪，她赶紧打哈哈，“对对，湫湫是爱豆，有些事情不方便，那还是裴老师来吧！裴老师也比我专业！”
裴天宜的手指动了动，颔首，“你也去准备一下吧，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杨允点头，赶紧溜走。
少年抿抿嘴，扯着男人的衣服低声，“你到底在吃哪门子的醋？”
“她是我粉丝，又不是想和我谈恋爱……”
裴天宜眉毛一挑，“我没有吃醋。我们都没在恋爱，哪里会吃醋？”
山芋湫顿了顿，恼火地甩开对方。
……可恶，又被他逗了。
裴天宜噙着笑，揉揉少年的脑袋，“好了，逗你玩的，以后每天晚上我都过来教你演戏。”
少年并不笨，只要有针对性地提点一下就行。
其实……不需要每晚都教学。
裴天宜眼眸微深。
——每天晚上接触，得到好处的其实是他。
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不是白长的。
山芋湫撇嘴，“好吧，谢谢你……”
张导朝这边招手，“芋湫，你过来准备一下，给你和裴老师一起拍个试戏片段。”
山芋湫赶紧应声，小跑着到片场中央。
片场中央搭建了狭小的胡同，周围不见天日，连砖块都长满青苔。
周围的光线也很灰暗。
张导指着剧本，“你俩试一下这一幕？”
这里是两人第一次作为人类形态相遇的情景，作为猫妖，变成人类后难以改变猫咪的行为模式。
所以，猫妖小肉蹲在胡同深处，抓住了人类阳风的裤子。
张导：“这里阳风被吓到，下意识踢开了小肉……”
山芋湫一怔，“是踢开的吗？”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裴天宜。
自己不是不能忍痛，但要被对方踹……
想到这里，心脏就抽了一下。
……不喜欢这样的情节。
周围的片场内围着不少演员。
其中一人瞥了一眼少年，“他真能行吗？这么细皮嫩肉的，磕一下都会哭吧？”
“我也觉得……让爱豆演这种戏是不是太难为人了？”
“而且第一次演戏就和裴老师，这绝对会有阴影吧！”
裴天宜这种级别的演员气场太强，很容易把对戏的演员吓坏。
——好多和他演过戏的演员都表示太恐怖了！
杨允担忧，“张导这不是难为人呢，剧本上明明没写是踹开的啊！”
她心里升起不满——没想到张导竟然也欺负湫湫，这也太坏了！
范宋知道少年很能忍痛，但也没忍住面上显露担忧。
张导：“差不多了吗？好了的话我们就准备开始。”
摄像师准备就绪，灯光也打好。
山芋湫缩在胡同的角落里，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学猫很简单，只要用爪子抓住对方的腿，再歪着脑袋盯一下，用脸蹭蹭对方。
剧本里的小肉是流浪猫，流浪猫都喜欢蹭人。
他一向很会装，要装出呆呆猫咪的样子很容易。
少年用余光环视四周，忽然一顿。
这里让他想到了，第一次和裴天宜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是在一个小巷子里被人围堵，孤立无援之际朝裴天宜伸出了手。
张导：“摄像准备，开始——”
裴天宜的神情顿时变了。
山芋湫就被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有面对面见过对方演戏。
这种表情，真的太恐怖了……
裴天宜一边拖着脚步，神情颓然，浑身充满灰败之气。
他的脑袋晃了两下。
在男人路过这里时，山芋湫沉下心。
他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腿。
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
按照张导接下来说的，裴天宜就要踹了。
杨允呜了一声，“我不敢看了我再也不要和自担演戏了……”
在现场看到的冲击力比在荧幕上看到大太多了！
范宋忽然开口：“等等，裴老师他——”
杨允的手指分开一道缝隙，“怎么了……”
她的眼睛睁大，呆住。
狭窄的巷子中，男人弯下腰，抓住少年的手腕。
他捏着对方的下巴，垂眸，“……真漂亮。”
山芋湫呆愣，“……？”
他一下子不知道干什么，爪子都缓缓放下。
张导连忙过来，“裴天宜你这是——”
裴天宜轻轻松开山芋湫的胳膊，低声，“没弄痛你吧？”
少年懵懵摇头。
男人下意识瞥了一眼白嫩的胳膊。
没有伤。
……都过去了。
他这才朝张导回头，“视频发我，还有，这一段改一下，主角一个社畜怎么有胆子踢人。”
裴天宜的声音带着不悦，“而且不是说要带回去吗？你家没养过猫吧，猫记仇得很，不能打，只能顺着毛摸。”
山芋湫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裴天宜这样。
……不过，小斯又没有毛，裴天宜怎么知道只能顺着毛摸？
张导在一旁捏了把汗，“好，好。”
他原本想着山芋湫没演过戏，第一次演戏就是和裴天宜这样的影帝，压力一定很大。
这样冲突的剧情能够让他不用在反应上下太大功夫，只需要遵循本心即可。
看着面无表情的裴天宜，张导隐隐有些不安。
自己好像……做了件错事？
裴天宜甩甩手，又朝山芋湫，“今晚我去你那里过夜。”
他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感情了。
相似的地点，相似的情节。
如果重新再相遇一次……他绝对会紧紧抓着对方不松手。
不会给任何人欺负他的机会。
*
化妆时，山芋湫周围又围了不少演员。
其中一位少女感叹，“芋湫你不知道，张导说情节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担心死了……”
化妆师也附和，“是啊，幸好裴老师改了细节，不然这视频发出去肯定又是一场大战——”
她轻轻捏着山芋湫的脸，“哎呀，湫湫你这脸真的太漂亮了，裴老师舍不得也是正常的！”
这次化妆要化成苍白的那种，化妆师专门给山芋湫涂了裸色的口红。
脸蛋惨白，长而卷的头发也乱乱披在身上。
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小可怜。
接下来，正式拍摄就开始了。
张导：“先拍小肉被带回公寓的片段。”
山芋湫点点头。
这一段剧情中，小肉被阳风带回了公寓。
邻居们对小肉很好，小肉也想报答他们。
但小肉是猫，对人类社会不熟悉，于是闹出了笑话。
——这也是张导的一次新尝试，戏剧般的剧情，让观众们都能会心一笑。
山芋湫想了想，问工作人员要了一只仿真虫子。
既然是猫咪报恩，那总少不了这个。
随着张导的声音，拍摄开始。
山芋湫蹲在地上，仰起脑袋。
他歪着头，含糊不清，“……姐姐，这个送给你。”
饰演邻居的杨允回头，刚要说台词，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你这是拿着什么啊——！”
他嘴里正叼着一只虫子。
少年被尖叫吓得一哆嗦，眼睛睁大。
旁边的演员们都惊呆了——
“这从哪来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