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洛隐约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对乔山温的感情,好像变得很不一样。
不是拿她找乐子,也不是把她当成了像许佳纯那样的朋友。
闻洛其实对帝都没什么感觉,她还是很喜欢海,但乔山温去,她就变得也想去,
乔山温问她想不想去,她就更加想去。
她会很担心乔山温,会很心疼乔山温。
想她的伤口要是能一夜就愈合就好了,想她能调理好身体就好了。
她能天天开心,能得偿所愿就好了。
但除了这些希望她好的,对谁都可以的祝福。闻洛还冒出了很多自私的念头,仅对于乔山温一人。
她想自己能成为乔山温最在意的那一个。
她想乔山温能依赖自己。
就像那天中午在那张不足一米宽的床上,她抱着她,在她怀里不撒手地熟睡,身体手脚慢慢被她捂暖。
那天闻洛没睡着,她也一点不想睡着。
她脑子都是乔山温问她想不想去帝都,她说想后,乔山温深吸了一口气,抵着她的锁骨,轻而颤抖地说:“你不要骗我。”
那一刻闻洛浑身酥麻,乔山温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乔山温不能没有她。而闻洛着急得想用一百句话来证明自己不会骗人。
“不骗你啊,我觉得帝都很好很值得去啊,我也想去的。我想去哪里都可以,我爸妈不会阻拦的。”
“那以后你要认真听课,周末要跟我去咖啡厅,或者图书馆,或者你想去的其他地方,我给你辅导功课。下学期的晚自习,跟我去休息室学习,好不好?”
乔山温为她计划得井井有条,规规矩矩都是闻洛从前抗拒的东西,可她竟毫不犹豫地说出好。
说出口后她惊觉自己的异样。
她是真心在说好。
为什么,从前万分抗拒的功课都变成了可以周末也见面的期待。
窗外飘起细雨,怀中是炽热温暖的软玉,要求被满足后乔山温没有再说话。也许是累了,她很快睡着,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应该是使人平静又安心的。
被闻洛听进耳朵里,仿佛变成了一道道的惊涛骇浪,让她兵荒马乱。
无法平静,无法冷静。
她想知道,乔山温刚刚朝她翻过身,深深地看着她又抱住她时,内心是怎样的想法。
乔山温还说自己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一直都是骗人的吧。
不然怎么会入睡得这么快睡得这么沉,宿舍楼那边打了起床铃她都没醒过来。
她睡得好沉,就好像第一次睡这么舒服这么安稳的觉。
这让闻洛开心。
闻洛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听话守规矩按时起床的人,所以那天她纵容着乔山温也纵容着自己的私欲,快到点了才叫醒她。
那天闻洛知道了更多关于乔山温不为人知,原来她睡不够起床时的样子这么可爱。
她会哼唧,松开闻洛的手,环住闻洛的脖子,把脸埋进颈窝里去,像小动物被吵到了把自己藏起来。想藏得深一些,所以不停地蹭。
她身上柠檬与夜来香的气息似乎因为升温而更加浓郁,不断地往闻洛扑来。闻洛受不了,按住她的手,她原本冰凉僵硬的手也变得温软,让闻洛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想一整个冬天都帮她捂着手。
她醒后的眼睛雾气氤氲,嗓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嗲意。
她撑坐在床上,朝闻洛旁边的床头柜倾身拿手机时,闻洛差点闭上眼睛,又以为她是想要亲自己。
看到要迟到了,她没有生气,只是催闻洛快一点。
最后和闻洛一起珊珊来迟地出现在操场,被已经在操场集合一道道视线刺激得抬不起眼。
当天晚上,闻洛一直到凌晨三点都没有睡着。
她下单了睡觉时专门暖手暖脚的热水袋和一个平时可以握着暖手的保温杯,搜了一大圈体寒怎么治。
又看了一晚上她和乔山温的聊天记录,回忆了一晚上她和乔山温之间的各种经历,各种细节。
她犹豫再三,在les贴吧发了个帖子问:怎么判断是姬或双?
但这些问题哪里这么轻易得到答案,就算是闻洛这样从小生活在阳光里拥有无限自信的人,面对真正的青春难题,也会被打回一个普普通通的,毫无经验的青涩少女。
不断地寻找线索,又不断地怀疑得到的线索是不是自己的臆想。人很复杂,她看不透乔山温,在那个临界点摇摆不定,又不断地抱有期待。
于是第二天她起起床气很重,起床起得格外艰难。从家到学校的这十几分钟车程她打了十几个哈欠。
来到学校各班已经在操场集合,她迟到了。回到15班的队伍她需要经过1班,她在一群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中精准而快速地找到了乔山温的身影。
乔山温扎着上次那个被她夸好看的双马尾辫子,在她们班队伍前头站着,垂着眸谁也不看,偏偏专门回头与她对视。
会长她没有笑,但是很柔和。
是错觉吗?
不管是不是错觉,这都给了摇摆不定了一晚上的人很多信心与雀跃。
于是闻洛卑鄙地仗着她们已经进一步升温的亲密关系,故作从容地钻进广播室找会长诉苦。
趴在她的桌面上,一双眼睛眨呀眨地看着她,说自己一晚上没睡着。
“为什么没睡着?”
“......”
乔山温自上而下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审视感。弄得闻洛心里七上八下的,差点以为乔山温洞察了她的心思。
她什么心思?
总之她很心虚。
为了不让乔山温看出自己的心虚,闻洛撑起身子,将金发撩到耳后,眯着笑眼懒懒散散又颇为戏谑地看着她,“会长啊,你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么?”
“我还以为中午睡得那么死睡了那么久,晚上压根儿就睡不着了呢。”
“你......”乔山温瞪了她一眼,别开眼,起身想走。
她就是这样儿,说不过就想走。
不知是何种欲望作祟,闻洛抓住她的手腕。
心眼一坏,用力将她往后拉,乔山温不胜防备,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才没往闻洛身上栽。
“会长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像缩头乌龟,为什么总说不过人就跑?”
恰在这时,崔甜甜推门进来,看到两人一愣,旋即退后,关门。一套动作把闻洛给弄懵了。
乔山温却是迅速反应过来,脸刷地一下红透,推开她,“你出去!”
“......”县诸富
看乔山温的脸色,闻洛也明白了,刚刚拉拉扯扯,被人误会是在......
满脸尴尬地走出广播室,闻洛靠在栏杆上发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会长字正腔圆的广播。
闻洛心想会长调整得好快,刚刚赶人的时候声音这么颤这么嗲,现在根本听不出一点异样了。
当然闻洛不会觉得可惜。
要是会长现在还是用那样的声音在广播,她才会觉得吃醋不开心。她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害羞的乔山温有多嗲。
广播结束,闻洛还在踌躇乔山温有没有很生自己的气,她还能不能进广播室玩时,某个被她惹得面红耳赤的人已经来到她身后,别扭地表示她可以回去。
闻洛讶然,此时离她广播结束不到一分钟,她是播完了一刻也没有犹豫就直接出找她了吗?
乔山温到底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呢?
闻洛的心被她戳软。
她看着乔山温的唇瓣一张一合,忽然有一股想要亲她,来表达自己为之心动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克制地只牵住了她的手,笑着说会长的手还是好冰啊。
然后,就一直不明不白地帮她捂着,享受以朋友身份偷来的亲密。
但她真的好心虚。
可心虚抵不过想要与她亲近的欲望。
两天半的校运会,闻洛大半的时间都和乔山温呆在广播室里。用外面很冷当做借口,外面出太阳变得很暖了,她就用轻佻的调子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很想跟会长呆在一起啊。
闻洛从来都不是一个敏感多疑的人,却在无意中发现乔山温给她备注的是原名后觉得失落和挫败。
某天晚上,她偷偷把乔山温的备注改成了亲呢的小名,因为觉得很可爱很喜欢。
所以怀疑乔山温对她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像她一样暗戳戳的心思。
如果就此无事发生的话闻洛也许会慢慢说服自己乔山温就是这样的性子,并不能代表什么。
偏偏乔山温要来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她按捺不住私欲,咕哝说自己的真心错付。
她怕乔山温察觉出什么,故意把话说得夸张,就像朋友之间的互相打闹。
不过还真逼得乔山温把她的备注改成了“洛洛”。
就算是逼的,闻洛也很窃喜。大概是因为乔山温会为她妥协,而没有说她无理取闹。
在往后的无数个心动时刻,闻洛都是这样,仗着自己曾经的霸道,仗着她们现在亲密的朋友关系,对她做一些饱含私欲的事情。
在这个冬天,牵手拥抱,形影不离。
晚上听乔山温背单词的声音入睡居然已经成了闻洛的习惯。
月考又进步了几十分,闻洛跟乔山温要的奖励是每天晚上都要跟她说晚安。
学生时代,大家都喜欢一些幼稚的东西,比如说,晚安读快一点,会读成我爱你。
提完这个要求,对放真的说了晚安,闻洛反倒心虚地睡不着。
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得太过分被乔山温察觉到,又万分矛盾地怕乔山温一直不知道。
更怕乔山温会不会已经察觉,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