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Inescapable>第7章 妥协

  【我要真是一条狗就不用被他折磨了】

  第二天还没天亮我就去了医生那里。

  战争比想象中持续得久,造成的伤亡比想得要多,法拉在王国每个角落都建立起设施为军队相关的人员提供援助。负责管理日常事务的设施几乎处处都有,我们的补贴需要亲自去这种设施才能领。有医生的设施少些,在大一些的城镇才有。

  踏进这间门口贴着法拉军队标志的两层楼的建筑,我顺着记忆穿过几个房间,停留在最里面的一间门口。房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声响,我都不知道医生还在不在里面。我抬手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微弱的“请进”。

  我推开门。

  屋里的墙边摆着几排书柜,中央有两张长椅,而他本人坐在窗前的木质书桌前,桌子上堆满纸张。要是不知道他是个医生的话,我是真看不出来这里有哪里像是医生工作的地方,反倒是像个专门写东西的人。

  这位医生专门负责与法拉的退伍士兵沟通,并不会有普通人来看病。每次我来的时候他好像总是这样无所事事地呆在那里。

  医生看到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挤出十分不诚恳的微笑,用手指向他对面的椅子:“啊,你是叫……雪莱?对吧?好久不见。这次来有什么需要吗?”

  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不想花时间应付他,随口说了几个最近的症状请他给我一些药。

  许多士兵都是在战斗中受伤而被强制退役的,这种设施里的医生接待得最多的就是这个情况的人,他身后的柜子塞满了法拉军队用的各种伤药和止痛药。

  虽然医生能给的也只有这些药。

  他没有多说什么,翻了翻手边的纸,抽出其中一张写下我的名字,然后用钥匙打开身后一个带锁的柜子,从中拿出几瓶药放到我面前。

  “安眠吃这个,止痛的话吃这个……这些药够了吗?如果不想经常来,我可以多给你一些。”

  我点头。

  “那要注意——”医生指着其中一个深棕色的药瓶,“这种药不能服用太多,副作用都写在瓶子上了,最严重的情况可能会导致死亡。”

  太多是多少?

  “我知道了。”

  “还要什么别的吗?”

  “这就够了。”我拎着药就出去了。

  我不想听他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也不管他在意不在意我的死活,只要肯把药给我比什么都好。

  这个镇子更靠近巴塔城,比我们那里人多得多,街上的人群过于吵闹,我的头疼出门没走多久就加剧了。忍着不适,我找了个小巷停下来掏出几颗褐色药丸吃了下去。如果我住得离这边更近的话会方便许多,可是我受不了人多的地方。

  我把药装回随身携带的牛皮包里,出城在野外稍微休息了会儿,踏上返程的路。半路上我困到不行,只想撑到回家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走到门口,我像往常一样拿出钥匙,可一晃眼我发觉房门是虚掩着的。

  奇怪。早上门明明锁好了的,我检查过好几次。最重要的是,理应摆在我门口的餐篮也不在。

  有人在里面。

  弗格斯。只能是他。

  想到他的瞬间我立即清醒,血液直冲我的脑袋——他果然回来了。虽然有微小的可能不是弗格斯,但我很难说服自己还有别的可能性。我完全不想打开这道虚掩的门,但他肯定知道我在这里。踌躇了会儿,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弗格斯双腿交叉坐在我平时吃饭的餐桌旁,手上摆弄着一张纸条。我的到来并没有让他有任何波澜,他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似的,朝我瞥来一眼。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把我和他从门外的世界隔离开。我放下包,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普莉玛,名字不错。”

  我这才意识到他拿在手里的是普莉玛之前写给我的纸条,心头一惊。

  我不希望弗格斯知道她的存在,不想弗格斯打搅她的生活,甚至对她造成伤害。那样我会无比责怪自己。好心接纳我的普莉玛绝对不能被卷进来。

  “你喜欢她?”弗格斯眯起眼睛。

  “不……”我立即否认,不知道怎样回答才能转移开他的注意力。

  “吃过了吗?”

  “没有。”

  怎么忽然说这个?

  虽然他没有过多纠缠普莉玛的话题,但我知道这件事不会简单揭过。

  “跪下。”

  我只稍微迟疑了两秒就走过去跪在弗格斯的脚边,从俯视再次变成仰望他的角度。

  他俯身捏住我的下巴,与我四目相对:“不想我动她?”

  我移开视线:“……普莉玛是个好人。”

  弗格斯没有对我的话再做评价,拿出篮子里的汤摆到我面前。他又拿出面包,用手揉碎,随手撒到地上和碗里。

  “既然没吃饭,那现在吃吧。”

  “……”

  我沉默地埋下头,手撑地,张开嘴吃着摆在地上的面包和汤。低着头,我专注在眼前的东西上,努力不去想从弗格斯的角度看起来的我是什么样的。

  真可怕,经历过以前的凌辱我竟然会觉得像狗一样趴在弗格斯面前吃东西没有很难接受。虽然不想对他彻底妥协,实际上我的底线早就一低再低。

  早过了午饭的时间,我吃进去的面包块又软又冷,嚼在嘴里吃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我是很饿,可跪着在弗格斯的注视下吃东西倒让我觉得更反胃了。

  吃着吃着,一阵忽如其来的力道把我往下按,我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撞进装汤的盘子里。我闭上眼,但碗里的汤汁还是飞进眼睛中,糊了我整脸。他一松开,我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边咳嗽边扭开脸。

  弗格斯的动作太过于突然,我脑袋又被踩下去,脸颊和地上的面包屑贴在一起。他的鞋底按住我的后脑勺,一下一下让我的脸在地上摩擦。我撑在地上的手攥成一团,心里涌上迟来的愤怒,身体下意识地反抗,然而被摁住的我脖子都动不了。挣脱不开的我的头撞着地,心中的愤怒随着弗格斯不停止的动作逐渐变得麻木,索性不再挣扎,任他发泄。

  最后他松开脚叫我坐起来我才坐起来。

  “继续吃。”

  听见他的命令我像个木偶似的埋下头,剩下留在碗里泡上汤的面包被我快速解决掉。

  “去洗干净。”

  我被他的话操纵着站起来独自走到浴室,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头发滴着汤汁,今天新换的衣服脏兮兮的,后脑勺上好像还沾着他鞋底的泥巴,狼狈不已。盯着自己这副样子,我猛然清醒,自嘲地笑出来。

  我要真是一条狗就不用被他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