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离岛的人>第52章 “因为今天要见喜欢的人”

  离岛每年都会有台风过境,对此经验丰富,应对措施也相对完善。

  因此,在一开始,应春和并未将今年的台风放在心上,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年的台风会这样强劲。

  新闻大肆播报不说,渡口提前停运,岛上的店铺也都早早关了门,整个岛上基本看不到人出门,萧瑟得好似一座孤岛。

  对于任惟没法登岛的事,应春和接受得很快,甚至很快就为任惟考虑好了之后该怎么做,还建议任惟可以赶在飞机停飞之前先回北京等消息。

  世事无常,变数难免,何况眼下的情况实在无法以人力改变,怨不得谁。

  外婆前几日回自己家去了,说是得将家里种的菜遮一遮,花花草草也收一收,免得被台风糟蹋了。

  偌大一间屋子外加一个小院便都只剩下了应春和一个人,说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说好要来的人也来不了了,这家里就更加显得空。

  明明这些年基本上都是这般,这样一个人的生活应春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次,原以为这次也能够适应良好,可他却一反常态地坐坐站站,走走停停,完全静不下来。

  身体里好似平白多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瑟瑟冷风灌进去,又哗啦啦吹出来,疯狂地叫嚣着,没完没了。

  台风多久才能结束尚不可知,芭乐的保鲜期却是确切的,再放下去就要烂掉了。

  干脆先拿出来洗干净切块好了,再考虑是用来做烘焙还是榨汁,不知道哪一种能够保存久一点。

  没纠结多久,应春和先行动迅速地去将冰箱里的芭乐拿出来,到院中洗了洗,刚把水龙头关好,手里的芭乐还没来得及去皮,院门就被人推开了。

  应春和想不出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拜访他家,疑惑地看过去,就与风尘仆仆赶来的任惟四目相对,紧接着便是那句气急败坏的“应春和,你说好是留给我的”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惊得他手中的芭乐险些没拿稳。

  “你怎么……”应春和的思绪很乱,一时失语。

  任惟怎么来的,不是停航了吗?

  任惟真的来了吗,不是幻觉吗?

  像是生怕眼前的人是幻觉一样,应春和的眼睛用力地眨了眨,一下,两下,人还在眼前,甚至越来越近了。

  下一瞬,他被揽进一个温暖真切的怀抱里。

  不是幻觉。

  耳边可以听见胸腔里不平静的急促心跳,很有力的“砰砰砰”,像是在放烟花,把脑子炸得乱作一团,色彩绚烂。

  鼻息间可以闻到淡淡的柑橘味,应当是任惟喷的香水,遭海风一吹,任惟整个人都像一颗湿漉漉的橘子。

  任惟今天居然喷了香水。

  “你喷香水了。”应春和语气笃定,声音倒是很轻。

  “嗯。”任惟没有半点被发现的窘迫,坦然承认,“因为今天要见喜欢的人。”

  一记直球把应春和给砸蒙了,半天没答上话来,只好假借把芭乐塞进任惟手里来转移注意力:“给你。”

  将芭乐给出去后,应春和也顺势从任惟的怀里抽离了出来,任惟的怀中一空。

  看了看手中的芭乐,任惟唇角翘着,没有抓着应春和的避而不答不放,顺着应春和的意转移话题,“这个要怎么吃?”

  “削了皮直接吃,你也可以切块。”应春和回答,耳根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薄红。

  “行。”任惟拿着芭乐进屋了,顺便将行李箱放进了他先前住过的那个房间,熟门熟路,一气呵成,自然的好像他就是这屋的主人。

  任惟从厨房里拿了把水果刀,将芭乐的皮削了,却没切块,而是直接一分为二切成了两半,内里的颜色有些像西瓜,粉红粉红的,汁水倒不怎么多,看起来美味可口。

  两人一手半个芭乐,站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外婆呢?我怎么没看见她,在睡觉吗?”

  “她不在,前些天回她自己家去了。”

  “那现在家里就你一个人?”

  “嗯。”应春和答完又觉得哪里怪怪的,眯起眼睛看了肯任惟,重复一遍,“就我一个人,怎么了?”

  “没怎么。”任惟心不在焉地咬下一口芭乐,“只是我给外婆带了礼物。”

  嘴上虽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想了许多别的事——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做什么呢?情侣之间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

  等等,他跟应春和好像还不是情侣。

  “礼物?那你给我就好了,我给她放她房里去。”应春和不知道任惟心里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面色如常,“不过,你给她买了什么礼物?”

  “一个暖腰的,还可以按摩。外婆平时种菜种花,难免会腰酸。听人说这个牌子的还不错,我就买来给外婆试试。”任惟其实还给薛婆婆带了个翡翠镯子,但怕东西贵重,应春和不肯收,暂时没说出来,打算到时候偷偷塞给薛婆婆。

  “贵吗?贵的话我转钱给你。”应春和轻轻皱了下眉,没打算让任惟破费。

  任惟摆了下手,“不用,你不都说了吗,我有钱,你就让我花吧,反正是我自愿的。”

  反正从前也是这样,不让任惟花的钱任惟还是会花,说也说不过来,应春和干脆随他去了。人傻钱多,懒得劝。

  “我还给武奶奶、张叔、小凯他们都带了礼物。”任惟如数家珍一般将自己带给大家的东西一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当然,也给你带了。”

  应春和一边惊异于任惟那个箱子居然能塞下那么多东西,一边忍不住好奇,“给我也带了?带的什么?”

  任惟不想现在就告诉他,眨了下眼睛,故意吊人胃口,“等下拿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被二人忽略已久的小猫不太高兴地钻进两人中间,喵呜一声。

  任惟蹲下身,抬手摸了摸小猫的头,笑着说:“也给你带了礼物噢。”

  应春和低头看着脚边的一人一猫,突然间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小猫还没取名字呢。”

  “啊,那是得好好想想。”任惟盯着小猫身上黑白相间的毛色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了主意,“要不就叫奥利奥吧,怎么样?”

  还没等应春和回答,任惟已经将小猫从地上抱了起来,晃了晃它的身体,笑着说:“扭一扭,泡一泡,带奥利奥去喝点牛奶。”

  小猫对自己刚刚才得来的新名字适应不佳,半天没有反应,直到任惟将一盒牛奶拆开倒在带来的猫咪碗里,它才终于对任惟口中的“奥利奥”有了反应,喵喵两声表示同意了。

  小猫喝奶的间隙里,任惟将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有小猫的猫砂盆,逗猫棒,小绒球和一个猫爬架。

  应春和踱步过来,站在卧室门口停住,好心问了句:“要帮忙吗?”

  “好啊。”任惟满口答应,而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两个相框递过来,“麻烦帮我把这两个相框摆在合适的位置。”

  应春和不设防地接过来,翻到正面一看,两个相框里的照片主人公都是他和任惟,只是一张照片他见过一张没见过,一张在接吻,一张在跳舞。

  无论是哪一张,画面中的两个人都紧紧相贴着,眼里只有彼此,昭然若揭的爱意都快要透过画面溢出来,不用多言也能一眼看出是对热恋中的情侣。

  任惟说到做到,真要把照片摆在家里,还是应春和的家里。

  应春和感到匪夷所思,却又忍不住问:“跳舞的这张照片就是贺奇林拍的那张吗?”

  跳舞这张照片连他自己也还是第一次见,在任惟告诉他之前,甚至不知道有这张照片的存在。

  这种感觉实在有些奇妙,像是他自己都不曾留下纪念的时刻被人好好地封存,如今终于让他重见于世,物归原主。

  “对。”任惟做了个恐吓威胁的手势,“在我的逼迫下,他费劲千辛万苦把这张照片给我找出来了。”

  当年应春和跟任惟基本没留下什么合照,原因很简单,他们两个都不是爱拍照的类型,也总是觉得有脑子记住就行了,不一定非得拍照。

  现实给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狠狠的一记教训,分开之后才觉得惋惜、后悔。

  能够留下照片记录他们相爱的过程再怎么样也是一件美好的事,应春和到底遵从任惟的心意,将相框摆在了家里。

  接吻的那张放在了他的卧室桌子上,跳舞的那张则放在了客厅的电视柜上。日后只要是来他家的人,一进客厅就能够看到那张照片,光明正大,昭示天下。

  爱就是爱,不需要隐瞒,不需要躲藏。

  “还有一样东西。”

  应春和重新回到房间时,听到任惟这样说,而后看着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个跟相框很相似的东西,但材质和尺寸都明显有一定差别,外观也更让应春和熟悉——

  那是一幅画,一幅曾经出自他自己的手,他以为不会有幸被任惟看到的画。

  大片的蓝色映在应春和的眼底,澄澈的,静谧的。

  “这是我有一次在美国逛画展买到的画,送给你。”任惟没有再问画作是否是出自应春和的手,因为他在应春和的眼里已经找到了答案。

  应春和的手指微颤,接过那幅画,开始相信冥冥之中真的存在所谓命运的安排。

  是命运的安排让这幅画几经辗转又回到他手里,也是命运的安排让任惟兜兜转转又回到他身边。

  应春和本是无神论者,在此刻却相信或许是有神明在保佑他。

  “应春和,你让我在台风之前回到离岛,我做到了。”任惟的声音低低的,双眼明亮,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所以,我可以向你要一点奖励吗?”

  “什么奖励?”应春和被接二连三的惊喜弄得大脑混乱,一时间有些丧失了自己思考的能力,完全被任惟牵着鼻子走。

  “一个吻,可以吗?”任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与应春和温和对视,两人间仅仅一步之遥。

  应春和让他看得喉头发紧,口干舌燥,脸也有些热,紧张地想往后退,但他的脚又好似被粘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三秒内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一。”

  “二。”

  “三……”

  “三”的音才发出来一半就被堵了回去,是应春和上前一步吻住了任惟,给予了他想要的奖励。

  一个吻,一个奖励他言而有信,一个感谢他去而复返,一个主动迫切的久别重逢的吻。

  唇齿间还残留着一点芭乐的味道,酸甜。

  呼吸交换,唇舌勾缠,所有的爱意与思念都尽数融在了这个吻里。

  “够、够了吗?”应春和慢慢退开,喘息着问任惟。

  任惟嗓音微哑,“不够。”

  他托住应春和的后脑勺,再度吻了上来,唇舌细细地描摹对方的唇形,轻轻吮吸、搅弄。

  一道闪电倏地划过天际,映亮了未开灯的房间,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淅淅沥沥的雨声也随之倾下。

  喧嚣无比,但无人在意。

  外面风雨琳琅,他们在屋里忘我地接吻,房间闷热潮湿,爱意汹涌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