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玉把自己和“陆杰”的事情告诉了方世环，当然一开始自己被陆杰囚禁还有之后喝醉酒纵情的事情他隐瞒了下来。
原因之一是怕方世环生气，最主要的还是碍于男人的面子。
听完方珏玉所说的之后，方世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迟迟没有发声。
方珏玉也没想去揣测方世环的心思，闷头吃早饭。
方世环瞟了几眼看似认真吃饭的方珏玉，其实他倒一点不气方珏玉之前故意骗他，气他，在他看来，结局不都是一样吗？那个和自己儿子谈恋爱，喜欢自己儿子的人，都是秦书，这点是不能改变的。
虽然确实秦书做了不正确的事情，但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他虽然理解，但最终做决定的还得是方珏玉，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让方珏玉不计前嫌的话。
毕竟方珏玉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无论再怎么喜欢秦书，看好秦书，秦书终究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做错事了，确实就该受到惩罚。
无论出于各种原因，无论有怎么样的无奈，错了就是错了。
方世环暗自叹了口气，问：“珏玉，爸爸不好给你什么意见，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方珏玉看向方世环，见方世环认真，他吞下了最后一口包子，郑重其事的点头。
方世环脸上挂上了温蔼的笑，说：“但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方珏玉怔愣了一会儿，说：“爸，你问。”
方世环点点头，说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恨秦书吗？”
方珏玉呼吸一滞，这个问题就像是旋涡龙卷，将方珏玉的思绪吸入，带往幽暗的深处。
他恨秦书吗？
方珏玉不由的问自己，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不恨。
方珏玉捂上心口，感受心口处细细的伤痛，是不恨，更多的应该是怨和深深的伤心，不仅是对秦书的怨，也怨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伤害了秦书，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问题。
如果自己确定不和“陆杰”纠葛，同样也不会有这么多问题。
更怨自己没有放下秦书，才会导致这一切。
方世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说：“如果真的和秦书结束了，你会后悔吗？”
会后悔吗？
方珏玉抿了抿唇，低下头下意识的拨弄着拇指指甲。
他承认最开始和秦书分手后，直到认识陆杰，发现了秦书在自己心里其实是有一席之地的，那时候自己确实是有后悔。
那现在呢？在得知了自己被秦书欺骗，玩弄，如果真的和秦书彻底结束，老死不相往来，会后悔吗？
会吗？
方珏玉迷茫了，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说不会，心牵扯着，好像很难受。
说会，又不愿意承认。
方世环问出第三个问题。
他轻轻拍了拍方珏玉的手，等方珏玉抬头看向自己，握住方珏玉的手背，道：
“儿子，你一向是很豁达爽朗的人，不拘泥于一些感情纠葛，所以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么在意呢？”
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在意？
这个问题如雷贯耳。
“不吃了吧？”
方珏玉怔怔点头。
方世环起身把碗碟收拾好放回了厨房，方珏玉看着干干净净的餐桌，陷入沉思。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么在意呢？
方珏玉掐着指尖，这不显然易见，谁被骗了都会这么生气的。
可是这个理由很空洞，很浅显，说服不了自己。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么在意？
方珏玉问自己，但脑子如一团浆糊，不能去细想。
三个问题，方珏玉一个都没能回答，他和方世环说了声出门了，然后便往画室去。
无论怎么样，生活和工作要继续下去。
下了楼，方珏玉下意识去掏口袋，才想起来自己的车子还停在繁世名苑。
他纠结是打车过去去秦书家拿了钥匙把车开走，还是直接回画室，纠结半天决定车子不要了，就当还秦书投资的钱以及画室租金了，等再过半年，画室稳定下来，自己再出去租个店面，从此彻底与秦书划清界限。
打车到了画室，出租车停了下来，说：
“乘客到地方了，请带好随身物品。”
方珏玉没听到，眼神一直落在蹲坐在画室门旁边的，秦书身上。
“乘客？到了。”出租车司机转头看方珏玉，语气有点责怪，就差没有直接说让方珏玉下车，别影响他做之后的生意了。
方珏玉尴尬笑了笑，推开门下了车。
他在原地站定了许久，做好心里建设，想像个没事人一样，略过秦书身边，开画室门准备上班就好。
到门口，方珏玉一边开门，一边垂眸用余光看秦书，秦书像尊雕塑一样没有反应，方珏玉甚至怀疑他是维持着这样的动作睡着了。
门打开，方珏玉进去。
“学长。”
方珏玉往画室进的步子停住，深吸了口气，控制好情绪，设想自己转身冷冷看向秦书，可转过身看秦书一脸的憔悴，不能否认的是，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秦书佝偻着腰，扶着墙似乎很艰难的站着，虽然一脸的憔悴，却还要弯唇去笑，方珏玉看得出他在装，装成自己心目中喜欢的秦书那样。
就如当初，他和自己告白那般，那么的美好。
“学长，你来啦。”
开口语气虚弱至极，还带着寒气，方珏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往后退了半步，拧眉道：
“你……一直在外面等着？”
秦书张了张嘴，最后把话吞进了肚子，摇头说：“没有。”
又在骗自己，他这幅样子，分明就是在外面等了一晚上！真是疯子！
“你不要这样，该去哪里去哪里，你这么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秦书眼帘低垂，嘴角的笑变得勉强。
“我知道了。”
说罢，秦书挪动步子要走，脚下一踉跄险些要摔倒，方珏玉下意识要去扶，反应过来，硬生生把动作给制止，他将手背在身后，在心底嘲笑自己，刚才防止自己会忍不住搀扶秦书而退半步的动作，变得多余。
看着秦书渐行渐远的身影，方珏玉笑了。
挺好的，就这样，他和秦书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