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方珏玉，这通电话打过来，应该没什么好事情，听着电话铃响，有点烦躁，所以他干脆按关机键按灭了声音，然后看屏幕亮着。
“怎么了？谁打来的？”
陆杰和方珏玉说话，他没听到，一直看着手机屏幕直到跳出一条未接来电的信息来，他才后知后觉的看向陆杰：
“啊？你说什么？”
陆杰大概猜出了是谁会让方珏玉这么失神，不想再提，于是起身收拾碗筷，说：
“我来收拾吧，你坐着休息。”
“啊？我做的饭，就让我收拾吧。”说着，方珏玉要起身，又是那通电话，打了进来。
他皱起眉头看着手机，心里堵得慌。
陆杰直接道：“我来就好。”然后干脆利落的从方珏玉手里拿过碗筷，往厨房去，来来回回两趟，把碗筷收到厨房，方珏玉还没接电话。
终于，在陆杰准备洗锅刷碗时，方珏玉提起一口气接了电话，心里盘算至少问一问户琴找他干什么。
“喂……”
“方珏玉！你他妈有点手段啊！”对话那头传来暴怒的男声，直接打断了方珏玉接下来想说的话。
方珏玉仅仅怔忡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说：“高贺？”
仔细听，能听到旁边有户琴阻拦他的声音，一声一声“阿贺”叫的是当真心碎。
“阿贺，你别这样！”
“啪”的一声脆响，刺激了方珏玉的耳膜，令他头皮发麻，方珏玉拿下手机，不敢相信的看看手机来电，又将手机继续靠在耳边。
刚才的声音，是高贺打了户琴？
难以想象，真难以想象。
方珏玉觉得全身都在发冷，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透过手机听筒传来的家暴，让他感觉尤其惊悚，就像是存在于虚空深渊之中的恐怖，有些不太真实。
“高贺……高贺？”方珏玉尝试叫了几声，却听到那头高贺高声骂道：
“别他妈烦老子！草了！天天就知道哭！娶你有什么用！你个二手货！”
户琴对方珏玉而言没有任何亲情可言，甚至他恨户琴，但大概是一颗正义的心使然，方珏玉怒了，他对着手机嘶吼道：
“高贺！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女人你都打！你他妈就是废物！”
那头户琴在哭，嘤咛的哭声传来听得方珏玉心里是真的不舒服。
“你说什么？”电话里传来高贺愠怒的声音，方珏玉狠狠抽了几口气，一字一句的说：
“我说，你个废物，打女人的废物！”
“呵，户琴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也是找了个好前夫。”
方珏玉眉头跳了跳，挑衅道：“你狗嘴里又要吐出什么话？”
“都离婚了，前夫对她还都念念不忘，还有个儿子手段不仅了得，还替她出头，真是厉害。”
“你到底在放他妈什么臭屁！”
高贺一阵接着一阵的冷笑，也不说话，就在那干笑，听得方珏玉是毛骨悚然，这人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有毛病，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不正常。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方珏玉的心跟着漏了一拍，在一阵缄默过后，高贺说：
“方珏玉，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搞我？”
“你是神经病！”
“呵呵！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高贺有些癫狂，方珏玉意会过来他这么反常，大概和下午顾然说他向别人反应有关。
顾然做事的效率当真了得。
可是，他没等来公安的信息，倒先等来高贺了，可见早有人给高贺报过信。
这高贺有手段，真的是有手段。
“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贺的又一声嘶喊直接把方珏玉激怒了，他捏紧拳头扯着嗓子怒吼：“那你知道我是谁嘛！”
如此气愤的方珏玉让高贺一怔，顿时有些后怕。
“我告诉你，我是方世环的儿子！我叫方珏玉！在你对我父亲动手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好后果！我看你还是准备准备坐牢吧！草！”
说罢，不想跟高贺废口舌，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拍在了一边。
方珏玉气得大口呼吸，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背靠在椅背，抬头看天花板，深深的吸了口气，情绪仍旧是不稳定，手脚因为气愤，还细细的在发抖。
越想刚才的事情，他就越生气。
高贺有人脉怎么了？做错事了就得接受惩罚！谁也不能藐视法律，这些个犯法的就得一个个送进监狱关起来！
还在他面前拽来拽去，真他妈的是搞笑！
陆杰洗好碗筷出了厨房，站到了方珏玉对面，刚才方珏玉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这是他第一次见方珏玉如此盛怒。
陆杰倒了一杯温水推到方珏玉面前，说：“没事吧？”
方珏玉抬眼看陆杰，神色稍稍柔和了一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喝光了水后，又补了一句：“没事。”然后便去卫生间了。
陆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方珏玉的身影，直到方珏玉将自己关在了卫生间，陆杰盯着卫生间的门看了好久，才将眼神收回。
方珏玉在卫生间呆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休闲宽松的中裤，已经洗好澡了。
回卧室看到陆杰正坐在床的另一边端着平板在看东西，应该也是洗好澡了。
他抬头看了眼方珏玉，调侃说：“我差点要打110去卫生间捞你了。”
方珏玉知道陆杰是在逗自己让自己开心些，他笑了笑，走上前，正要调侃回去，瞥眼就看到了碟子里剥了皮，切成一块一块的苹果，苹果上还插了牙签。
他端起碟子看，能看得出是用刀削的，而不是刨子刨的……
陆杰不是不会用刀削苹果吗？这是为了自己有学吗？傻子，直接用刨子多好，又不必特地学削苹果，真是傻子！
方珏玉心下一阵感动，竟然还酸了鼻子。
他抿了抿嘴唇，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杰，什么没说，坐在了床上，端着碟子，插了块苹果塞嘴里尝。
真的好甜。
陆杰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方珏玉。
“陆杰……谢谢你啊。”
陆杰这才坦然看向方珏玉：“没事。”
方珏玉与陆杰对视，插了一块苹果递到陆杰嘴边，“你吃吗？”
陆杰微微一怔，随即幸福染上了眉眼，张嘴接下了那块苹果。
这块苹果比从前的任何一块苹果都要甜。
“陆杰，真的谢谢你，你应该练了很久吧？”方珏玉看着陆杰的眼睛，真诚的询问。
“也没很久，闲下来练练，不难。”
方珏玉心中的感动翻涌起来，陆杰对他的上心程度，方珏玉自认为是超过了他要玩弄自己的目的，但他很开心，已经不想去想他这么对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只要能真心对他，他就是开心的。
陆杰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应该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
方珏玉低眉笑了，可笑意在秦书浮现在他脑海的时候瞬间停止了。
不对，因为曾经的自己，是惧怕别人对自己的真心的。
和秦书分手的一个原因，也正是因为秦书的真心。
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因为陆杰有可能的真心，而开心……甚至有些期盼？
“噗通”“噗通”
心脏不寻常的跳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肆意生长，他看向陆杰，这个有着和秦书一样长相的人……
有些不太对劲。
“方珏玉？方珏玉？”
“小玉？”
陆杰将失神的方珏玉喊了回来，“啊？”
陆杰：“你怎么了？”
方珏玉摇摇头，转过头不去看陆杰，插了个苹果吃了起来，声调尽量冷淡道：
“没事。”
陆杰：……
深夜，两人背对背躺在床上。
陆杰不确定方珏玉有没有睡着，但他突然说：“小玉，我会是一直为你削苹果的那个人。”
“噗通”“噗通”
心脏不寻常的跳动着。
方珏玉暗自捂住心口，被陆杰一句话撩拨得几乎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