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玉没想到，再见到母亲，竟然是在派出所，是这种情形，而母亲刚才叫的高贺……
方珏玉转身看向高先生，他正挑眉看着自己，然后对歪头对母亲道，“户琴，你终于来了。”说话声线温和，不似刚才那样嚣张。
户琴尴尬的笑笑，抬头看方珏玉，眼神躲闪。
方珏玉直接道：“高先生，高贺……就是你的再婚对象？”
“啊……嗯……嗯……”
方珏玉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老子要和妈妈的再婚对象起冲突，这实在匪夷所思……
刚才的第一声妈，是脑袋空白时的下意识反应，如今方珏玉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了，他眼眸深沉的看了眼户琴，迟疑片刻，说：
“我去医院看爸了。”
说罢，直接和陆杰离开了。
户琴追了出来，“看你爸？你爸怎么了？”
方珏玉没有回头：“你问你丈夫吧。”
说完，快步离开。
陆杰开车带方珏玉往医院赶，一路上车内除了车子行驶过程中发出的一点声音，便再没有其他声音产生。
两人都沉默不语。
方珏玉始终维持着手肘撑门框，托着太阳穴看窗外的姿态，而陆杰手把方向盘，时不时会瞥眼看方珏玉，但看他脸色不好，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今天一系列的事情很荒谬，让人无法理解，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一旦说错了，会有一种拿方珏玉家家事瞎侃的问题，所以保持沉默，待在方珏玉身边陪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车子在城市的公路上疾驰，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俗气的光辉短暂的在方珏玉眼神中停留，立马就被甩到了身后。
陆杰偷偷看方珏玉，心情有些沉重，他想到了先前丁浩告诉他的，方珏玉家里的状况，那时候因为愤恨，他还放了许多狠话，表现的极度冷漠……
而如今，在方珏玉身边，看着他处理家庭的事情，便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方珏玉心里的酸涩。
相对方珏玉来说，陆杰发现自己的家庭要幸福的多得多，这种幸福不关于地位金钱，纯粹跟家庭环境有关。
虽然母亲去世了，但是父母相濡以沫了几十年，自己便是在那种有爱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才给了自己大方爱人的底气。
那……方珏玉，他又是怎样的？
陆杰不敢多想，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是他的错，没有去在意方珏玉内心真实的世界，以后不会了……
车子开进了二院，在停车场停好之后，方珏玉和陆杰立马下车去了住院部，问过了前台的护士，找到了四楼402房间。
方珏玉站在门口，抬起的手迟迟没能握住门把手，他有些忐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去见父亲。
上去质问他明明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为什么要打架？
还是问他到底和高贺之间发生了什么？
干脆什么都不问，直接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噗通”“噗通”方珏玉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直到肩上落下了重量，心跳声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他转头看去，便看到陆杰用那充满力量的眼神看着自己。
肩头落着的陆杰的手，很温暖，暖意随着肩膀流淌到胸口，钻进了方珏玉的胸腔，融合到了心脏里。
方珏玉此时有些感动，至少还有个人能陪在他身边，与他面对这一切。
陆杰轻声道：“进去吧，我在这，守着你。”
方珏玉点头，手握在了门把手上，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在想这么久没见父亲，自己再见他会是什么心情，可当目光触及父亲那被吊着的打着石膏的腿的时候，他明白了心情会是心痛。
关上门，陆杰靠在了墙边，他知道不好去听别人家的墙根，他应该离开，可是腿还是定定的站在原地，动不了。
他仰着脑袋看着医院白白的天花板，深吸了口气后，缓缓吐出……
方珏玉的事情，太让他在意了。
……
方世环见有人进来了，撇头看去，看到是方珏玉，眼神有些复杂，哼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方珏玉。
这老头，真是固执。
方珏玉在心里嘟囔了句，走到方世环病床边，看看方世环的脸色，方世环感受到了方珏玉的目光，将脸往枕头里藏。
方珏玉：幼稚！
他又看向方世环打了石膏的腿，还有手臂上的挫伤，心情闷的很。
方珏玉柔声细语的关心道：“没事吧？医生怎么说？你还有哪里疼吗？”
方世环有些惊讶，他儿子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口吻和他说话，他看向方珏玉，当对上方珏玉心疼的眸光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父子之间的感情，大多都是寡淡，没有太多温情的，尤其是方世环和方珏玉这对父子，寡淡都没有，只有针锋相对。
方世环如今面对真情流露的儿子，他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撇撇嘴，嘟囔了半天，说：
“没事！疼死了！”
方珏玉拧起眉头，却还是极近温和道：“到底是有事没事？哪里疼？我去给你找护士？”
生病的人，大多都会比平常要矫情一些，有种小小孩上身的感觉，方世环也不例外，尤其方珏玉第一次对他这样关心，他便有些造作起来。
方世环捂着心口说：“心疼。”
“啊？心疼？”方珏玉看到方世环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他端了板凳坐在病床边，尽量耐心道：
“到底怎么了？脚骨折了？”
方世环点头，“嗯……不过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见方世环不主动交代事情经过，方珏玉严肃的看向方世环，说：“刚才警察把我叫到派出所去了……”
“他叫你去干嘛！我不说了嘛！不要叫人！”方世环激动打断方珏玉，高亢的嗓音把方珏玉的脾气一下勾了起来。
“那你不想我被叫过去，你就不要跟高贺打架啊！你为什么要和高贺打架！！你都这么大人了，都快五十了啊！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方世环怔住，“高贺……高贺？你还见到高贺了？！”
方珏玉脸色发冷，冷静道：“对，我见到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他妈的狗东西，我早晚宰了他！”
“爸！！！”
方世环：“……”
方珏玉一声怒吼，方世环安静下来，两人直直对视彼此，最后是方世环先别过了脸，不去看方珏玉。
方珏玉沉了口气，无奈的说：“我还见到了妈……妈，知道了高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爸……你不是会冲动到打人的人，所以，你和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我有权利知道！”
方世环攥着被子不松手，紧咬牙关像是愤怒，又像是委屈隐忍。
“爸，你告诉我啊，到底怎么了啊？你和妈明明都离婚这么久了，到底为什么因为她，还要打人啊！”
“因为我爱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