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应,祝寂云也不恼,好以整暇地坐在那里,姿态闲适,幽幽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哼笑道:“莫非母亲不喜我?”

  祝父看了两人一眼,也没想到本以为铁定要闹一闹的祝寂云乖顺地依他吩咐的唤了出来,而他续娶的夫人却不接话茬了。

  他重重地咳了两声。

  三个人在这房充斥着苦药味的宽大寝卧里,祝父侧躺在床头,祝寂云姿态优雅地端坐在床头的软榻上,荀诀雪站在两人中间,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她望向这个被人赞称为端方君子的祝大公子,没有错过她称呼自己时眼底暗含的侵略,心中有些不悦。

  可祝父正紧紧地盯着她,甚至还咳嗽两声以示提醒。

  荀诀雪垂下眼睫,勉强开口:“并未。”

  清冷的吐出这两字,她就立在那里,不再开口。

  祝寂云将眼神收回,心中方才因为祝父引起的不耐散了散,她也提要走的事情,仍旧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打扰这对新婚夫妻的歉意。

  祝父浑浊的眼睛望着貌美的娇妻,又看出息至极的女儿,一颗心别提多满意了。

  他这一生,年轻时娶了个貌美的妻子,妻子虽美,但看久了也会腻,祝父就一口气纳了几个妾。

  他有家财,身材虽说不是俊伟至极,但也差强人意,年轻时常去青楼楚馆,是那里的常客。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辈子有过那么多女人,子嗣缘却非常坎坷。

  这么多年来,唯一活下来的竟然只有这个大女儿!

  一开始祝父是不甘心的,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如愿,甚至女儿越长越大,越来越出色,想到偌大的家业,祝父的心中突然动了一个念头。

  也是巧了,他这个大女儿从小就常以男装打扮,府内的人有时不知情,还真把大小姐当成了大公子来看!

  祝父暗地里问了祝寂云一番,得知她是愿意的,又运作一番,从此就有祝府的大公子就在外行走了。

  祝父自然知道出门在外,有诸多不易,甚至如今这天下看着很是太平,但生意往来路途遥远,路上盗匪出没也是常事。

  如果只是盗匪也就罢了,祝家养的也有强壮厉害的护卫,再不济,也能找到厉害的镖局让人护送。

  出门在外,最怕遇到的是些妖鬼一类的邪事,一旦不幸遇到这种事情,寻常人哪里逃得过去,唯有死命一条。

  祝父对这些心知肚明,但放祝寂云出去做生意,他从来不担心。不是自信于祝寂云的实力,只是不在意罢了。

  没有儿子传宗接代,祝父的早就灰心丧气了,他选择让祝寂云出门在外行走,也不是怕死后家业无人操持,在他心中,没有儿子,打下那么多家业也无人继承,现在他独独怕的就是自己年老活着时,没有足够的富贵可享。

  至于他死后祝寂云怎么样,祝父从来没想过。

  但他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抱有希望,一直没有子嗣,是不是他曾经找的那些女人都不行。

  想到这,祝父眼神火热的看向自己续娶的妻子。

  第一次见荀诀雪时,他就心生觊觎,在得知她不过是青州边郊一个寄养在叔婶家的孤女,家境贫寒无枝可依时,立刻动了心思。

  他设计一番,便让那缺钱的叔婶将人卖给他了。

  祝父一开始没想过娶她的,只是越看着她清艳绝伦的美貌,越觉得区区一个妾室委屈了她。

  反正祝寂云这么大了,应当不会反对。

  果然,他写信简单的告知当时远在襄州的祝寂云后,得到了一个随他做主的回信。

  只是一想到大婚那日自己突然昏倒,躺了这么几天,竟然还没有碰过自己的貌美娇妻,祝父就心生遗憾。

  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觉得这几天在大夫的调养下恢复的势头很好,再看着荀诀雪窈窕的身姿时,心里就忍不住荡漾起来。

  此时此刻,祝父无端地盼着夜幕赶紧降临,可他面上还是拿出了家主的气势,说一家人要和睦相处云云。

  祝寂云纯拿祝父的话当背景音,看着祝父自以为遮掩的很好的神情,她心中冷笑。

  祝父没有子嗣的原因她一清二楚。

  如果说早年是因为他本身的弱精症导致妾室们怀的孩子无法顺利生下来的话,那么后面的一切,自然就出自祝寂云的手。

  她六岁时悄悄给祝父下了绝嗣药。

  喝了那么大剂量的绝嗣药,怎么可能还会有子嗣缘呢?

  祝寂云唇角轻笑,白皙无暇的面容隐在光线照射不到的暗处,看起来神秘而危险。

  荀诀雪不小心看到这一幕,匆匆垂下眼睛,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祝父感觉精神有些乏了,想着自己这后半天还要好好养精蓄锐以待晚上用呢,便道:“我有些困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荀诀雪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祝父热切的目光目送着荀诀雪打开房门离开,祝寂云余光捕捉到这一幕,心底动了动,顺着大开的门疾步而出。

  “母亲。”

  轻佻的声音自后面响起。

  荀诀雪停下身体,定了定,没有管旁边芸秀惊诧的目光,回头淡声道:“大公子若是心中不喜,不必勉强自己这么称呼我。”

  祝寂云目光清亮,唇边的笑没有任何勉强的痕迹,看着荀诀雪微笑道:“自是不勉强的,暂且不说这是父亲吩咐的,就算父亲不说,就是礼法上,我也理当如此。”

  芸秀望着祝寂云,再一次在心中感叹,果然不愧是大公子,真是一个温润守礼的君子。

  荀诀雪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祝寂云不疾不徐走到她身边,微笑道:“我与母亲同路,不妨一起走。”

  荀诀雪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祝寂云和她同路,可是偶尔两个人的衣袍摩擦而过时,荀诀雪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离得是不是太近了?

  她嗅到祝寂云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应该是刚沐浴后沾染的。这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香气无端地让荀诀雪响起方才在里房里脸上半边阴影的祝寂云。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看身边的芸秀,发现她似乎并不觉得她们两个人走得近有什么不对。

  再看祝寂云,对方的神情依旧坦然,偶尔搭几句并不逾距的话,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子和年龄相仿的继母走的近有什么不对。

  荀诀雪忍耐着,在前面即将要分道扬镳的时候,祝寂云忽然叫住她,眼底滑过深邃的光:“母亲,今晚切莫早睡。”

  “……”

  荀诀雪蹙眉,冷声道:“这似乎并不是大公子应该关心的事情。”

  祝寂云但笑不语,目送着恼怒的脸颊泛红的荀诀雪离开。

  ……

  日暮时分,天边一片紫红绚烂。

  荀诀雪才知道下午时祝寂云那句话里的意思。

  芸秀脸上藏不住喜悦:“夫人可要好好准备一下?”

  作为荀诀雪的贴身侍女,她自然知道从夫人几日前嫁过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圆房。

  如今老爷说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别的事情自然要提上进程了。

  只是别人家自然该是老爷过来,可他们老爷身体不好,住前面住惯了,便让夫人收拾后去前面。

  荀诀雪脸色有些僵。

  芸秀见她脸色似乎有些不好,轻声叫了两声:“夫人,夫人?”

  荀诀雪回神,手中的帕子被她捏的几乎要变性了,她僵硬着抬脚就要走。

  芸秀连忙拦着她,笑道:“夫人不沐浴一番吗?”

  就这样,荀诀雪像个没有意识的僵硬木偶,行尸走肉地做完了一切。

  她性子冰冷,从小寄人篱下,叔婶对她虽然不热络,但也不亏待。

  正因为如此,叔婶缺钱后将她卖到了祝府,她心中才没有仇恨,只觉得一切就都两清了。

  可并不代表她就喜欢这里的一切。

  荀诀雪内心始终有些排斥,尤其是在看到祝父投来的自以为温柔实则掩不住的觊觎,心中更是作呕。

  可事已至此,她似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芸秀觉得自家夫人脸上似乎覆了层寒霜,可还没等她劝说,就看她准备走了。

  芸秀连忙跟上。

  一路上,这对主仆都无言前行

  直到她们来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门外,守在外面的丫鬟低声道:“老爷说,夫人一个人进去便好。”

  芸秀依言退下后,荀诀雪抬起的手轻轻颤了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推开了房门,吱呀一声,屋内的黑暗将她的倒影吞噬。

  荀诀雪皱眉:“没有点灯?”

  丫鬟道:“自是老爷吩咐的。”

  “……”荀诀雪抿了抿唇,到底还只是十几岁的姑娘,性子再冰冷,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紧张。

  她一脚踏进去,身后的门顺势合严。

  像是将所有退路堵死。

  房内没有点灯,半点烛火都无,昏暗无比,荀诀雪只能模糊看得见路,让自己不撞到什么。

  她不知道祝父在玩什么花样,但无论什么,都不是她喜欢的。

  屋内静悄悄,另一个人的呼吸很轻,荀诀雪听到后,心脏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她只要一想到祝父的目光在黑暗里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就觉得浑身不适。

  借着零星月光剪影摸索着走到床榻边,那股呼吸听的更清晰了。

  荀诀雪停下脚步,打破沉默,叫了一声:“老爷?”

  无人应答。

  荀诀雪暗自皱眉,望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心中的不适几乎升至顶峰。

  突然——

  天旋地转!

  敏感的腰突然被一只火热的手掌紧握住,烫的人轻颤的温度一路透过衣衫传到心尖。

  荀诀雪急促地“啊”了一声,很快收住。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姿势。

  她的腰被人紧紧揽着,臀下坐着的是不同于床榻的触感,温热而滚烫,而她的手因为一时腾空的惯性下意识地揽在身前的双肩上。

  她正被人揽腰抱在腿上!

  一想到这,黑暗中的荀诀雪几乎要晕了过去。

  耳边的人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意思,轻笑一声,喑哑低沉的敲在心上,温热的呼吸擦过敏感的耳垂。

  荀诀雪悚然一惊,面色剧变。

  “是谁?!”

  身下的人绝对不是祝父!

  她立刻开始挣扎起来。

  可是腰间的手立刻收紧,让她只能紧紧贴着身下人的胸膛不动。

  带着薄茧的指腹缓慢地抚上雪白细腻的侧脸,微微粗粝的触感激起阵阵涟漪,荀诀雪浑身一颤。祝寂云察觉到后,眼底泛起星点笑意,偏过头,嘴唇贴着她精巧白腻的耳廓,轻轻翕动道:“是我,母亲。”

  荀诀雪僵硬在原地。

  是她,竟然是她!

  她突然奋力扭动起来,比刚才的力道还要大。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荀诀雪的声音几乎要凝结成冰霜:“祝寂云,你要做什么!”

  祝寂云轻咬了一下唇下的耳垂,感受着贴着自己的身体一抖,轻笑道:“母亲,你猜?”

  “不要叫我母亲!”荀诀雪羞愤道。

  她突然浑身轻.颤起来,原来竟是祝寂云不满她的呵斥,又下重了力道咬上她的耳垂。

  可她咬完仍不松口,竟然还细细磨唸起来。

  痛感和轻.痒交缠,让她难以承受。

  荀诀雪甚至还能感受着耳垂上的湿润,清晰无比。

  她抖着声音呵斥道:“祝寂云,枉外界称你为谦谦君子,你竟然能做出这般不顾礼法,觊觎继母的龌龊事情!”

  可惜这样的斥责撼动不了祝寂云分毫。

  她混不在意地轻笑一声,不再折磨这只几乎红透了的耳垂,手上微微用力,原本还撑着身体上半身远离她些许的荀诀雪立刻又被贴上来了。

  祝寂云平常惯爱拿笔墨与剑的手轻轻挑起荀诀雪精巧的下巴,感受到手底下的挣扎,使了点力气紧紧捏住,想着记忆中那双淡粉□□人品尝的唇,眼眸一动,俯下头便印上去了。

  灼热的唇印在荀诀雪的唇角,祝寂云启唇,两人的呼吸交缠,只听她道:“父亲身体有恙,卧榻无力,我这个做儿女的,为父效劳,替父行事,难道不是守礼孝顺之人?”

  “您说是不是?母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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