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竹不解:“什么野鸡?我什么时候养过野鸡了?”

  荀诀雪见她是真的不记得了,敛了敛眸淡声说了句:“无事,你不记得就算了。”

  见她要走,宁淮竹赶紧拦住她,望着她长身玉立清冷无尘的背影,提了提最近她一直在琢磨的事情:“师姐,这么多年你也一直没有收过徒弟,自从师父仙去,你在那望寂峰常年孤寂无声,也无人作陪,几百年前我和你提的时候你说你要闭关无暇顾及这些,现在你早已出关,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收个徒弟在膝下照料你一二?”

  师姐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少时两个人都年少时师姐还能因自己的玩笑展颜,可现在宁淮竹看着荀诀雪,觉得她好似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压下拂去,眼里心里除了道之一途,只唯天下了。

  看着她将一切都放在心上,除了自己,宁淮竹就想琢磨着给师姐收个乖巧可人的徒弟承欢膝下,当然,如果这徒弟再天资聪颖一点就更好了。

  荀诀雪蹙眉纠正她:“收徒本是师父传道授业,徒弟勤学苦练,和这些俗事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身为掌门,俗事缠身,平日里总是使唤成若替你打点,但你既然已将她视为接班人,我也不便说什么。但其他徒弟,还是要悉心教导。”

  修真界的人都道清缈宗的宁掌门和清无仙尊不愧是师从同门,都是克己复礼遵规重矩的人,但外人不知,这宁掌门年少时是最爱嬉戏玩闹,做了掌门数百年,那顽劣的性子仍是未改多少,只是对外变得成熟稳重罢了。

  宁淮竹:“……”

  提议不成,还反被教导了。

  她面色有些讪讪,不过在师姐面前,这也是常事了,宁淮竹不把这话放在心上,还是不死心刚刚提议的事情。

  “师姐……”

  “你的意思我已知晓。”荀诀雪打断她:“等外门弟子大比时,我自有决断。”

  宁淮竹心中一喜:“好!”

  目送荀诀雪衣袂翩翩离开后,宁淮竹心里立刻踏实了。

  既然师姐已经有收徒的意思了,又对她这样说出口了,就决不会食言!

  转念一想到门下首徒在康坨边境受伤的事情,她面上的喜意一收,眼神变得凝重而忧虑。

  —

  计念雁有些苦闷地趴在桌子上。

  旁边脸蛋稍圆的夏涟娇正在努力地组织语言安慰她。

  祝寂云听了几耳,才知道计念雁是在烦闷什么。

  他们同一批的新弟子拜入宗门,一起修炼了近两个月,有些人天资聪颖,学起什么都比别人要优秀,计念雁心中有报仇的事情紧逼着,看自己天赋平平,再对比那天赋绝佳的人,一时之间有些心态失衡了。

  祝寂云瞥了一眼脸色涨红正安慰朋友的女主,从床上坐起来了。

  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她突然开口问:“你今晨去练剑了吗?”

  清缈宗外门弟子着没有正式拜师之前,都是统一去上宗门开设的课程。但辰时过半才会开课,许多弟子都会自发地卯时起床,在大广场那里自己勤勉练剑。

  计念雁抬起头,脸上还有压的红痕:“去了。”

  祝寂云:“几时去的?”

  计念雁有些明白她要说什么了:“卯时过半去的。”

  祝寂云嗯了一声,又问:“那你昨日亥时在做什么。”

  计念雁头压下:“在、在看话本。”

  “天赋有多少不是你能决定的,但是努力的上限却是你自己可以去选择的。”祝寂云淡淡道:“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拿起自己的剑去追赶上和天赋间的差距。”

  闻言,计念雁有些羞愧地红了脸。

  她想起自己这阵子沉迷话本的事情,头一埋,猛地拿起搁置在身侧的剑,蹭地一下站起来,“祝姐姐,娇娇,我先去练剑了!”

  说完,人就从房间消失了。

  夏涟娇松了口气:“祝寂云,还是你有办法。”

  祝寂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声音有些慵懒:“那是因为没人逼她一把。以前估计是有人在后面追着,她练剑很勤勉,现在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不知不觉就松懈下来了。”

  夏涟娇吐了吐舌头,好奇地坐在祝寂云床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松懈?”

  这两个月以来,祝寂云表现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大家都想努力修炼,争取能够筑基,不要永远做一个外门弟子,甚至是始终无用最后沦为杂役弟子。但是祝寂云好像就不担心这些,在别人忙忙碌碌的时候,她永远都是懒懒散散的。

  “我?”祝寂云懒散道:“自然是我这人最喜欢躺在那里享受了。”

  夏涟娇叹了口气:“我也喜欢躺平。”

  说实话,夏涟娇真是羡慕死了。

  她也好想这样躺着。

  但是她做不到,唉,要是能早日筑基就好了。

  等夏涟娇被人从外面叫走后,祝寂云掀了掀眸,盯着她娇俏的背影消失不见,又翻了个身。

  没想到女主还是个隐形颜控。

  刚开始被女主主动接近时祝寂云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原因。

  不过也无所谓,真要说起来,祝寂云从来都没有和女主有过不可调和的矛盾。

  躺了半天,祝寂云一想到明天的炼丹课,又是期待又是心痛。

  她决定再跑去上次地方捞条鱼提前安慰安慰自己。

  祝寂云技艺娴熟地将野鱼刮鳞剖腹,架在搭好的烤架上,烤到半熟时,她还没来得及撒上调料呢,忽然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姬成羽。

  面色不善,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祝寂云掀眸瞥了一眼,没搭理他。

  她神情自若地将烤鱼翻了个面,让其受热均匀,待会儿吃起来更香。

  姬成羽盯着她,见她仍然一副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平,神情嘲弄:“祝寂云,你还是这样高傲的样子,可是你如今又有什么高傲的资本?”

  系统在脑子里劝她不要冲动行事,别彻底把男主得罪狠了。

  祝寂云全当它在放屁。

  “你以为这还是在凡间吗?”姬成羽嘲弄道。

  昔日他落魄的身无分文,而祝寂云的脚轻巧一踢,就能将他的尊严碾碎。

  可现在的修真界以实力为尊,他怀有天赋,祝寂云却像个躺平无所进的废物。

  如今处境颠倒,姬成羽心中隐有快意。

  祝寂云不耐:“别哔哔,你想干什么就直说!”

  “你!”姬成羽面色一狠,猛然将手中的剑拔出直指祝寂云:“我今日就要让你为你当初的狂妄高傲付出代价!”

  祝寂云盯着他的剑尖,提醒道:“清缈宗可不允许同门互相残杀。”

  姬成羽冷笑:“只是互相切磋,何谈互相残杀?”

  原来是见她这些日子混吃等死特意找上门的。

  实力悬殊之下,哪有什么切磋,只不过是一方单纯的挨揍罢了。

  祝寂云眉峰微动,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啊,只是互相切磋而已。你可不要反悔。”自己送上门的傻子。

  姬成羽不屑一哼,当她在嘴硬。

  一刻钟后。

  祝寂云居高临下地踢了踢被自己戳晕下的姬成羽,见他昏死过去,冷笑一声。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但转身弯腰去拿自己的烤鱼时,祝寂云的瞬间表情冷凝下来。

  在两个人灵力相当的情况下,她能赢过姬成羽是借的上辈子的经验。

  可是对战间,祝寂云清楚地感知到姬成羽在这短短两个月内可谓是脱胎换骨。

  同样都是修炼,这批新人中,只有姬成羽是那个天赋最佳,能力最优秀的人。

  哪怕是和自己对战,也能迸发出超常发挥的力量。

  天道偏爱,不外如是。

  她眼眸晦暗不明,诸多情绪翻滚着,最后全被压下。

  拎着鱼准备找个空气清新的地方享用,但刚走两步,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祝寂云微怔:“前辈?”

  站在树下看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不是上次遇到的荀诀雪是谁?

  意识到或许刚刚那场切磋都被她看在了眼里,祝寂云拎着手中烤得香喷喷的鱼走近,面不改色问:“前辈在这里多久了?”

  荀诀雪刚从康坨回宗,掠过无涯后山时陡然闻到一股香味,她略一思量,猜测或许是之前遇到的那位弟子。

  想到之前野鸡的事情,她正欲提醒对方一次,没想到撞见了这样的事情。

  荀诀雪面色板正,让人看不出是恼是怒:“一刻钟前。”

  一刻钟啊。

  那刚好目睹了全过程。

  祝寂云弯了弯眸,桃花眼中流光溢彩:“那前辈你要为我作证啊,我真的只是被迫切磋。”

  狡猾。

  荀诀雪看着她。

  对方也毫不掩饰地回看回来。

  很少有人敢直接与其对视的荀诀雪率先收回目光,淡声道:“嗯。”

  祝寂云微讶,望着荀诀雪不染凡尘之色的衣袂,忽然展颜:“我还以为前辈会教训我呢。”

  荀诀雪平静道:“你们二人切磋是他率先提出,何况你们之间也并无过激剑招。”

  祝寂云唇边的笑真心实意了几分。

  她雀跃道:“对啊,是他先挑衅的嘛,技不如人不怪我。”

  可惜世上总有蠢货只看自己眼前看的,以结果论惩处,而非因果。

  祝寂云心中高兴,忽然想起自己手上现烤的鱼,因为姬成羽那狗东西耽搁了一刻钟,烤出来的更加鲜美焦酥。

  “前辈,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祝寂云笑吟吟地将烤鱼递至两人面前,邀请道。

  作者有话说:

  祝寂云:现在叫前辈,未来不久叫师尊,再等等该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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