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燕长歌都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再强行改变什么的机会。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已经有了曾经去过的那个时空的基本雏形,燕长歌就更加清楚,自己现在,无非就是在顺应发展。
但他并没有气馁。
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可后面的后面呢,未必没有转机。
在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个时空之后,自己当初因为误会薛无尽脱离这个世界以后呢,说不定,依旧还有着身为言止仙尊的这个自己,跟薛无尽的无限可能。
也终有一日,他兴许就会有机会跟薛无尽打破天道桎梏,说明一切。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燕长歌便推算出,主角攻荆辞已经出世了,一切,都在就绪,一切,都在越来越清晰。
“我就不懂了,师尊为什么要收那么一个八岁的孩子为徒?你可是上古魔神,上古时代都不曾收徒,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没有资格。当初师尊收我为徒,也是为了给我这个化身一个全新的身份,秉合天地师徒因果!我以为,你永远都只会有我一个徒弟,可这个破孩子,他到底何德何能啊!?”
燕长歌按照时间把主角攻带回仙门,收为徒弟,并且正式赐名“荆辞”的第一天,荆苍就不淡定了!
他跟言止,名为师徒,实际上是万万年的纠缠。
他们之间也本不该容得下第三个人出现,甚至碍眼。
这怎么还会出来个便宜师弟!
燕长歌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
就在燕长歌收了荆辞为徒,以为一切都会只剩等待剧情开端时间点到来的时候,却在真正的时间点到来的那一刻,发生了一件让他无比震惊的事。
“灵,灵妖!?真的是你吗!?”
燕长歌震惊地听着剧情时间点开启那一瞬间,识海中就响起的“系统即将开启”的声音,差点儿怀疑自己幻听了。
还是识海幻听。
在他问过之后,识海却没有任何回应。
燕长歌默默叹了口气,唉,果然是在这个世界呆的太久太久,忍受了无数年的孤苦无趣和天道挟制,他都出现幻听了。
不是早就确定了,惩罚世界灵妖是不会开机的吗,怎么还会怀疑这个。
然而就在燕长歌叹了口气,颓丧地托着脑袋放松下来时,却又一次听到了识海的声音!
“系统01已开机重启完毕!竭诚为宿主燕长歌服务!”
“灵妖!?真的是你!?”
燕长歌眼睛一亮,整个瘫下去的身体都猛地支棱了起来,这一次,他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宿主!我回来啦!”
识海很快响起灵妖欢快的回应,“检测到宿主神魂回归到剧情任务正常时间段,灵妖终于能开机啦!”
灵妖重新出现,对于这个世界呆了漫长岁月的燕长歌来说,当然是心情十分愉快的,只是,他还是有疑问的,“为什么?为什么到了剧情时间段,你就可以开机了?我现在不是在惩罚世界吗,并不是在任务世界,应该跟时间段没有关系吧?惩罚世界系统不是无法开机的吗?”
“……啊嘞?”
灵妖愣了一下,“惩罚世界?什么惩罚世界?宿主并没有进入惩罚世界啊!之前的时间里灵妖无法开机,只是因为在非正常剧情进入世间段,所以被限制了啊!不过灵妖也很震惊,宿主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回到了这个世界的许多万年前的?”
“什么!你说什么!?”
燕长歌震惊之下,甚至腾地一下从原地弹了起来,“我不是进入了惩罚世界!?我如今所经历的一切,不是因为进入了惩罚世界!?”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灵妖茫然道,“难道不是宿主自己当时在剧情时间太绝望,运用神魂力量意外回到以前了吗?”
燕长歌这一瞬间只觉得脑袋过分发沉,他沉重地摇了摇头,“不是,当然不是。那时候我心灰意冷,心中仅有的念头就是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便选择了透露身为快穿者的身份,宁可进入惩罚世界,也不想在这个世界再多停留一分一秒。又怎么可能去消耗神魂力量回到什么以前?我图什么?何况,回到几万万年前,那也根本不是我的神魂力量可以做得到的。那个时候,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我还没有融合,当时我的神魂力量,也还只是以前世界的修真体系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一弄,灵妖也迷糊了,“那,那宿主怎么会明明该进入惩罚世界的,却稀里糊涂回到了这个世界的过去?”
燕长歌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等到那一天,我们才会知道了。”
哪一天?
当然是之前的他,也是此时此刻还未进入这个世界的后世时空的他,因为心灰意冷决定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燕长歌猜测,很有可能,是他当时即将脱离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刹那,薛无尽做了什么。
竟然这一做,就让他万万年之久,都误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惩罚世界!
这得是多么可怕的行为,又会是多么可怕的代价?
…
时间一晃而过,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暂,一切,终于来到了曾经的那一天。
燕长歌的手指都收紧了,这一天的到来,让他从一大早就全身紧张。
这些日子里,他那个便宜徒弟,主角攻荆辞已经带了罗轻舟回来,自己也见过了。
而这些年里,身在魔界的薛无尽,也跟后世的发展差不多,又分化了大祭司冥放这个化身,在人间为他采集入魔人选和炼药之材,天魔丹不停出世,他疯了一样在闭关提升修为。
这便是,后来每三年一次的“祭品”。
好在他从收主角攻荆辞的那一天起,就曾交代过他,不要与魔界为敌。
更不要得罪薛无尽。
这样的话,且不管自己跟薛无尽身上的纠葛会是怎么样的,至少可以最大程度避免美强惨被剧情线杀掉。
而这一瞬间,他也早就想通了,过去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明明自己都已经摆烂了,并没有去干涉剧情线,主角攻受却好像自己就变得“很懂事”一样,主动避开了薛无尽。
这些,其实从他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言止仙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在真正收了主角攻荆辞为徒之后,尤其是离着剧情开端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向荆辞强调过,不要与薛无尽为敌。
后世时间自己曾经经历的现实情况看来,这确实很奏效。
可是,燕长歌却怎么都没想到,他防范了主角方,防范了剧情力量,却没有防范的了薛无尽自己。
又或者是,命里注定他迟早还是得去惩罚世界走一遭。
透露快穿者身份没去成,结果变成了更难堪的——任务失败。
“那是什么!?”
魔界方向,魔气汹涌澎湃,从天空中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天生魔气那与生俱来的毁灭气息,让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万物化为齑粉!
听到殿外修道者的声音,燕长歌腾地站起身来,远远朝着魔界方向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就知道!
问题一定出在了薛无尽的身上!
魔气眨眼间便以一种足以毁灭整个天地的力量崩散而来,连仙界也不能幸免!
燕长歌眼眶一红,握紧了拳头,紧紧闭上了双眼,尽管他体内仙气充盈,这一瞬间,却没有了半点儿强行拯救这个世界的念头。
他明白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了一切。
当初,他不是进入了惩罚世界。
但他本应该是进入惩罚世界的。
可就在他神魂即将被强行扭送出去的最后一刹那,疯狂的薛无尽选择了崩散自己几万万年的修为,想要逆天而行!
让时间溯回!
为的只不过是阻止他的离开。
而他,也的确成功了。
时间被溯回原点,可作为代价,却是后世这个时空的薛无尽,再也不复存在。
不仅他不复存在,就连这整个天地,也因为他那积累了几万万年的上古魔神的恐怖力量的毁灭之气,彻底崩塌。
这个天地之间的时间线,永远停止在了这一刻。
任务……自然失败了。
脑海中迅速想明白了的燕长歌,已经感受到了从魔界方向扑散而来的强大恐怖毁灭力。
一切结局已定。
燕长歌没有挣扎,不仅没有挣扎,甚至还张开了怀抱,站在了这让他曾经闭门不出上万年的仙门大殿门口,以一个虚虚拥抱的姿势,迎上了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这每一分毁灭的魔气,都是薛无尽的一部分。
他本就是这天地间的魔气化形,如今却又崩散成这不成型的魔气,连带着彻底终结了这番天地。
“薛无尽,这次,我们不会被分开了。这狗屁的天道,天地都毁了,它总该不存在了。但我们,还会有无数的新世界,再次相会。”
燕长歌唇角扬起一个微笑,任由那魔气将自己身体撕碎,与世界一起,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