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的新作，似乎与以往风格很不一样啊！”
画展的主办方看到高鸥枫送来的画时，第一眼就被震撼了，那画中的气氛，尤其是画中人的绝望，好像都能冲出画框，直击他的内心一样。
这幅画，是会让人心生恐惧感的。
“如果不合适，我可以把压轴位让给别人。”
直到现在为止，高鸥枫都不想把这幅完全不是自己画的画交给画展，宁可“退位让贤”也不愿意。
他不喜欢这个画风，真的很不喜欢。
那种阴暗与诡谲气息，几乎让人心生抑郁。
他巴不得主办方主动说一句画风突变，与画展主义风格不合适，然后顺利让他把画带回去。
“不不不，高先生，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主办方一开始是对那幅画有些抗拒的，因为那种气氛属实让人本能的不舒服，但稍微冷静过后，他就会感觉到这是一幅很厉害的画，它越是能引起人心中的情绪与不适，就越说明它是一幅有能力的画，“画展也许正需要这么一幅击穿观者内心情绪的画，画展也需要新的风格，新的血液了。高先生，我有预感，这幅画，一定会把画展，把高先生，都推上新的热度和高度！这幅画一定会震惊世界！”
高鸥枫沉默了一下，“那就交给画展展示吧。”
主办方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道，“怎么高先生好像并不期待？”
他不是第一次跟高鸥枫合作了，高鸥枫始终淡然冷漠的性格，他也清楚，可是再怎么淡然冷漠，每每谈到创作问题或者画的前景，他都还是会有明显的神色轻松。
他是一个一旦谈起自己的画，语气都会轻快的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高鸥枫对自己的画都一副冷漠的模样。
高鸥枫一副把冷漠无情贯彻到底的表情，两手插兜转了身，“画我交给你了，其他的你就不用问太多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有人等我吃午饭。”
“吃？”
主办方愣了一下，这根儿只会跟画谈感情的木头，居然还会有人等他吃午饭？
老铁树开花了吗？
谁那么想不开，跟他吃午饭。
…
“提前恭祝你的新作大热。”
燕长歌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跟高鸥枫碰了碰，“别愁眉苦脸了，我说过了，要尝试着接受另一个你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自己。”
高鸥枫沉沉吐出一口气，“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现在越来越能感受到他的意念了，甚至能在交换身体的时候，短暂的跟他交流。”
“我猜到了。”
燕长歌勾了勾唇，“我早就发现，你们有了相互融合，又或者是共存的迹象。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高鸥枫点了点头，“也许你说的对，他其实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很清楚，甚至你也很清楚。”
燕长歌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高鸥枫手背一暖，仿佛那温度都顺着胳膊一路钻进了心里，让他不禁声音都放柔了很多，“什么故事？”
燕长歌勾了勾唇，徐徐道，“有一个神，他爱上了一个人。可这个人并不喜欢他，他问对方为什么不喜欢他，他可是高不可攀的神，被神爱上，不应该欣喜若狂吗？对方说，没有为什么，只是单纯不喜欢他这种类型，哪怕他是神。神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我都会有。这个人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但你真的触动不了我的感情。神微微一笑，说，我懂了。”
高鸥枫睫毛一颤，“后来呢？”
“后来，神就借用自己的神力，硬生生把自己的神魂分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每一个碎片，类型都不一样。他坚信，这无数个碎片里，总有一片，会是这个人喜欢的，他的每一个碎片，都用心地去靠近这个人。”燕长歌笑道，“终于，还真有一个类型，率先让这个人动了心。但是，怎么让他接受其他的碎片，却成了难题。”
“这不算什么难题。”高鸥枫道，“既然是神的碎片，那他们都是一个人。神也可以把每一个碎片，都变成这个人动心的那一片的类型。”
“是啊。”
燕长歌一手撑着下巴，定定看他，“他们看起来再不相同，可本质上也是同一个人，那个神。更不应该计较，那个凡人先爱上了哪一个碎片。他更应该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像那一片。只有这样，那凡人，只会更加爱的无法自拔。”
高鸥枫与他回望，“那么，那个凡人，究竟是更爱哪一片呢？神只有先知道了答案，才能去变得更像那一片，不是吗？”
燕长歌轻轻一笑，“我还没说完，故事的结局，凡人发现，每一个碎片，都有他爱人的影子，或多，或少。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爱的，是那个本质，那个神本身。”
高鸥枫神色一动，“所以，只要是他？”
燕长歌深深凝望着他的双眼，“只要是他。”
…
“是高鸥枫！爸，是高鸥枫打的我！说不定，也是他给陈氏集团使绊子，把我们家弄成现在这样的！”
高鸥枫的那幅画一经问世，在电视上一眼瞥见那幅画的陈穹，立马炸了！
而且那天晚上的恐惧感，再一次回到身体上一样，让他忍不住身体都打了个寒战！
那种绝望，那种崩溃，那画里人物的扭曲表情，跟他那天晚上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这一些还可能只是凑巧，那画中人物手上绑的红丝带，可绝对不是巧合！
那红丝带和那根棒球棍，差点成为自己好几个晚上的噩梦，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陈父好像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都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早就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和高高在上的模样，陈氏集团不只是受到市场挤压和资金链断裂的问题，还被对手的隆方企业趁机落井下石，取代了位置，现在在整个z市都不好呆下去了。
再继续跟隆方企业较劲儿，估计就离破产不远了，思前想后，痛定思痛，陈父终于才下定了决心，保留现有资产，转移到j市去，离开z市。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只凭一幅画，还是这么抽象的画，我们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
陈氏集团变成这样，陈父也没了底气和锐气，放在以前，只要是怀疑，他就敢雇打手去教训对方，可现在，哪怕父子两个都明确觉得是高鸥枫，却也无能为力。
陈氏集团已经不是以前的陈氏集团了。
而且高鸥枫的身价，身份，也确实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动的起的。
“你怎么就偏偏，惹上一个不该惹得人！”
气怒头上，陈父甚至忍不住指责起了陈穹，“你说你好好的，在z市横着走都没关系，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他！自己挨打不说，还连累了陈氏集团！”
“爸！”
陈穹眉头一皱，“最初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找燕长歌的麻烦，可是那时候，我哪里想过燕长歌会跟高鸥枫有关系？而且不管怎么样，是高鸥枫下手太重吧？我只是做了那么点儿，还没成功，燕长歌现在都还好好的呆在学校，那个高鸥枫居然这么狠，揍我，还打压陈氏集团！是他心太毒！”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父无力地在沙发上瘫了下来，“我们根本斗不过他，再呆下去，恐怕连这最后的底儿都没有了。我已经安排公司转移剩余资产了，下个月，我们就离开z市吧。”
“离开！？”
陈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行！”
现在他已经反思了很多事，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也愿意收敛性子，但是离开不行！
离开z市，他就要跟薛明云分开了，薛明云到现在可还没明确接受他呢，还在考察阶段。
这个时候分开，绝对不行！
“这哪里还轮的上你说行不行，”陈父有些急了，他这段时间觉得儿子成熟了很多，才没有把陈氏集团的事迁怒到他身上太多，心里还是欣慰的，可是现在看来，有变化，但变化还是差的远啊，“陈氏集团已经在这儿待不下去了，不用高鸥枫动手，那个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的隆方企业，都恨不得趁这次机会，一脚把我们踩死！只有保住底儿，转移战场，我们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要不然，可就真的死透了！”
陈穹眼眶一红，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开口道，“下个月吗？什么时候？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达成。”
他一定要在下个月之前，争取让薛明云接受他。
只要关系定下了，至少他可以安心很多，那样最多算异地恋。
否则，就什么都算不上。
本就未定的关系，可能就会因为分开，再也没有以后。
“下个月中旬吧，学校这边我已经打了招呼，让你挂着名就行，不用过来了，到时候直接拿毕业证。”
这种事，在这所大学，并不是有钱人的秘密，多的是人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