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一天，又经历了你学校差点要劝退你的事，你应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晚餐过后，高鸥枫把燕长歌送进了客房卧室，便转身打算离开。
“高鸥枫，”燕长歌突然喊住了他，“你还没告诉过我，高无宴第一次出现，究竟是什么时候？”
高鸥枫脚步一顿，没有转头，“你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当时，你问我，有没有过一些时候，画画下了笔，画着画着却感觉不是自己最初想要的模样。”
“对，我问过。而且是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我就问过。”
燕长歌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他刚穿过来，因为看了原剧情就知道高鸥枫是双重人格，但是那时候他还不确定高鸥枫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委婉地问过这个问题。
“其实，就是那一天。我们刚见面的那一天。我感觉到身体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那时，我以为那是走神儿，还没有往双重人格上去想。但是后来很快，几天的功夫，我就发现这种情况加重了，直到清晰地感觉到掌控回身体时有另一个强烈的意识存在，我才察觉到，我身体里居然有另一个人格存在。”
高鸥枫微微低了低头，“原谅我。最开始，因为他还没有在你面前出现，我很害怕告诉了你，你会远离我。所以自私地选择了隐瞒。”
但是并没能隐瞒很久，就发生了高无宴出来，而且强吻燕长歌的事，再后来，就是他跟燕长歌亲密无间时，高无宴半截都出来了。
“你曾经告诉我，你读过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燕长歌盯着他的后背，“所以，有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尽管你不愿意承认。”
“什么？”
“他，高无宴，副人格，实际上是你原人格某种压抑条件下爆发出来的一些隐藏性格的凝聚。他就是你的一部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燕长歌的每一个字，都带了些微锋芒，直击高鸥枫的后心。
高鸥枫这才终于一点一点儿转过身来，深不见底的眼眸远远凝望着他，“所以呢，长歌，你想表达什么？”
燕长歌轻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想要表达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自己内心很清楚的事实，就不要再分裂成两部分来为难我。我理解你的吃醋，可是如果你明知道你们是一个人，还要分开为难我，那岂不是把自己的问题，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你说得对啊，”高鸥枫微微抬手，仿佛隔着距离在抚摸向燕长歌的脸颊，然后一步一步慢慢朝着燕长歌靠近，“我是清楚，可我就是不接受跟别人分享你啊，哪怕，我很清楚，那个别人，的确也是另一个我。”
高鸥枫的步伐缓慢而轻柔，那让人难以看穿的眼睛，以及那抬起来有些诡异的动作，此时此刻，像极了那个病娇疯批的高无宴。
可他身上的“气”，又分明还是高鸥枫。
燕长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高鸥枫。
他早就知道，高无宴就是高鸥枫的某一个隐藏面，一旦高鸥枫暴露出那一面，要么就是另一个高无宴，要么比高无宴还要透彻。
高鸥枫的手掌心终于还是贴上了燕长歌的脸，他轻轻托着燕长歌的脸颊，注视而沉迷的目光，就好像在欣赏一件掌中珍宝。
这个动作，更是让燕长歌无比熟悉。
因为高无宴做过一模一样的动作。
高无宴处心积虑地要在他面前伪装高鸥枫，而真正的高鸥枫却越来越多暴露出他像高无宴的一面。
这是……燕长歌眉头一蹙，这是有可能要融合的征兆。
而且还是偏向高鸥枫融合掉高无宴，这样下去，高鸥枫会变成一个添加了高无宴疯魔气息的高鸥枫。
燕长歌与他对视，“所以，无论怎么样，不要再把难题甩锅给我。”
说到这里，燕长歌甚至咧嘴笑了一下，挑眉道，“否则，我可是会把你们都甩下，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高鸥枫顺势轻轻松开手，顺着他肩膀抱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会，你是知道的，高无宴为难不为难你我不清楚，但我是一直克制，一直保持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去为难你的。”
燕长歌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高鸥枫说的是真心话。
高鸥枫身上似乎已经开始暴露某些高无宴的特质，但他更多的依旧是高鸥枫，比高无宴理智，也比高无宴好说话。
“别想了，好好休息吧，你已经累了一整天，明天上午学校还有课，别熬夜。”
高鸥枫安抚地将燕长歌放倒在床上，替他拉过了被子，“明天早上我会送你去上课的。”
“嗯。”
燕长歌今晚也确实没有那种意思，毕竟刚因为是否逃课的问题堵了校长的嘴，他总不能第二天就真的来个旷课，把本来没有的事情坐实。
…
高鸥枫离开了燕长歌的客房，却并没有回自己的卧室休息，而是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洗手池正对着的方向，是已经换过了的新镜子。
高鸥枫走到洗手台前，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忽然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高无宴，出来。”
他话音落下，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依旧在掌控身体。
高鸥枫神色冷了冷，“我感觉的到，你现在出的来。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清楚，我能做的就是给陈氏集团找点儿不痛快。更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次，他话说完时，终于感觉到了体内快速传来一种拉扯感，接着便陷入了黑暗。
等到他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时，镜子里的人神色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呵，没用的蠢东西。什么都做不了，却是霸占身体的主人格，长歌要你，究竟有什么用！知道自己没用就该乖乖蹲在这身体的黑暗里，永远别出来跟我抢！”
高无宴狞笑一声，可惜他的话，大概率高鸥枫的意识是听不到的了，只能在再次恢复身体掌控的一瞬间，才能短暂感知高无宴的念头。
…
夜，没有月光。
跟几个同伴一起从酒吧出来的陈穹有些醉醺醺的，他摸出自己的车钥匙，一屁股坐进了自己那辆超跑，哪怕，他实际上连驾照都没有。
反正交警队他爸打过招呼了，谁敢不长眼拦他的车！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启动按钮按了几下，愣是没反应。
陈穹拧着眉毛又下了车，气冲冲地朝着车门狠踹了几脚，他这样的人，当然是丝毫不心疼会不会把车门踹烂的，“晦气！早不坏，晚不坏的，偏偏这大晚上坏了！”
陈穹气撒过之后，便想着先搭辆车回去，等明天白天再喊家里的司机过来开去修理厂，结果扭头看了看刚才一起出来的几个伙伴，刚才他坐进车里疯狂启动的时候，那几个人就已经走干净了。
要司机开其他车来接的话，就得在这儿等。
陈穹有些烦躁地站到了马路边，醉意让他忍不住骂骂咧咧，“靠！八百年都没打过车了，晦气，今晚真是晦气！”
“先生要去哪？”
一辆轿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摇下车窗来，里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男人坐在主驾驶那一侧，这一边等车的陈穹，根本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陈穹甚至也没思考自己还没招手，就有车子主动停靠了下来。
甚至看到不是出租车样式，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年头私家车开顺风车也挺多的，因此陈穹并没有过多思考，听到对方问，也不犹豫，一边伸了手去拽后排车门，一边随口回答道，“边城二号街道108号私家别墅。搞快点，钱少不了你的。”
“好的，先生。”
陈穹隐约感觉到了前排司机的声音好像有点冷沉沉的，但是醉意上来，他这会儿只觉得眼皮子都要打架，所以只是朝前看了一眼，便很快又闭上了眼睛，靠在后座上迷糊了起来。
车子在夜风中快速行驶着，渐渐穿过街道，又慢慢驶向郊区外，车窗外从霓虹灯闪烁，到渐渐灯光稀少，再到外面漆黑一片，连半点儿月光也没有，只剩下车灯照亮着前行的路。
而陈穹却对一切都浑然不知，此时已经是在后排半躺下，睡熟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车子在一个废弃工厂前停了下来。
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下了车，却没有理会后排的陈穹。
而是直接绕过了车身左侧，打开了后备箱。
车尾灯映照下，男人一丝不苟的穿着，昂贵的皮鞋，还有那洁净的过分的白手套，看起来都跟这野外的杂草丛生和漆黑静默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甚至轻轻吹了下口哨，仿佛心情十分愉悦。
他微微弯腰从后备箱里先是拿出了一只棒球棍，然后又拿出一条红艳艳的红丝带。
那种红丝带，好像是蛋糕店专门包装蛋糕时打蝴蝶结用的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