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然放下电话也是有点烦躁,还好调整了一下心态,把饭做好吃了,情绪也就过了。

  别人看他衣食无忧,但身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类,别人会碰到的他也会碰到——只是稳定的环境给了他稳定的心态,他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解决自己的烦恼。

  在这段关系当中,谭滨也给了他稳定的环境和稳定的心态。

  这就不得不说谭大佬鸡贼了,他知道吴冕然最在意的是什么,然后给了吴冕然最想要的,让吴冕然连想跑的想法都没有。

  尤其经过这段突如其来的事故,心中后怕跟庆幸装满了心的吴冕然脑子里只有怎么往下走这回事,谭绝对他的抵触,说实话,这不是什么主要矛盾,他都没放在心上。

  但这要是放他没跟谭滨在一起之前,谭绝来这么一出,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因为他不觉得有什么爱情,比他的尊严和自在还来得重要。

  但现在鹿死狼手,来不及了,就过着吧。

  这段关系有都有了。

  吴冕然是个很会处理自己情绪的人,等到两天后谭滨再跟他来电话,他都把这事忘了,还是谭滨在那边报完平安后提起:“谭绝对你很不客气?”

  “嗯?”这谁说的,吴冕然在想报料的人是谁,想着道:“还行,我能应付。”

  “你没掀桌子?”

  吴冕然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摸着鼻子道:“掀了。”

  以后不可能叫大哥了,求他都不会叫。

  他还是很有脾气的。

  吴冕然不拒绝命运的安排,命运给他要是安排了挫折苦难,他也是会全力以赴,但命运安排他不要去经历苦难,说实话,他也愿意接受,并且是欣然接受。

  他在别人身上见过苦难,苦难是会让人丰富,但并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幸福感——被贱踏的尊严,就算有愈合的一天,也会有扭曲的伤口。

  他知道谭滨在帮他规避什么,谭滨身上那种对他想让他接触真实又怕他被真实所伤的犹豫才是最打动吴冕然的。

  这样真实的爱,才最终让吴冕然走向了这个男人。

  而就像理所当然自然而然,也是谭滨挣扎过后还是想要他保留的一样,他今天还是有着可以不叫人的脾气。

  而谭滨对此只会加重他的心理安全感。

  果然,谭滨听了在那边道:“掀得好,给脸不要脸,他不想要,以后就不用给他了。”

  他说得淡淡,但话也太重了,吴冕然想了想,觉得这事不重要,不想浪费难得的通话中的时间去谈谭绝,于是道:“你那边有进展吗?”

  “有了,在谈……”谭滨在那边停顿沉吟了一下,道:“这次应该没什么事了,你不要担心了,过几天我就回来了,你的饭要按时吃,不要坐地上。”

  吴冕然一听,就知道谭滨看家里的监控了。

  他前天刚收到消息,慌得连情绪管理都做不到,拿手机查消息打电话的手都是颤抖的,等接完谭滨的电话,是真的完全虚脱,当时坐地上“好像”还因为劫后余生哭了。

  吴冕然长这么大,哭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不完,次数太少了,所以就算谭滨没点名他哭了,但被男朋友提起这一茬,他还有点些许的羞涩,情不自禁挠了挠脸蛋,道:“不会了,哈哈。”

  他还尴尬地笑了笑。

  笑得谭滨在那边都忍不住笑了。

  谭滨有好一阵子都没笑了。

  自出来后就没笑过了。

  谭滨一直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有时候就是因为太理智太清楚了,他在给穆红还钱安排他和吴冕然的未来的那段时间,他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他了,他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谭滨其实知道该如何处理,但我要怎么办,谭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因为他会选择还是捆住吴冕然,而他的捆住,必会伤害吴冕然。

  问题的本质是,理智的谭滨不信任自己是一个很有温度的人,而他明确地知道,那个总是把自己置于感情中心的吴冕然想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爱自己的人,他要是有一天给不了吴冕然想要的,这个人会走,而他是一个没有爱,也是可以和人在一起的人,何况那个人是他用了很长时间如此这般爱过的人,谭滨知道按自己的性格,就算不再爱了,他是完全可以和这个人厮守一生的。

  他会对吴冕然负一辈子的责任,也想对吴冕然负一辈子的责任……

  但吴冕然想要的呢?他能不能给一辈子?

  答案在想的时候没有得出,但在看到吴冕然看到他的那一刻忍俊不禁地笑,他也情不自禁跟着笑那一刻,就在谭滨的心里升起了。

  他能爱吴冕然一辈子,他愿意包容这个人一辈子。

  吴冕然让他知道一个男人应该要用雄伟宁静的情感去爱自己的人,他对这个人有着一种异常沉稳宽广的胸怀,他知道,他能管这个人一辈子。

  他会把自己的世界无限扩大,任吴冕然在这个世界里遨游。

  所以,还是得继续强大啊……

  谭滨放松了点紧张了几天的神经,低声跟那边让他发笑的人道:“不要担心了,要相信我,知道吗?”

  “知道啊,”吴冕然知道得不得了,在这边心有余悸道:“就是太知道了,有时候也有点怀疑我这信心哪来的?我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失手啊,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装,有多老神在在,苏小珉他们打电话,我都一副这对你是小菜一碟的淡定装X样,你这要是有事,我形象没了!我这形象代表我的人格,它一破产,跟我妈财务破产没两个样,那我们母子俩都算是前半生白干了,重头再来还得带着重重的包袱!”

  谭滨笑……

  他很想再听吴冕然跟他絮絮叨叨,但助理那边已经送过来好几个眼神了,不能再说下去了,他遗憾地说了句“有事先挂了,”然后他把手机一按,反手抓在手里,沉稳笃定地朝人群那边走了过去。

  此时,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的几方人马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谭滨朝他们温和地点了点头,朝自己家这边的人马走了过去。

  吴冕然这边临时接到男朋友大佬给他打来的电话,心又稳了点。

  他没乱吹牛,他这段时间确实挺稳的,就那天插播的新闻太劲爆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要是给他点时间准备准备,做做心理建设,他肯定会表现得优雅很多,像个真正的小少爷。

  现在没事了,心理建设也做好了,吴冕然就安静如呆鸡,不出声也不折腾,老实呆在家里,从来没跟安保人员提出过要出门的要求。

  他是打算等到谭滨回来后再出去。

  这段时间他查了查,别说国内有些人死得不明不白,其实全世界都一个样,世界的混乱从来没有停止过,只是厮杀限于某个特定的人群当中,也就是代表各国争夺资源与权利和未来的那一小波人身上。

  谭滨就是其中的一个竞争者,也别怪谭滨那么紧张要关他了,就聂小同聂哥给他送来看的资料里,谭滨有个同行,也是前辈的第一任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就死在这个前辈跟外部打争夺战的时候的一次暗杀当中,至今,这位刚人到中年就白发苍苍的前辈每年都在妻女的坟前哭。

  吴冕然看完资料那天当场就被吓得屁股都不敢挪。

  他年纪轻轻的,男朋友至今还只交了三个,排掉那个没睡的,就两个,他还有大好年华,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