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珧画还在抽噎，红着眼拿枕头打了季云暮一下：“妈的！要不是你一直催，还威胁我，我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季云暮的耐心已经要耗尽了——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去出租屋住的，苏珧画却一直待在大学的图书馆里不出来，他能不心急吗？
好不容易把人抱到了17楼，他再这么一闹，季云暮顿时怒火中烧。
他一狠心，直接把黏着的那片布从苏珧画腿上拽了下来。
不出意外，苏珧画惨叫了一声。
“在这等着。”
季云暮到客厅去找消毒碘酒，又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些药材。这些药材相对天然，没有经过太多加工，属于药学系的学生经常见到的一种伤药。
回来后，他看到苏珧画正在一边哭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辣条。
“你他大爷的，有病是不是？！”
季云暮见状，气的一把将辣条抢走，“这时候还敢吃这东西？你是想伤口发炎吗？！不要命了？？”
他这么一吵，苏珧画都不敢哭了，眼泪都憋了回去，抿着嘴不出声。
“行了，把腿伸过来。”季云暮冷着脸，扭开碘酒盖子，用棉花沾了沾。
这一天可把季云暮累的够呛。
他把药材递给苏珧画让他自己嚼，嚼完了敷在伤口上，结果苏珧画语出惊人：“我怕苦……”
季云暮：“……”
真是个金贵蛋子。
晚上，两人一块躺在床上。
苏珧画只能侧躺，就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两只大眼，看着旁边的季云暮。
从小自己睡惯了的季云暮，旁边突然多出一双眼睛这样盯着自己，他浑身不自在，就没好气地说：“耙眼睛闭上。”
苏珧画赶紧闭眼，不敢再睁。
结果到了半夜，苏珧画果然发起了高烧，季云暮只好又开车把他送到医院，开了点消炎药。
……
时至今日，季云暮躺在苏珧画的床上，枕着苏珧画的枕头，两人聊着当时的情况。
“其实那天晚上，我也确实没想过要动你，毕竟你都伤成那样了。”季云暮轻声道。
“但从你发现我发烧开始，再到送我去医院的路上，我看你一直，呃……”苏珧画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那是当然，血气方刚的年龄。”
季云暮这会想起当时的自己都觉得甜滋滋的，“那天晚上一夜没睡是小事，但这个生理反应……后来我都开始觉得疼了，只能洗冷水澡。”
苏珧画忍不住笑了：“嗯，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在褪黑素再加上剧烈运动之后的双重作用下，两人睡到了早晨7点多钟，苏珧画的外婆敲了敲这间卧室的房门。
一丝不挂的两人同时惊醒，各自拽了一半毯子，盖住关键部位。
苏珧画坐在床上癔症了两秒，随后道：“外婆，我马上就起床了！”
“好的哦。”外婆应了一句便下楼去了。
苏珧画松了口气，季云暮反倒更紧张了，问他：“怎么办？万一你外婆不喜欢我，怎么办？咱俩睡一间房，你外婆……”
“别慌，你先等等……”
苏珧画仔细一想，觉得不大对劲，“我平时不裸睡，所以我外婆一般会直接开门叫我的啊……”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儿，各自穿好了内裤和衣服，在楼上洗漱完后一块下了楼。
保姆正在厨房忙活，外婆也在帮忙。
苏珧画拉着季云暮来到专门吃饭的那间客厅，发现桌上摆着四副碗筷，顿时就明白了——外婆已经知道了，昨晚有人在自己房间“留宿”。
因为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早晨吃饭的只有外婆，苏珧画和保姆三个人。
也许是门口的鞋子忘记藏了，也许是外婆听到了昨晚两人的说话声……
但她应该没发现，自己和季云暮是那种关系吧……昨晚两人已经很尽力地“不出声”了。
“啊，你们起来了。”外婆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大小伙子，“快坐下吧，早饭已经好了，粥你们喝多少就自己盛吧。”
苏珧画站在那里尴尬了一阵儿，介绍道：“外婆，这位是我的大学学长，叫季云暮，现在在国外也是我的同学。现在他没地方住，我就……让他先住咱们家了。”
“外婆好。”
季云暮浑身僵硬，认真地打完招呼后，感觉好像不大对，赶忙改口：“婆婆好……哦不，奶奶好……呃……”
“哈哈哈，就叫外婆就行，我是小画的外婆。”
老人温和地笑着招呼他们俩，“快坐下吧，别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家里来客人，老人一般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多了许多能说话的人。
季云暮这人很擅长和老人聊天，稍微放松下来之后就把苏珧画的外婆哄得笑呵呵的。
外婆还说，客房平时都空着，你随便住，行李也可以放那里。
“我今天想着带小画去寺庙里转转呢。听他哥说，他最近好像有点不走运，就让我给他找个寺庙，带他去看看。”外婆说道，“小暮啊，你也一块吧？”
季云暮点点头：“好的。”
外婆说的寺庙在山上，需要坐两个小时的车，这方面苏珧雨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早饭过后，一辆越野车就停在苏珧画他们家外面。一个保镖从车里走了下来，把外婆给扶到了车上。
这一路苏珧画都在欣赏沿途的风景，季云暮满脑子却是之前苏珧雨给他看的那张肇事司机的照片。
他想找出害死苏珧画父母的凶手。
可季云暮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张脸。这段记忆好像藏在脑海中很深的地方，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抵达目的地，需要顺着山路往前再走一段才能到寺院。
苏珧画和季云暮一左一右地跟在老人身边，苏珧画负责掺着她，季云暮比他俩稍慢半步——他担心苏珧画也会摔。
保镖则是跟在他们三人身后。
进了寺院，外婆带着他们两人上了香，外婆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一个小道士告诉苏珧画，说他师父已经等在后面的房间等他，请他独自过去。
苏珧画看了一眼季云暮，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苏珧画便跟着那名小道士去了后院。
和苏珧画想象中的大差不差，屋里坐着一位胡子极长的老道长。
他把自己生辰八字，以及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事情跟这位道长说了。老道长一直闭着眼，让苏珧画从寺院里购买一串开过光的手钏，当做护身符。
苏珧画心里仍然有些不大相信，但他并不会说破，只是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施主。”道长仍然闭着眼，喃喃道：“外面站着的是你的爱人吧？”
“是的。”苏珧画直接承认了，但是他有点不理解的是，这道长是怎么知道的？刚刚他又没有看到季云暮。
难道这里有监控？
“看得出，你的命格，桃花运是很旺的，其中烂桃花相对较多。”
道长缓缓说道，“他帮你挡去了不少。”
苏珧画站着没动。
“你父母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有些因果，依旧还在。不了结了这段因果，往后你恐怕会多灾多难，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手钏能帮你抵挡一阵儿，但恐怕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要去哪里寻找……和这些因果有关的线索？”苏珧画问道，心里已经明白道长所说的“因果”究竟是什么事了。
“你的爱人会帮助你的，回去之后多和他聊聊吧。”
老道长这样说道。
苏珧画点点头，买下了道长说的手钏。
他回到正殿，看到外婆和季云暮都是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苏珧画出来，外婆赶忙走上前，问他道长怎么说。
苏珧画摇了摇头，抬了一下手腕——上面戴着一串小木质珠子制成的手钏。
回去的路上，苏珧画才知道这位道长的名号，也从外婆那里得知了此次的香火费用。
确实不便宜。
但不得不承认，这位道长确实说的很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完全改变了苏珧画对玄学方面的认知。
回到家，苏珧画沏了壶茶，端着回到了客厅。
“从我出来之后，你们的表情一直都那么严肃。”苏珧画道，“是在讨论爸和妈的事吗？”
季云暮脸上有点尴尬，转而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则是轻轻点了下头。
“抱歉，我之前……呃，总之，我就是从你哥那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季云暮差点在苏珧画的外婆面前说错话，赶忙改了口。
“这件事我也已经和你哥聊过了。认识这么久，你一直没主动跟我提过，所以我也不好问你。”
季云暮的语气很轻，继续道：“照片上的那个人，我绝对是在哪里见过的，在我很小的时候。”
“这好办。”
苏珧画回卧室拿出了纸和笔，“把我们小时候去过的地方，交叉对比一下就知道了。反正我们的城市就这么大，你也是本地人，总有能交叉到一起的地方。”
外婆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她捧着茶杯，抿了抿嘴唇，艰难道：“小画……你那时候太小，可能不记得了。”
“他们并不是在本地出的车祸。”
她垂眸看着茶杯，继续道：“车祸地点，是在海城。而且……当时你也在的。只是那天你刚刚下车，我拉着你刚准备去酒店，然后，一辆车飞奔而来……”
苏珧画浑身都僵住了。
自己的记忆，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为什么自己不记得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