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珧画微微怔住，随后道：“这我倒是没有注意。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有没有什么故事可以讲给我听的？”
奥斯汀笑着回答：“我的经历没什么特别的，我出生在这座城市，过着非常普通且没有意外的生活。不过……刚刚你聊到取向的问题，其实我……我的取向也是男人，我有过三个前男友。”
说这话的时候，奥斯汀脸红了。
苏珧画也已经完全不觉得意外了，他挑了挑眉，直接问道：“那你约我出来，是想和我约会吗？”
“嗯，一开始的时候，是的。直到我看到了那辆车里的那个男人。”
奥斯汀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那天你们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我就能看得出，你们两人感情还是挺不错的。我不会拆散你们的。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那当然。”苏珧画开心地笑了。
自打认识季云暮以后，他在大学的男性朋友就变得少之又少，能谈心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他很珍视这样的友谊。
说是只买裤子，苏珧画也确实很久没逛过商场了，最后还是大包小袋地买了一大堆东西。天黑了之后两人才离开商场，说去附近的饭店一块吃顿饭。
奥斯汀没有怎么吃过中餐，苏珧画就问他能不能吃辣，他想带他去那家新开的川菜馆去尝尝。
经过停车场的时候，苏珧画发现季云暮的车还停在同样的位置上，他人还在车里。
“看起来他好像在这里等了你一天。”奥斯汀都已经开始有点感动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晚饭可以叫上他一起。”
苏珧画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去敲了下季云暮的车窗。
季云暮早就看见他了，苏珧画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心跳快的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似的。
但表面上，季云暮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默默问：“怎么了？有事吗？”
苏珧画一脸的别扭，他也没想到这句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口：“吃饭了吗？要不要一块吃个晚饭？呃……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川菜馆……”
季云暮直接按下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和四面的车窗。
车内一股烟味。
苏珧画和奥斯汀一块坐在了后排，季云暮用手机导航了一下那家川菜馆，然后把车开上了路。
苏珧画瞥了一眼他车里的烟灰缸，心想这人前几天还说要戒烟呢，这么抽下去迟早是个肺癌。
“我还以为你会少抽点烟。”苏珧画冷不防地这么说了一句，还是用的英语。
原因很简单，因为奥斯汀也在。如果他和季云暮自顾自地说中文，会显得非常不礼貌。
季云暮看了一眼后视镜，默默用英文回应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
苏珧画：“……”
心上好像突然来了只猫，在挠。
奥斯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轻咳了一声，说：“刚才我已经听Chris说了，你们之前的关系。你们不必顾及我，该聊什么聊什么。”
季云暮冷笑了一声，说：“其实，今天我得谢谢你。”
他猜测，估计是奥斯汀跟小桃花说了什么，小桃花才会叫上自己一起吃饭。
心情很不爽，但他又不能放任小桃花和这个男人单独吃晚饭。
今天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季云暮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早晨开车去停车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从像此刻这样卑微，简直像是一个挽留出轨妻子的可怜丈夫。
随着上午时间的渐渐流逝，这股卑微被冲淡了，脑海里充斥着愤怒与占有。
他那会想的是，等小桃花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要直接把人拽上车，然后再把车开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地侵入小桃花的每一寸肌肤。
当他出现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偏偏就总是会出现两人第一次上床的时候的画面。
小桃花看向自己时，目光里没有半点爱意，尽是无助和求饶，还有绝望。
可能还掺杂着些许恨意。
当时季云暮也是第一次，毫无经验。两个人都疼得要死，小桃花甚至还晕过去了一会，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样。
一件被季云暮刻意忽略了很久的事实，缓缓从他心底浮现了出现——小桃花从未爱过自己。
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从大一给小桃花买新内裤开始。
包括这次所谓的重逢也是，小桃花根本不想再到见自己了。
他把驾驶座位的椅子背调低，想躺在上面抽烟；可他又怕万一小桃花在此时经过，自己错过没看到，那才真的是前功尽弃。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小桃花和那个奥斯汀出现了，小桃花还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又把季云暮的心思给看乱了。
他伸手摸了下胸口的桃花吊坠，心想，算了，来都来了，今天这事总是要有个结果的。
……
川菜馆是新开的，里面全是华人同胞，苏珧画他们还排了一会号才入了座。
期间，苏珧画一直在观察这两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张状态中。
他生怕季云暮的暴脾气突然上来，再闹一场事，人家再一报警，搞不好他和季云暮都得被遣返。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季云暮收起了自己之前大包大揽的点菜方式，十分友善地跟奥斯汀讲解着菜单上的食材构成，还问奥斯汀会不会对什么东西过敏。
吃饭期间，季云暮还和奥斯汀聊起了大学的专业和兴趣喜好，整个吃饭的过程看起来非常愉快。
饭局结束后，季云暮便开车送这二人回家，而且他选择先送了奥斯汀，理由是：顺路。
奥斯汀跟他道谢的时候，苏珧画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这下，季云暮算是有了奥斯汀的住址了。
虽然看上去很奇怪，但季云暮就是喜欢这样，将一切信息都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车内只剩下苏珧画和季云暮，见季云暮还是板着脸，苏珧画犹豫了片刻，主动开口：“嗯……今天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季云暮也没急着把车开走，而是点了根烟，在奥斯汀家门口漫不经心地抽了起来：“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苏珧画默默道。
要说进展，也许就是他和奥斯汀从普通同学变成了朋友，一点暧昧都没有掺杂。
原因，可能就是苏珧画自己忍不住聊了关于某个学长的话题；奥斯汀也是，说起前任根本就停不下来。他们两人就像是闺蜜一样，互相吐槽了一下午。
只不过，苏珧画也很清楚，自己和奥斯汀没办法成为闺蜜——因为奥斯汀和季云暮是一个属性。
“是不想聊，还是不敢聊？”
季云暮看着他，一脸严肃地问：“老实交代，你在背后都说我什么坏话了？”
苏珧画盯着他看了一阵儿，突然觉得季云暮这幅样子有点好笑，直接笑出了声。
季云暮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是很想看小桃花对自己笑，可他不并想看小桃花笑自己！
他解开安全带，把手上的烟按灭，然后猛地一下凑近了苏珧画，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有什么可笑的？”
“你很在意吗？”苏珧画笑着问道。
他依稀记得，季云暮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因为他之前天天当着季云暮的面骂他，季云暮一直都像是没听见似的，直接无视。
季云暮正要回答，却看到苏珧画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按下了手机上的接听键。
语音那头是苏珧画的亲哥哥，苏珧雨。
苏珧画举着手机，说了句：“哥，怎么啦？”
苏珧雨：“不怎么。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这个时间国内是上午，听着他哥低沉又冷静的声音，苏珧画已经想象出他哥一早就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前，给自己打语音时的模样了。
“我最近挺好的，你呢？”苏珧画问道。
“还是老样子。”苏珧雨淡淡地问：“最近怎么不和我联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苏珧画听完，默不作声地看了季云暮一眼。后者只好重新坐正，一脸不悦地看向车窗外。
“最近有点忙，学校过了期中考试周，会放几天假。到时候我就闲下来了。”
苏珧画继续道，“哥，我想你了，也想外婆。”
“嗯。”
苏珧雨对他的这个回答似乎相当满意，但语气依旧平淡：“我下周出差，估计会很忙。你得空了可以先和外婆打个视频，她很一直很操心你。”
“外婆最近怎样？”
“挺好的，你走之后我给她买了只猫。她现在没事就上网给小猫买玩具。”
……
两人这样一来二去地聊着，季云暮在一旁听得羡慕不已。
他也很想听小桃花对自己说一句，我想你了。
所以，等苏珧画挂断了语音，季云暮已经完全忘了刚刚两人正在聊的话题，直接问他：“我走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我？”
肯定是有的吧！不然为什么小桃花喝醉之后，会问自己“为什么突然走了”这样的问题！
“当然有。”
苏珧画瞥了他一眼，默默道：“每次有人在学校喊我苏桃花的时候，我都会想起给我起这个外号的那个杀千刀的人。”
季云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