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了,你不安慰我?”牧染揉着腰,用眼神控诉他。

  柳辰彦白了他一眼,被迫吵醒的他现在心情极度暴躁:“就这点高度还能把你腰摔断了不成,喊什么,大清早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才不信牧染真能摔伤,练武的人体质就比一般人强壮,皮糙肉厚的青都不会带青一块的。

  牧染一脸震惊,一副我看错了你的模样:“你们大夫都这么冷漠没有怜悯心的吗?”

  柳辰彦冷漠脸:“是的,所以麻烦您滚出去嚎好吗?”

  牧染:“……”上京人都没有心吗?

  门外面突然响起了小鱼的声音。

  “是牧公子出什么事了吗?”小鱼问得有些着急。

  柳辰彦脸色更冷漠了,居然还把可爱的小鱼给吵醒了,心里的怒意更甚一分。

  “别管他,暂时死不了。”柳辰彦冷漠的声音从屋内传到了屋外。

  小鱼想再询问的语气停住了,正纠结着要不要再敲门问问情况。

  “怎么站在门口。”

  “楚公子。”小鱼被吓了一跳,一转头看到楚公子已经穿戴整齐,心下满是懊悔。

  他应该早点起来服侍楚公子洗漱,穿衣的。

  “我,我起晚了,请公子责罚。”小鱼低垂着头,主动认罚的姿态。

  楚云暮看了眼天色,天才刚刚亮透,天色明明还早。

  “我不需要人贴身服侍,出门在外不必拘守太多规矩。”

  上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不止是朝堂上的纷争,还有来源那些所谓的规矩。

  他身为楚府嫡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楚府,所以他不能举止言谈上有错。

  长久的压抑让他渐渐麻木,他的喜怒哀乐都不能随意表露。

  规矩仿佛是一道枷锁一道又一道地扣在他的身上,将他牢牢的锁进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再无法逃出。

  上京繁华又虚无,用华丽的外在掩盖着肮脏不堪的内里,让人逐渐沉沦最终跌落进无尽的地狱之中。

  耳边似乎还响着那些肆意的嘲弄语调,他们高兴又迫不及待地将他狠狠地撕烂在腐臭遍地白骨的乱葬岗里。

  “大名鼎鼎的楚相怎么有朝一日也会跪在我们面前哈哈哈哈哈。”

  被打折的双腿的他毫无生气都被人随意丢在尸体堆上。

  “你看他还喘气,谁来给我递把刀,我再给他划上一道。”

  也有于心不忍的想劝解:“这不好吧,毕竟楚相以前也救济过我们……”

  “怎么你被他给的两碗破粥感动了,还是觉得那些发硬的馒头能抵得上我们被烧毁的村子。”

  “我们现在流落街头到底是拜谁所赐,还不是他报复我们,找人把我们的房子都烧了。”

  “再说了,他跟着的前太子早就倒了,新皇怎么可能放过他,还不如我们把他给弄死,说不定新皇高兴了还给我们赏钱。”

  “说的是,反正他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原来他身上的鲜血真的能把白色的衣袍染的通红,好似变成了一件喜服。

  那把长刀泛着的冷光,他垂眸看着,若是那最后一刀能给他解脱,倒了省去了他煎熬的苟且偷生。

  他早该死去的。

  他释然一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袭来。

  然而疼痛并未袭来他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久远的记忆纷涌袭来,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维持的淡然。

  小鱼触及他神色变化,以为他不舒服,担忧上前了两步:“楚公子,要我去喊柳公子给你看看吗?”

  小鱼清脆带着少年音色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楚云暮稳了稳心神,语气一如往常温和:“无事,你喊他们用早膳,今日要早些赶路。”

  小鱼望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了声是。

  楚云暮隐在袖下的手微微收紧,指尖划过皮肉,泛了一丝疼痛,让他脸上缓缓回了几分血色。

  前世的回忆还是无法让他深埋心底,每每触及,总是难以克制心绪。

  “疼么?”

  忽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他混沌的思绪倏然一停,下一刻,袖下拽紧的手被人强硬地拨开,原本带着凉意的手指被温暖的另一只手覆盖。

  “哥哥总这样伤害自己,是想起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吗?”他语气极为温柔,话语见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好似怕对方会生气。

  “……”

  楚云暮下意识想要挣开对方的手,只是他还未有所动作,君晏的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哥哥,我很难过,你纵容我一下好不好。”他似的孩子般抵在他颈边,亲昵的撒娇。

  冷梅香缠绕着兰香,竟融合得缠绵又悱恻,让人上瘾。

  过于亲密的举动,混着冷梅香竟让他神似有一瞬的恍惚。满园的春色仿佛在一刹那褪了颜色,白茫茫的雪花模糊了双眸,只余身后温热又熟悉的怀抱。

  “夙煊。”

  “哥哥,你喊我夙煊好不好,我想听你喊我的表字。”

  混乱的记忆拉扯着他的思绪,一时间他分不清此时此刻拥着他的人到底是君晏还是那个皇帝夙煊。

  良久,纷乱的思绪慢慢归于平静,眼前渐渐清明,满园春色又浮现在了眼前。

  “放开吧。”

  楚云暮微微一挣,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好似两人刚刚的亲密举动只是一场幻觉。

  楚云暮回头,面色温和,吐出的话语却入腊月寒冬,令人遍体生寒:“等此事了却回京,大抵你就该要娶妻了,平日还是注意分寸,莫要让人误解。”

  “落了名声总归不利于你娶妻。”

  错了一次就不该再错一次,他们总归只能是君臣。

  “那哥哥你会娶妻吗?”君晏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可他语气里隐忍的怒意仍旧能听出来。

  “……”

  他不会,有了前世那样的经历他怎么可能再娶妻生子,只是这些他不愿意让君晏知道。

  “会,我是楚家的嫡长子,为楚家延续香火,繁衍后代是我的职责。”

  “是吗,可我和哥哥不一样,我不想娶妻,我对女子根本没有感觉,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君晏忽的抬起头,望着他笑了。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病了,你帮我治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