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谢时叼着棒棒糖,翻看他们提交过来的企划书。

  “我的助理唐虞应该和你们联系过,也说过我此行的目的,你们是什么意见。”

  三人对视一眼,万紫蔓代表回复:“我们非常感谢谢少您的出手援助,不过我们并没有谢少您想象的那么困难,所以您的注资我们不能接受。”

  “忘了叫唐虞说一句。”谢时抬头,慢条斯理道,“我的注资不是以谢氏集团的名义,而是我谢时的个人名义,也可以认为,是作为杭念儿子的名义。”

  “我看了你们的企划书,想要扩大规模至少需要六百万,这对你们来说是笔天文数字,但于我而言不过一次微不足道的转账而已,你们当然可以选择如今的经营模式,每天就那么几个熟客,赚个几百几千的钱,再用辛苦赚来的钱去交房租水电,最后自己吃泡面解决温饱……”

  谢时轻笑一声,“这就是你们说的‘没有那么困难’?”

  “唐虞应该对你们说过,由我注资的话,我不会对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指手画脚,不会强行改变你们想要守住的东西,但如今看来,你们好像不信啊。”

  万紫蔓微微涨红了脸,道:“那是因为谢忡总,也就是您的父亲,之前也这么说过,甚至说的比您还动听,结果资金来到的第二天,就有一群人过来砸东西,说他们是谢忡花钱雇来的,要把所有属于杭念姐姐的心血都毁掉。”

  那一次,他们势单力薄的三人,和那群混混扭打了很久,才堪堪护住一半。

  第二天他们就把这笔资金给谢忡转了回去,以后不管别人说的再动听,他们都不会信。

  “瞧你们说的,谢少和谢忡能一样吗!谢忡识人不清把浑身发臭的关姿馨当个宝,我们谢少可不会,谢少火眼金睛,什么妖魔鬼怪在他眼里都无迹可寻!”

  “并且他都说了是个人注资,跟谢氏集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们怎么还拒绝呢,你们是傻瓜吗!”

  好友被人质疑心意,诸斯辽气愤到不行,花钱行好事也有钱送不出去的一天,这事儿给他,他肯定掉头就走,诸家二少受不得这个窝囊气!

  万紫蔓坚持,“就算您是杭念姐姐的孩子也不行,拒绝任何注资是我们三人定下的,抱歉谢少,让您白跑一趟。”

  谢时没说话,来砸东西的那群人应该是关姿馨顶着谢忡名义找来的,那段时间关姿馨经常顶着谢忡名义做各种事。

  他目光落在木屋的窗外,“这片花海是她种的吗?”

  “没错,刚开始只种了一亩,后来就由我们慢慢扩大,现在已经快千亩了。”

  “千亩。”谢时溢出笑声,“挺好的,猪,打个电话给大猴,叫他带人把这里推平了,正好我新接下来的地产项目还没地儿建房子呢。”

  万紫蔓震惊,“谢少!”

  “还有这木屋也是,都摆放的什么辣鸡,到时候通通碾碎丢了,找人把这三人的嘴堵上,堵不上?堵不上就威胁他们家人啊,这种事大猴不是经常做吗?”

  万紫蔓彻底震惊了,她捏紧拳头,“谢少,这里也是您母亲仅留下作品的地方,为什么您要这么做!”

  “哈?”谢时仿佛很不解,“你也知道是我母亲唯一留下作品的地方,结果被你们三个死板人弄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不痛心?我心痛,我不爽,既然这地儿叫我不爽,还留着它做什么?通通推平,你们也不用坚守什么狗屁本心、梦想、约定,杭念既然已经死了,你们也给我走出来开始自己的人生!”

  他盯着面色发白的万紫蔓,语气更为凉薄,“你以为我踏马这么有闲工夫和闲钱找上你们,我找上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有多牛逼,而是曾经的杭念,在我面前幻想过这里。”

  “你们也算是命好,拒绝之前的注资人家也没说什么,但我可没那么绅士,我盯上这里,你们还不知好歹,还在那里扭扭捏捏,那就踏马给我滚!”

  “真以为你们三人谈论着梦想就能打败资本是吧?”

  “要论改造这里的资格,我身为杭念的儿子,比你们都有资格!”

  谢时说完,“啪”的一声将一张卡丢在万紫蔓脚下,冷声开口:“六百万,密码是杭念生日,明天九点之前给我答复,不然你们就等着我推平这里。”

  “诸斯辽,我们走!”

  谢时大步离开这间木屋。

  诸斯辽看着沉默三人组,连连摇头,“谢少脾气暴躁是圈里出了名的,这一晚上的时间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谢少对他母亲的作品的态度,比你们想象的重视多了。”

  豪车驶离这片花海木屋,诸斯辽透过后视镜观察谢时表情,弱弱开口:

  “谢少,真要推平啊?应该是唬他们的吧?”

  谢时双手垫在脑后,眼神看向窗外,“认识我这么久,我是会这样开玩笑的人吗?”

  “可是他们坚持了这么久……”

  “所以呢,你也看到他们如今的样子了,他们眼神里已经没有光,完全凭借着一股气在坚持着,这样盲目的坚持,有意义吗?‘坚持’是个美好的词语,但前提得是坚持对了方向。”

  “再让他们这样下去,他们人就要毁了,这不是杭念希望看到的。”

  非要坚持没有意义的东西,那就把没有意义的东西毁掉,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悟,谢时才没那么多耐心给他们指引方向。

  诸斯辽好几次瞥向谢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时不耐,“贼眉鼠眼地看我做什么,有话就直说!”

  “谢少,你好温柔。”

  谢时给了他们两条路,一是利用六百万重振旗鼓,二就是彻底抛弃过往向前走。

  对谢时来说,他肯定希望对方选择第一条,因为那样就能保住母亲的东西;对那三人而言,第二条道路更适合他们发展,人总不能一直活在回忆中,会很痛苦。

  但不管哪种方向,都是在拯救他们。

  说完这句话,诸斯辽就脸红了,压根儿不敢再看向谢时。

  谢时:“……你好肉麻。”

  这样的话竟然是从诸斯辽嘴里说出来的,呕。

  咣当--

  行驶中的车辆猛然停住,诸斯辽一惊,谢时也一头撞到前座的椅靠上。

  诸斯辽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故障显示:“好像是抛锚了,谢少你这车多久没保养了?等我下去看看。”

  多年追杀经验让谢时练出对危险的敏锐预警,他猛地伸手将诸斯辽的头摁向方向盘。

  “别动,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