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沈棠半梦半醒，一点点声音都能传入他的耳中，可他又不想从这片混沌中醒来。
他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向他靠近，但深陷混沌中，又让他听的不是那么真切。
直到他被用力的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才倏然睁开了眼，只是鼻尖萦绕的熟悉的气味让他的脑袋还不是很清醒。
当感觉到锢在腰间的手臂又用力收紧时，他才幡然清醒，却不知为何，手臂沉重得让他做不出推拒的行动。
“我说过，我真的会杀了你。”沈棠的眸子亮亮的，额头抵在对方胸膛。
“我知道……”对方并没有因他的话松手，反而是手掌从上而下的顺着他的脊椎抚摸。
“予凉最近形式有些不好，军权还在何易手里，就算有祁含和小谨，攻城还是难如登天……”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予凉的事与我又有何干？”
叶宥宸没有说话，覆在沈棠脑后的手更加用力的把沈棠按进自己怀里。
沈棠也不挣扎，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我很想你。”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揪得沈棠心疼。
“真稀奇，予凉的大殿下竟会对仇人说想念。”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我们不是仇人……”
“不是仇人？那你说是什么？”沈棠步步紧逼。
“是……”叶宥宸捏起沈棠的下巴，与那双眼尾还泛着微红的双眸对视，“是情人……”
沈棠还未来得及反驳的话被堵在了嘴里，先前没有推拒的双手一瞬间挣扎起来。
叶宥宸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抓着那双手锢在腰后，另一只手紧扣着沈棠的后颈，强迫他抬头接受来自“情人”的吻。
所有的呜咽都被堵在喉头，对方还在持续攻城略地，沈棠几乎是立刻败下阵来，乱了呼吸。
在对方觉得他快没气的时候分开。
“别说话，呼吸。”对方的声音也带了一丝沙哑。
沈棠连续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你……”
话还未出口，又被另一人连着后面的音一起吞了下去。
“混……”
又是同样的招数。
沈棠带着怒气瞪着面前这个不知廉耻的人。
然而那个人却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炸毛兔子般的人，手却十分熟练的搭在了他的腰上，挑着他腰间的系带。
“睡觉怎么不脱衣服？”
沈棠被那句话惊大了双眼。
手指灵活的挑开了本就松垮垮的系带，顺着衣服摸到了光滑的肌肤。
手有规律的顺着尾椎向上，而后捏捏他的后颈。
当沈棠从这一系列操作中意识到了什么时，凶手已经摸得餍足的眯着眼。
“混蛋！你妈的放开我！”
叶宥宸紧抓着沈棠挣扎的手，在他唇上轻轻的一啄，“怎么都气的说脏话了？”
“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但你要保证不能赶我走，”那双桃花眼里快要被阴谋霸占，“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他笑着，桃花眼微眯，透露着危险的信号，“怎么样？”
沈棠无声的瞪着他，他也想做什么，但现在处境之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好。”
几乎是在叶宥宸松开之时，沈棠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逃离，但还是慢了对方一步，被他紧紧拥入怀抱。
后背紧贴在对方滚烫的胸膛。
“我本来只是想抱抱你的……”他埋头在沈棠颈侧，贪恋着属于他的味道。
沈棠盯着窗外，漆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叶宥宸身上除了他熟悉的檀木香以外，还夹杂着一丝丝血腥味，但沈棠直觉那不是叶宥宸的血。
“现在呢？”
“什么？”
“不是说‘本来’只是想抱抱我吗？那现在呢？”沈棠特意咬重了“本来”二字。
沈棠听着轻笑声传入耳朵:“现在也还是想抱你。”
他们在沉默中拥抱，感受着彼此躁动的心跳。
“睡吧。”
他的声音如同夜魅一般，沈棠似乎真的受到了他的蛊惑，听话的闭了眼。
“仅此一次。”
沈棠感觉圈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又轻抚着他的背，“好。”
沈棠感受着身后温柔的抚摸，这种行为似乎让他明白自己原来还有依靠。
虽然这种想法只限今晚。
一夜无梦，沈棠也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他在床上伸着懒腰，看着身旁已经空荡荡的位置，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公子，您起来了吗？”阿余似乎很高兴。
“怎么了？”沈棠叼着发带准备绑头发。
阿余从沈棠手里接过继续给他束发:“苏公子带了您喜欢吃的点心！”
束好发，刚迈出房门，就看到石桌上放的食盒了。
“听阿余说，你带了我爱吃的点心？”
苏殷笑着:“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棠狐疑的打开食盒的盖子，果然看见各种小巧精美的点心躺在白瓷盘里。
“下面还有一层，打开看看。”
沈棠把点心端出来，又打开下一层，这一层的点心不似前一层精美，倒也不难看出做的人是用了心的。
“这是你做的？”沈棠边把点心都端出来放在桌子上，边道，“你看着也不像会做的模样。”
苏殷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改变笑容，只是平淡道:“不是我做的。”
“你尝尝怎么样？”说着拿起一块就往沈棠嘴里塞。
“怎么样？”
点心还在沈棠嘴里，他只能点点头。
其实点心并不是很好吃，但也算不上难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
苏殷表面上笑着不说话，心里早就想揪着沈棠问清楚了:你们一个个的别别扭扭，让我来通风报信！大半夜殿下回去又不知道抽哪的风，做点心?感情是为了讨好心上人！
他真的要忍不住骂人了！
“今天还去秦府吗？”
“嗯。再过几个月就要新年了，年后就准备启程去花涣了，趁现在多学点。”
苏殷点点头:“别太勉强自己了。”
沈棠才刚踏进秦府，就听到了脆生生的一句“知寒哥哥”，苏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秦安羽抱着沈棠的胳膊晃了晃:“知寒哥哥，你今天来的好晚哦！”
沈棠面不改色的带着微笑，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抚下:“昨晚没睡好，早上多睡了一会儿。”
“没睡好？现在没事了吗？”秦安羽踮着脚想用手试沈棠额头。
沈棠稍后退了一步，错开她的靠近。
秦安羽的手就尴尬的落在了空手。
“秦小姐的镯子可是好东西啊！”苏殷上前把沈棠揽在身后，接下了两人的尴尬。
“是……是吗？”
“是啊，您看看这水色，绝对是上等的白玉，这坊间传闻，秦家小姐备受宠爱，两个哥哥把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妹妹，这看来啊，果然如此！”
一番话把秦安羽说得脸都红了。
“我家小姐当然是备受宠爱！”秦安羽身后那个叫斜月的小丫鬟也凭着自家小姐傲气起来。
秦安羽脸红红的，低头不说话。
沈棠向苏殷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苏殷轻轻一笑:“秦公子快等急了，我们快过去吧。”
说罢便抬脚走到了前面，沈棠跟在他后面。
“冷吗？”
“什么？”沈棠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问得有些懵。
“快入冬了，在过几个月就到新年了……”
沈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苏殷不是单纯的问他今天冷不冷的人。
“你会帮我吗？”
“会。”
苏殷原本被叶宥宸弄来监视兼保护沈棠的时候，他是很不情愿的，但在他身边待久了才发现，他是那么干净，又那么可怜。
他不是南阳人，他们也是敌人，但若沈棠遇险，他觉得自己肯定也会拼死相救。
“那就够了。”
那就够了……
他要的一点都不多，只是有个人能陪他而已。
“沈公子学东西很快，这段时间基本招式学得都差不多了，临近年关，沈公子好好休息休息。”
“多谢。”
今天是去秦府学武的最后一天，虽然距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但基本都从刚入冬就开始准备了。
“知寒哥哥！”
在沈棠和苏殷准备出秦府时被秦安羽叫住了。
“知寒哥哥！”秦安羽跑得脸有些红，“知寒哥哥，这个给你。”她将一个包裹得很严实东西塞到沈棠手里。
“这是什么？”
“这……这是我亲手做的……”说完拉着斜月就跑走了。
沈棠懵懵的看向苏殷，苏殷一脸吃屎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
苏殷心累，苏殷扶额。
“没什么。”
要是让殿下知道了，不得翻破天，昨天就跟他汇报了一下秦小姐给沈棠擦了下汗，结果半夜跑人家房间里去，怎么劝都没用……
苏殷现在倒开始考虑要不要告诉秦安羽给沈棠送东西这件事了。
心累……
“你怎么了？”
苏殷摇摇头:“没事。”
酝酿良久，他才又开口道:“你……要收着吗？”
沈棠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说，你难道真的看不出秦小姐对你是什么意思吗？”
沈棠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轻快道:“知道。我说过的，苏殷，我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的人，无论代价是什么。”
“那你怎么……”
差点说漏嘴，苏殷及时止住。
有那么一个愿意被你利用的人，你为何又将他远离呢？
明明做不到那么狠心，却又要将自己伪装的冷面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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