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小心啊!”
陆雁桢突然发力, 巨大的灵流从他身上爆发了出来,瞬间便将周围的屋子全都夷为平地,连那两口棺材也全都碎成了芥粉, 飘散在了风中。
陆雁桢抬头看向飘散在风中的黑色粉末, 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却已经看不到一丝的悲切。
任渠椋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化出一个结界将两人护在其中, 却还是被陆雁桢瞬间便击成了碎片。
灵力掀起的狂风直击得两人向后飞去, 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任渠椋!你没事吧!”顾凌宇问道。
方才知道陆雁桢现在的实力深不可测, 任渠椋也便使出了全力, 那结界被击碎, 几乎像是直接击在了任渠椋的身上,瞬间便逼得任渠椋吐出了一口血来。
“靠!”顾凌宇暗骂了一声,忙上前扶起任渠椋, 向他输送灵力,“这混球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被赤玉反噬的迹象?”
“快走!”任渠椋却推了顾凌宇一把。
他们之前并不知道陆雁桢的实力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又看他逃跑,才以为他即便是有了赤玉, 想来也不敢当真吸收其中的多少灵力。但是眼下看来,陆雁桢当时只是想要将战场引到这里来, 只是想要让他们两人见到林雁一的尸体之后,再将他们二人杀死而已。
以陆雁桢现在的实力, 即便是他们二人合力,全力以赴, 恐怕也是没有胜算的。
既然如此……他既然已经受伤,那不如让顾凌宇先走。
虽然说,既然他们不是陆雁桢的对手, 想来修真界中也不会再有能够杀死陆雁桢的人,顾凌宇就算是逃出去了,今后也只能想办法躲着陆雁桢,才能苟且偷生。
但是,也总比现在他们二人就死在这里强。
他虽不是陆雁桢的对手,但是全力以赴,也总能挡得住一时半刻。
顾凌宇一愣,旋即明白了任渠椋的意思,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你忘了我前世做过了什么吗?若是现在你让我走了……那我前世……”
“不要再做同样的傻事了!”任渠椋低吼道,“这一世,我的这条命,也原本就是偷来的。能有这些快活的日子,足够了。”
前世只死了一个本就该死的他而已。
但是这一世,他们却让修真界遭受了这样的一番苦难。
说起一切的源头,全都是因为他们二人的一己私欲。
若不是他们非要逆天而行,盗取乾坤镜企图逆天改命,一切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既然已经犯下了滔天的错误,那就不应该让他继续下去。
轻隐已经死了,他今日死在这里,那么一切都就和天命簿所写一样了。
只要一切都回归正轨,那么陆雁桢也一定会死。
他原本也就不是该活到现在的人。
这混乱的一切,该结束了。
“顾凌宇!”任渠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走!我拦住他!”
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陆雁桢突然歪着脑袋看了他们半晌,终于开口道:“师尊,你觉得你一个人,拦得住我?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赤玉?那可是上古战神的力量!”
说完,他长剑出鞘,朝两人袭来。
招招式式,全都是琨玉山的剑法,全都是任渠椋教出来的,也是顾凌宇教出来的。
但是此刻,剑风却全都向这两人袭来。
汲取了赤玉灵力的陆雁桢不仅修为灵力高深,速度也比以前加快了不少,任渠椋方才本就受了些伤,此刻更是应付的很是辛苦。两人合力,也依旧占了下风。
若是前世飞升之后的顾凌宇,或许还可和陆雁桢一战,若是任云潇还醒着,或许也能有余力和陆雁桢对抗。
但是眼下的情况……只怕是没有人能够打败这个疯子了。
长剑袭出,在顾凌宇背上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顾凌宇也终于无力支持,和任渠椋两人一起,单膝跪倒在地。
见状,陆雁桢愈发得意了起来。
“没有天赋?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能超过轻隐?”他脸上挂着有些扭曲的笑,“师尊,这些话可是你说的?”
“咳咳……”任渠椋轻咳了两声,又有鲜血自他唇角溢出。
“是……是我当初说错了……”任渠椋定定地抬头望向陆雁桢,道:“你比不上轻隐的……何止是天赋?你的心性和他相比,更是差了不知多少!”
听到这话,陆雁桢的得意僵在了脸上,眼底的神色看起来连唇角都扭曲了起来,手上聚起一道灵力,一掌朝着任渠椋挥出。任渠椋瞬间便被击得再次退后几步,向后倒去。
“任渠椋!”顾凌宇担忧地看向他,却被陆雁桢掐住了脖子。
“魔尊大人。”陆雁桢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你觉得,是你们魔界更配拿着上古战胜的遗迹呢,还是我配?”
“上古战神?小兔崽子,你不会觉得自己拿了一块破石头,自己就能有人家上古战胜的本事了吧?”顾凌宇冷笑了一声,面带嘲讽地看着陆雁桢。
他本就窝了许久的火,此刻听到陆雁桢这样说,知道他们二人今日横竖都是不能全身而退了,而他又不可能丢下任渠椋一个人在这里,那不如在死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无论如何,陆雁桢都也算是他们两个人的弟子,他自然也是骂得的。
“一块人家用过,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破石头而已,你拿到了还当个宝贝一样!怎么,就算沾了人家一点光,那是你自己的东西吗?那灵力是你自己修行得来的吗?上古战神为什么流芳百世?因为人家是英雄,那是因为他做过的事情,而不是因为他的修为!你呢?你凭什么!”
“你以为你杀光了修真界的人,自己就能多了不起了吗?蠢货!”
闻言,陆雁桢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如今看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顾凌宇的了。
“我看魔尊大人和我师尊的关系很好嘛,怎么,魔尊大人就不怕我杀了师尊?”
陆雁桢拉近了自己和顾凌宇之间的距离,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凌宇。
顾凌宇被他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还是毫不畏惧地回视,甚至还露出了一个令雁桢心里有些微微发怵的微笑。
“雁桢啊,”顾凌宇的语气里竟带了些语重心长的无奈,“你真的觉得,决定一个修士能力的,是他的修为,他的灵力吗?”
不知道顾凌宇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陆雁桢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不然呢?你们两就算是修行了这么多年又能怎样?就算是名满修真界又能怎样?只要我有赤玉在手,你们就都不是我的对手!难道不是吗!”
“呵!”顾凌宇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而后便向陆雁桢的身后看去:“情绪上来了,就什么都察觉不到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话音刚落,陆雁桢便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再去看原来任渠椋所站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
任渠椋想要从他身后偷袭他!
陆雁桢顷刻之间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便什么都想不到了,连忙回身去挡,却发现任渠椋虽然的确是站在他的身后,却根本就没有对他出手,只是掀起了一股微风而已。
他这才终于意识到不妥,忙要转身,却已有冰凉的刀刃从背后没入了他的身体。
所以真正想要攻击他的,一直都是顾凌宇。
“修行,何谓修行?”任渠椋轻叹一口气,道:“修身,也修心。你空有一身高深的灵力修为,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内心,自然也不能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的这一身灵力,也都只能是你偷来的。”
“偷来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自己的。”
就算他现在的修为,任渠椋和顾凌宇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的内心,也根本就不是这两个身经百战的人的对手。
他内心深处,仍然只是一个畏首畏尾的孩子,畏惧着自己的师尊,也畏惧着这个世界。
就算如今身为“城主”,在以为任渠椋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恐惧却也还是展露无余。他其实怕着顾凌宇,也怕着任渠椋。否则,他也不会在那一瞬间喊出师尊二字,不会在那一刻忘记自己身旁近处就站着一个威胁远远大于任渠椋的顾凌宇。
而且,以他的现在的修为,原本根本就不需要回身,只需要设下一个结界,以任渠椋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破开。
陆雁桢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的伤,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东西!”
他抬起头来,眼睛愈发的猩红,竟带了些湿意。
他一边嘶吼着,身上却爆发出了更强烈的灵力。
顾凌宇和任渠椋……终究还是低估了赤玉,也低估了陆雁桢。
狂风裹挟着灵力向两人袭来,密密麻麻的风刃几乎无处不在。两人无处可躲,浑身上下的衣袍都被割得残破不堪,瞬间便被鲜血浸湿。
一力降十会,陆雁桢即便是被成功偷袭,也依然能够很快地恢复。而顾凌宇和任渠椋,却早已是强弩之末。
方才的狂风也吹乱了陆雁桢的头发。他此刻披头散发地站在两人面前,愈发像一个地狱走来的厉鬼。
他阴笑着看向两人。
“我空有一身灵力?两位被我一个空有一身偷来的灵力的小毛孩打败,不觉得丢人吗?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向我说教?当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