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先说好了,不喝酒的。”沈乐成看着周文武,想到前几天周文砚离开府时拉着他说,“以后能不和周文武一起就不要一起,瞧瞧,就是跟他见个面,你连大朝会都没参加。如果,如果要和他见面,一定一定不能喝酒。”那模样就像是个被抢了闺蜜的小媳妇。

  “我以为周文砚会不让你见我,你会犹豫推脱一下。”

  沈乐成点头:“他确实跟我说了让我同你少走在一起。但又没让我和你见面。我可不信你们家没说两人在朝中要相互扶持的话。”

  “我俩都能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饭,你们好歹还有血缘,闹得这么僵。”

  周文武给沈乐成递了个盛了茶水的杯子:“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可你多。”

  “还有,你没参加大朝会,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沈乐成一副好说话的模样,问道,“你今天要说什么来着。”

  “我听说你递折子了,想确认是不是有关豫王的。”

  “豫王?怎么了?”沈乐成思索,翻阅自己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那晚喝酒,周文武同他说,这次谈判结束后他要随东南小国使者回东南,而后豫王将回京,回京后大概就会回封地了。

  周文武放轻松:“不是就好。”他可真怕因为他的多嘴,导致沈乐成递了去东南的折子,现在沈乐成与豫王就不能同时出现在一起。

  “你怕我想去东南?顺便护送豫王回来?”沈乐成笑了一声,“你可不知道我现在日子过得有多舒坦。”

  “舒坦?你还递折子。”

  沈乐成:“这不是听说白和泽那边比较危险,想要去保护人家。”

  “你是趁他病,要他命吧。”周文武打趣。

  关于他和白和泽的关系,沈乐成懒得去多说,理解的就理解,认为他俩有仇,那就有仇。

  沈乐成转而问道:“既然谈判已经结束了,你这边何时启程?启程前,我做东凑一桌呀。”

  “大概就这个月了。”周文武道,“送我就算了,现在我在京都除了你,大概也凑不出一桌的朋友了。”

  投笔从戎的周文武在他过去的朋友眼中就是圣贤儒生中的叛徒。

  “可是你的官职比他们高。你、我硬要凑上一桌,他们敢不来?”说着说着沈乐成笑了,“我还真想见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周文武黑脸:“你别乱来。”他可真怕沈乐成真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情来。

  “你没了名声,我还是要名声的。”

  沈乐成颇有自知之明:“跟我混一堆的,谁还有名声?”

  吃饱喝足,两人才散。

  没过几日,周文武离京的日期定了下来。

  沈乐成的折子没有回应,大概就是没同意,想一杯快茶的时间,沈乐成又递了一个请愿的折子。

  之前的那个世界,都有人递这是当地土特产,芒果进献给皇上尝尝,这样的无营养折子,而且还重复递两份。他这也不算什么吧。

  没有意外,又被驳回了。

  “你最近点卯倒是勤快了。”老夫人感觉到最近的沈乐成有些反常,勤快得都不像是他本人了。

  沈乐成站在院子里等马:“这不是伤好了,想着皇上能不能记起我好给安排个事。”

  “你准备去哪儿?还准备去北疆?还是说想去东南了。”

  “东南我才不回去,也不去北疆这么远的。就旗县。”

  沈乐成特意没说齐郡,但老夫人是什么人,只说旗县便马上想到齐郡:“你是哪里凶险就往哪儿钻?齐郡的事情是你能掺和进去的?”

  自己儿子什么脑袋,老夫人能不清楚,只怕刚进齐郡,被人怎么卖了都不知道。

  “这不是白和泽在旗县嘛。”沈乐成为自己的辩解,“儿子虽然不聪明但是不笨的。您可别低估了您儿子。况且咱武将,能动手绝不多说话。”

  “我看你是嘴巴皮子利索不少。”

  “侯爷!老夫人!”管家急匆匆疾走而来,喘气道,“下人们发现门外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看着像是正规出身。”

  这很不正常。

  “你最近又惹事了?”老夫人看向沈乐成,虽然她知道儿子惹事带来的麻烦可不会严重到被监视。

  沈乐成仔细回忆,摊手:“儿子很冤枉。”

  “着人出去打听一下,京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夫人吩咐管家。

  管家回道:“已经安排人打听去了。”

  沈乐成照常出府,骑在马背上,能明显感受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他很想逮个人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到了兵部,沈乐成向同僚询问最近京都都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答案是没有。不是京都发生的重大事情,众人能够想起来的也就是齐郡的事情,听说连萝卜带泥拉出不少官员出来。

  当沈乐成表示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侯府附近多了些鬼鬼祟祟的人后有好几个同僚表示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其中就有不久前谈判时坐在沈乐成身边的那名武官。

  要说被跟踪的都有什么共同点,几个人分析来分析去,反正就是分析不出所以然来。

  直到第三日,沈乐成终于听见些风声。

  豫王在回京都的路上遇到埋伏,失踪了。

  豫王失踪了,一切的问题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沈乐成也不敢深想。

  “怪不得一直打听不出消息。”沈乐成撑着下巴。这消息谁敢随随便便传出来。

  不过,好歹还有个好消息。

  等皇上这边指派的钦差抵达旗县,白和泽就要回来了!

  所有的事情统统不如白和泽回京的事情大!就连府外那些鬼鬼祟祟的人都不觉得讨厌了。

  不过白和泽这事倒是有些一波三折。被皇上派去的第一个钦差在路上遇上暴雨,被山上冲下的山洪拦住差一点回不来,感了风寒昏迷不醒,被皇上召回京都。

  第二个钦差顺利抵达了齐郡,将白和泽唤到旗县齐郡太守府问话,后白和泽回旗县的路上马匹失控。

  至于白和泽回京路上又遇上什么,倒是没有听说。不过一行人马有些狼狈。

  用李舒的话说“这厮能被召回京都,已经是皇上恩宠了,在齐郡多的是想要他命的人,回京狼狈点不是很正常。”,沈乐成觉得有点道理,至少皇上还记得将白和泽召回京都,而不是让他继续在旗县任上。

  倘若皇上不召回白和泽……沈乐成不想去想这个如果。

  “不过他已经在任上三年了,也该回京述职了,只是跳过了一些流程罢了。”在官场上混日子的周文砚比李舒这个纨绔子弟了解的清楚些。

  沈乐成点头,确实呀,白和泽已经在旗县任职三年了,该回来了。

  “官员三年一述职吗?”沈乐成问道,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武官这边不一样的。”周文砚解释,“而且只有外放的官员才需要,如果考得好,又有门路是可以调回京都任职的。”

  “那现在旗县这样,会有官员想要接替吗?”

  “旗县又不是齐郡,这个时候去正好,说不定还摘桃子。”季明达代入一下说道。

  “反正不会是我们。”李舒舒服的半躺在椅子上。

  周文砚道:“这位白大人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官路,你说他有白家背书用得着这样吗?”

  “用得着,用得着。”沈乐成连连说道,将周文砚拉出来点名,“你瞧,你现在就过得挺约束的。不如周文武过得自在。”

  “p——”周文砚记着自己是个文官,不能说脏话,将话咽下去,推了把沈乐成,“别在我这里提到这个名字。”

  白和泽回京述职,受皇上提拔又有旗县的功劳,被连升三级,入吏部。

  晚上,沈乐成爬上枝叶最长的那棵树,单手环着树干,双脚在空中荡来荡去。

  白和泽手提着湿漉漉的长发,抬头便看见月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落在树上少年的身上,仿佛书中吸食月华的妖。

  风吹过,树上少年的长发飘起来,衣服下摆如流云般流动。

  “看呆了?”沈乐成在树枝间跳跃,最后落在白和泽的身前。

  “嗯。”白和泽点头,“轻功不错。”

  沈乐成:“那是我吸气了。”他伸手取了白和泽手臂间的毛巾,替白和泽擦拭他湿漉漉的长发。

  “你头发可真顺真多,以后肯定不会秃顶。”

  白和泽换了个方便沈乐成操作的姿势,随口问道:“你难道看到有秃顶的?”

  “对呀。你肯定想不到,他们将假发固定在发冠上。”沈乐成道,“而且还不少。”

  “倘若有白发了还得换上白发吗?”

  “大概吧,年纪大的官职都高,我们都不敢去问,大家都只是私下猜猜。”

  “对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沈乐成说着便要拉开白和泽的衣服看。

  白和泽不反抗,甚至将复杂的地方帮沈乐成都解开。

  “没有受伤。”

  白和泽解释:“他们都以为我只是明面上的靶子,手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所以不会要我命,最多就是想要教训我一下。”

  “靶子也是很危险的,好叭。”沈乐成心疼,“所以真的有其他人在帮你吗?”

  白和泽摇头:“都是我放出的假消息。头上这位,是真的喜欢空手套白狼。你以后要小心一些。”

  “害,我同他打交道的时候长,我比你了解。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将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你,真的就放心?”

  “兴许,他原本只是想着试探,没想过会达到如此结果。”

  沈乐成毫不吝啬的夸赞:“主要是你太棒了!”

  “你一直都这么厉害。”

  “二货。”白和泽笑道。

  两人开着窗坐在榻上说了半宿的话,最后都睡着了,头发缠着头发,手臂搂着手臂,衣服交叠分不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