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书安不语, 这种事情……
等不到回应，应见君也不着急。
这儿很暖和，即便不穿衣服也不会着凉。
手从祝书安后衣摆探进去, 触及到温热的皮肤, 应见君呼吸不免重了几分。
他靠在祝书安肩头, 在熟悉的感觉出现之前, 腾出手关上浴室的灯。
周围陷入黑暗, 他再开口，语气要比刚刚低沉：“我想再近一点, 如果你不愿意, 我可以在下面。”
祝书安耳根红透了，在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被动着脱掉时，就只能靠有些凉意的墙维持理智。
但仅有的理智，不足以支撑他推开眼前的人。
整个浴室，除了亲吻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脱衣时发出的摩擦声之外，很安静。
但这两种声音在耳边缠绕, 足够让身处浴室的人血脉偾张。
快要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 祝书安按住身后要探索的手, 不自觉用了一些力道：“……别在这儿。”
本以为祝书安是不肯，听到这句话, 应见君怔了一下，随后靠近用力亲了一口。
包间的隔音很好, 哪怕是隔壁的沙发险些散架，卧室的床被撞到咯吱作响, 也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
期间有人打来电话，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沈老爷子】, 祝书安想伸手去够。
但手刚伸出去一点儿，就被捉回来按在了枕侧。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出了汗，尤其是一直不曾松开、十指紧紧相扣的手心。
—
一直折腾到天色微亮，祝书安才进浴室洗了澡。
镜子中两人身上的痕迹都有些吓人，从脖颈到脚踝，没有一处能放心露出来的。
应见君脸还很红，浴室的等不用打开，就可以看到所有痕迹。他只扫了一眼，便慌忙移开视线。
留意到身旁的人有些不对劲，祝书安扭头看过去，见应见君单手抵着唇以上，他猜到发生了什么。
—
叶回风来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磨蹭一阵才开门。
看到出来的两个人都穿了高领毛衣，高到几乎要遮住半张脸，叶回风顿了顿：“一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些热，你们还换一身吗？”
祝书安摇头：“不用。”
应见君还拿着毛巾，等感觉舒服了一些，才道：“要去什么地方？”
叶回风不卖关子：“昨天老爷子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他就又给我打了电话。”
祝书安很快回想到叶回风之前说过的事情，沈老爷子一直想应见君有一个孩子。
叶回风看了眼祝书安后，收回视线：“他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就让我喊你过去一趟，地点是老爷子的老院。”
祝书安想了想：“你们去，我先回别墅。”
应见君不愿：“一起去。”
叶回风料到了，他举举手上准备好的早餐：“先垫一垫，等到了地方你们可能会吃不下去饭。”
祝书安隐约能猜到一些，应见君接过早餐，有些疑惑：“为什么？”
叶回风走在前面带路：“你们的事情，老爷子都听说了。得知你和书安在一起，他在电话里面的语气不太好。”
应见君闻言，握住祝书安垂在一侧的手，认真解释：“别担心，只是语气不好，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说完这些，应见君觉得还是不够妥当，又补充：“我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也不需要孩子。”
蔺文瑞从包间里面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惊讶一瞬，随后很快明白，这是沈老爷子又特地催生了。
他紧跟在祝书安身旁，有一种左右为难的感觉。
一边是严肃可怕的沈老爷子，一边是他的好朋友，两边不管说什么都不太好。
快要走出门口时，蔺文瑞打心底发怵：“我就不跟着你们去了，沈老爷子可不是普通老爷子。”
祝书安若有所思，叶回风表示理解，他也不想去，但没办法，电话打给他的时候，失手按了接通。
目送祝书安他们坐上车，蔺文瑞虚虚抬手，真心为他们担忧：“一路顺风，你们多忍一忍，别和老爷子吵架。”
叶回风开了导航，他不太能记住路，有事的时候才去一趟。
回想刚刚蔺文瑞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叶回风看了眼后视镜：“别太在意文瑞说的话，老爷子还是很讲道理的。”
祝书安并不在意，但听出叶回风是在担心，还是点头：“好。”
话音落下，他单手撑着座椅，继续思索怎么才能坐着舒服一些。
应见君视线除了停留在祝书安身上之外，就一直朝开着的店面看。
在发现不远处有一家正在营业的超市后，应见君道：“先停下，我去买几样东西。”
叶回风没有多想，他把车停在可以停车的地方。
在以为应见君是想买一些礼物的时候，就发现这人提了一袋看着就软乎乎的坐垫。
祝书安顿了一下，应见君拉开车门，先在自己座位下面垫了一个，随后又给祝书安递过去：“这样坐着舒服一些。”
祝书安耳根微红，身体的不适很真实，他并没有拒绝。
叶回风沉默两秒，再看他们都穿了高领，就觉得很不对劲：“你们是不是……”
祝书安刚坐上去，就见叶回风朝他伸手。
本以为叶回风是想扯开衣领看了看，但他的手仅仅悬在半空，并没有别的动作。
回想这一段路不太平整，应见君先打破沉默：“按第二段导航走，现在还早，老爷子很可能还没醒。”
叶回风叹了口气，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也从蔺文瑞口中听说过。
压下刚刚险些脱口而出的话，不用试图想着让后面的两个人拉下来衣领，叶回风转过身继续开车。
座椅上垫了东西的确会舒服，一晚上没有休息，祝书安很快有了点困意。
沈老爷子坐在大院的石凳上，看到熟悉的两个人出现，他轻轻哼了一声。
再看应见君身旁还跟着一个陌生人，他半眯了一下眼，心中的不满更甚：“我不打电话，你们就不知道过来吗？”
早在来的时候，叶回风就提前准备了补品。他从后车座拎出来几箱东西，交到佣人手中后，才解释：“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所以……”
沈老爷子打断：“这是你们两个人的理由吗？”
听到沈老爷子很不满，应见君轻轻握了握祝书安的手，随后一个人走过去：“外面风凉，我扶您进去。”
沈老爷子本想拒绝，但看到伸到面前的手，还是握住：“祝家的孩子对吧？你也跟着一起过来吧。”
祝书安刚要走过去，就听不远处扶着老爷子的人否认：“您刚刚说错了，祝儿虽姓祝，但他是我的人。”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但终究没再提此事，只道：“那就让你的人跟着一起进来！”
叶回风笑了笑，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他和祝书安肩并肩：“看样子，老爷子生气归生气，并没有要不认你的意思。”
祝书安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于他而言，旁人是什么想法，并没有那么重要。
等被扶着走进屋里面，沈老爷子松开手，握住旁边的拐杖，一个人走到主座位上坐下。
他淡淡扫了一眼祝书安：“你会写字吗？”
毫不回避沈老爷子的视线，祝书安平静道：“会。”
沈老爷子眉头紧皱，语气更加冷淡：“那这么看来，有关于你的传闻都是假的？有哪个天才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写字？”
应见君神情稍冷：“您对我的人有一些误会。”
张口闭口我的人，听出来这是要给祝书安说话，沈老爷子气急，脸都憋红了几个度：“允许你开口说话了吗！”
叶回风连忙上前几步，示意应见君别再开口。
看出沈老爷子这么生气，是因为在意应见君，祝书安叹了口气：“您不像是仅凭传闻就断定真假的人。”
沈老爷子半眯了一下眼，若他相信传闻，听到这小孙子风流史就气到升天了。
但旁人的传闻与自家传闻并不一样，旁人不值得他信任，但要接近他们的，就需要好好琢磨。
想到这儿，沈老爷子语气虽然缓和一些，但气还没有消下去：“你会什么？”
祝书安沉默片刻，走到沈老爷子身旁。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不在半米内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沈老爷子虽七十多岁，但耳朵和眼睛还很好使。
听到祝书安说“精通六艺”，他难得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刚刚看到的口型也是这样……
想到祝书安许是有意隐瞒这些，沈老爷子脸色比刚刚还要阴沉。
如果真如传闻中一般，被关了这么久的孩子什么都不懂，那他也有的是时间安排人教。
可祝书安与传闻中不一样，他阅人无数，独独看不懂小孙子和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犹豫许久，沈老爷子从座椅上起身。他抬抬下巴，长辈姿态朝祝书安道：“你跟我过来。”
祝书安不打算回避，他缓步跟上，从应见君身旁经过时，手腕被轻轻握住。
沈老爷子余光瞥见这一幕，又有些想上火：“干什么呢！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祝书安停下脚步，有些事情不说破，或许一直会有麻烦。想到这儿，祝书安朝应见君安抚似的点头，后者顿了顿，还是松开手。
沈老爷子把人带到书房，先推开门走进去。
他拿出一张上好的宣纸和一支蘸好墨水的毛笔：“不是会写字吗？你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祝书安走过去，当着沈老爷子的面写下一行字，那是他曾经在身处的地方学得的字。
从看到第一个字起，沈老爷子就愣住了。
等回过神后，他背对着祝书安，语气生硬：“如果你是想以这种方式让我认可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祝书安放下笔：“我可以把我所学最好的给你看，也可以将其他擅长的一一拿出，但为的……”
明白祝书安并非是故意停顿，只是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沈老爷子顺了口气，还是觉得闷得慌：“怎么？你想说只是为了我的小孙子？”
祝书安“嗯”了一声：“你还有想知道的事情吗？”
沈老爷子转过身瞪向他，但发现这人好似真心的，气又不自觉少了一些：“有关于你的传闻，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祝书安顿了顿，平静解释：“祝建仁的确关了……”
沈老爷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觉得有些荒唐，但潜意识又认为这是对的。
两种想法在脑海里面打架，沈老爷子闷得慌。
担心接受不了会头晕，他找了座位坐下。抬眼看祝书安还站着，又忍不住起身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过来吧，你也坐。”
听他语气与刚刚相比有很大的不同，祝书安坐过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老爷子张了张嘴，但话要说出口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两人在椅子上坐了许久，久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
沈老爷子扭头看了眼门外，担心外面的人不是他小孙子，沉默良久，压低声音无奈道：“你怎么不说，你一觉醒来，莫名其妙什么都会了啊。”
祝书安没有犹豫：“只是不想隐瞒这件事。”
沈老爷子又郁闷了，这次不是因为被气的，而是突然知道比其他人更多的事情，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人又在椅子上坐着沉默一阵，门外的人听不到声音，忍不住敲门。
叶回风的声音很快传进他们耳中：“老爷子，你们谈完话了吗？”
沈老爷子正不高兴呢，听到有人这时候催他，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再催我出去打断你的腿。”
叶回风：“……”
虽说沈老爷子说话的嗓门有点大，但他听得出来，并非是在生气。意识到里面的两个人没有发生争执，叶回风也算放了心。
等门外的人离开，沈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可都是我小孙子。”
祝书安闻言，轻声道：“他是你们的家人，我自始至终都明白。”
沈老爷子默了默，伸手拍了拍祝书安搭在椅子上的手：“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