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面的人都是蔺文瑞安排好的, 看出祝书安想走,立马有人迎上来:“刚刚二少爷办了入住,您跟我来。”

  祝书安点头, 他伸手要扶应见君走, 但喝醉了的人, 侧眸看了一眼林炽恒, 就自己站起身走在了前面。

  祝书安并未多想, 跟着走到包间门口,一旁的工作人员转过身, 笑着多看了他们两眼:“您刷房卡就可以进去, 有需要随时叫我。”

  祝书安道谢后,等工作人员离开视线,才看向身旁靠在墙上不知在想什么的人:“房卡在身上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应见君扭头。

  对上祝书安的视线,回想眼前的人刚刚说的话, 他觉得有些热:“房卡?”

  祝书安认真解释:“你喝醉了,需要休息。”

  应见君只听到休息二字, 看祝书安的衣着, 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从衣兜里面摸索一阵, 触碰到房卡后,他刷开房门。

  看到里面有沙发, 祝书安带着应见君走进去:“先坐下等一会儿,我去放一放热水。”

  应见君不语, 祝书安走到哪儿,他眼睛就跟到哪儿。

  在看到祝书安要拐进浴室时, 他撑着沙发要起身,但不知为什么, 刚刚还有力气,现在却提不起一点儿劲儿。

  放好热水,祝书安正要起身再收拾别的,就听到外面发出声响。

  想到沙发旁边有玻璃茶几,他很快走出去,见应见君只是不小心坐到地上,并没有其他大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留意到一旁的行李箱,祝书安顿了顿:“听话,再坐一小会儿,我把要换的衣服拿出来。”

  应见君乖乖不动,祝书安打开行李箱,里面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当时从包裹里面滑出的衣服。

  回想蔺文瑞说过的话,他莫名有一种预感,眼前的这一件,很可能是错带的……

  出于疑惑,祝书安还是伸手拎起来。

  手上的衣服,乍一看是一件寻常的一套衣物,但实际上连一件里衣都称不上。

  应见君视线落在那身古装上,思绪更加迟缓,他垂在一侧的手紧紧攥起,曾经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

  祝书安只看了两眼,就把手上的衣物放回去。他耳根有些红,在思索要不要用凉水冷静一番时,腰就被人环住了。

  应见君力道很轻,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要压下来:“祝儿……”

  祝书安顿了顿,意识到不对劲,他扭头看过去。

  应见君脸上流露着痛苦,他目光紧紧盯着祝书安身旁的衣物:“这是什么时候?”

  看出应见君眼底的一丝迷茫,祝书安很快意识到原因。

  换上这身称不上古装,但模糊看可以认成古装的衣物,或许一切都能说开。

  祝书安顺了口气,重新拿起行李箱上的那身衣物:“可以等我一会儿吗?”

  他已经等了这么久……

  应见君不太想松手,但又怕眼前的人会就此消失,还是松开:“你说的一会儿。”

  祝书安“嗯”了一声,他回到浴室,看着手中的衣物,从耳根红到脖颈。

  脱掉身上的衣服,他先穿上似是进行过缝补的里衣。

  镜子里面的人,后背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腰侧悬挂的一小块布料仅能遮住大腿偏上一小部分。

  等要穿外衫时,祝书安看着手中的衣物,再次停下动作。

  外衫后摆悬挂着一个他看不懂的东西,布口袋里面近似手机的物件,因为他的动作掉在地上。

  坐回沙发上的人似是等久了,他小心翼翼叫祝书安的名字。

  祝书安很快回神,他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到洗漱台上,穿上外衫,不顾怦怦直跳的心,从浴室走出来。

  应见君最先留意到的是祝书安的脸,他视线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看出来,面前的人脸有些红。

  视线向下移,发现穿着可以用破烂来称,他心一沉,脑海中出现无数想法:“可是有人伤了你?”

  听应见君说话的方式都不同了,祝书安走过去:“没有。”

  应见君闻言,怔了一下。

  他很快又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血腥的场面浮现在眼前,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可是因为万剑穿身……”

  祝书安有些不忍,走到应见君身旁后,他半蹲下来:“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应见君垂眸:“你恨我吗?”

  话音刚落,房间的灯就不亮了,周围陷入黑暗。

  门外的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很抱歉,突然停电了,还请两位稍等几分钟……”

  祝书安应了声,等门外的工作人员离开,他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要恨您?”

  应见君抬手,想触碰祝书安的侧脸,但四周漆黑一片,他试探着摸了摸,触碰到的是一片虚无。

  察觉到应见君细微的动作,祝书安抬起手,准确无误握住他还悬着的手:“我在这儿。”

  应见君渐渐冷静下来:“我明明可以提前告诉你,却偏偏用最残忍的方式。”

  祝书安顿了顿,很快明白他说的是曾经的死:“我并不在意,若您不放心,以后还请不要试图让我一个人活着离开。”

  应见君眼睛有些许酸涩,他抽回手,想触碰祝书安身上的伤口一般,小心翼翼抚摸。

  落在脖颈处的手,从脖颈一路触碰到腰侧,祝书安身体僵住,继续在原地不妥,后退着躲开也有不妥。

  没有任何伤口,这不对劲……

  他分不清眼前是虚幻还是现实,手心的温热让他觉得真实,但两人的距离又让他觉得茫然。

  在眼前的人带着探究,还要继续触碰他腰部以下时,祝书安直起身,后退半步:“您喝醉了。”

  应见君愣了一下,努力回想何时喝了酒,模糊的记忆涌入脑海,他忽觉手有些烫:“你要和我成亲。”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祝书安虽不明白为何突然说到这个,但没有反驳:“头疼吗?”

  应见君顺着他说的话,认真感觉了一下:“并不。”

  祝书安松了口气,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应见君的侧脸:“那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洗一条热毛巾,可以吗?”

  应见君轻轻蹭蹭他的手心,虽不舍,但还是道:“好。”

  听应见君松口,祝书安转身折回浴室。他回想之前在浴室里面看到的物品,取下一条毛巾后,反复洗了几遍。

  再回来,刚刚还坐着的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听应见君平稳的呼吸声,祝书安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本以为,应见君不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是因为遗忘了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

  但他从未想过,不想面对是因为害怕他的恨。他刚刚说的没有半分虚假,他的确从来没有恨过,也没有任何不满。

  但他对自己不一样,悔恨曾经的离开,又想再次接近。尤其是听到曾经生离死别时,最后那句离别的话。

  在明白他对应见君的心意起,就了然,自私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眼前的人是大义。

  过了一阵,在沙发上的人翻了身时,祝书安收回思绪。

  他俯身,一手握着热毛巾,另一手环住应见君的腰,把人从沙发上带起来。

  在带着人走到床边后,他轻轻松开手,让人躺在柔软的床上。

  床上的人穿着衣服,就没办法用毛巾擦拭身体。

  祝书安眼神淡淡,伸手解开应见君的衣服后,试探着用毛巾从他的脖颈擦到腹部。

  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朝下擦时,屋内的灯亮起来。

  光线有些刺眼,应见君不自觉皱了皱眉。他想翻身,但刚有动作,就发觉身边有人。

  等防备似的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人是祝书安,他怔了怔,随后不争气的脸红了:“你怎么……”

  祝书安收回手,看他视线一直停留在衣服上,想了想,道:“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应见君酒醒了一些。

  他被塞进被子里面的手不自觉攥起,留意到一旁有林炽恒的手机,应见君从床上坐起来:“是有关林炽恒的事情吗?”

  祝书安沉默两秒,轻叹一口气:“不是,我……”

  担心后面的话与这衣物有关,又或者与要分开有关系,应见君拿起手机,打断道:“祝儿,上面没有设置密码。”

  祝书安放下手上的毛巾:“依我所言,做错事情的人是我。”

  “那个人又发来一条……”

  应见君说着,忽然停下来。他后背出了一些冷汗,握住手机的手不自觉攥紧:“什么意思?”

  祝书安很平静:“我很难做到知晓一切后还要继续隐瞒,我从未记恨过您。”

  应见君心跳慢慢变快,他说不出任何话,生怕错的一句会打乱所有的一切。

  祝书安抬眼,和眼前的人四目相对:“所以,您梦中的人是……”

  话说到这种程度,便退无可退。

  窒息的感觉忽然爬上来,祝书安止住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

  应见君缓和好一阵,才前倾身体靠在祝书安心口。

  似是觉得这样不够真实,应见君又伸手用力环住祝书安的腰:“心之所念,自始至终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