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关于沈青釉的事情,田小园的情绪又逐渐高涨了起来。

  但两人除了高中时期的话题,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田小园作为艺人,有很多圈内的事情不方便跟许嘉言透露,而许嘉言这些年也一直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除了沈青釉是他平静生活里面突然出现的一点意外,其他事情拿来跟田小园说,似乎都有些枯燥。

  没什么办法,他们只能相对坐着,聊起了两人都比较熟悉的乔木森,聊乔木森高中时期的女朋友,聊乔木森考入B市的那所大学,聊乔木森毕业以后进入的这家公司。

  乔木森此时还在办公室加班,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抬手关上了办公室的窗户,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两位同学餐桌上谈资。

  临近九点半,乔木森的事情已经被两个人聊得差不多了,桌上的几道菜也逐渐见底。

  许嘉言起身结账,跟田小园一起走到地下车库。

  田小园本想送他,许嘉言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突然听到一声呼喊着“田野”的尖叫声从车库的一端传了过来。

  那声尖叫出自一个穿着粉红卫衣的长发女孩,她大抵是发现了田小园的身份,震惊之余捂着嘴巴,却没敢贸然上前。

  她没有上前,但是她的声音却引起了车库许多人的注意。

  这个时间正好是大家吃过晚饭返回家的高峰期,就算田小园在国内知名度不高,粉丝也还是有的。女孩的声音不至于一呼百应,但也瞬间惊醒了七八个或走或停的田小园的粉丝,他们整齐地朝着女孩的方向看去,又一同冲着田小园的方向看过来。

  车库里面本来就有些拥挤,此时因为他的出现已经快要变成了拥堵,没有其他办法,田小园只好把车子丢在车库,跟着许嘉言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地上。

  地面上的人也不少,田小园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不好意思地对许嘉言说:“我可能不能送你了。”

  许嘉言说:“没关系,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你赶紧给你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吧。”

  田小园点了点头,给自己的经纪人拨了个电话。

  田小园回国之后暂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算太远,经纪人大概十几分钟就能过来。

  许嘉言跟他站在这个地方等了一会儿,直到田小园远远地看到经纪人的车子,才对许嘉言说:“小言,歌友会那天,你会去吧?”

  许嘉言说:“会呀,我是现场工作人员,会一直在后台帮忙的。”

  田小园说:“那到时候,我送你一份礼物。”

  许嘉言惊喜道:“什么礼物?”

  田小园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送走田小园,许嘉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提着的椰子冻,想了想,又拐回即将打烊的餐厅,打包了另外两份吃起来不错的甜品。

  今天是个阴天。

  天气预报显示,夜里10点到凌晨1点之间会有30%的降雪概率。

  由于刚刚步入冬天,风还没有冷得那样刺骨,这30%的降雪概率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沈青釉没想过今天会下雪,但是等他忙完手里的工作,穿着一身加厚的居家服从房子里面走出来时,却看到一簇簇不算小的雪花从夜空中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就为庭院的草坪铺上了一层雪绒绒的地毯。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得在天气预报之中,却又在沈青釉的意料之外。

  夜里11点,许嘉言还没有回来。

  沈青釉在房子门口的台阶上面站了一会儿,又从台阶上面走下来,站在庭院灯的下面看似要赏雪。

  赏了两秒钟,拿出手机给许嘉言打电话。

  许嘉言的手机通了,但是没人接。

  沈青釉刚想再拨一次,就看到大门口处有个人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道,“沈先生,我回来了!”

  沈青釉看清他的模样,阔步迎了上去。

  许嘉言被晚来的风雪沾湿了头发,眉毛上面也沾了几片零星的雪花,正仰着一张红扑扑的笑脸,抱着一个蓝色的水桶,疾步与他汇合。

  那个蓝色的水桶里面放着小有二十枝玫瑰,红的、黄的、粉的,各种各样。

  沈青釉刚刚还在疑惑他为什么没接电话,此时见他抱着水桶,一只手的手指上还勾着几个打包袋,才意识到他可能是没空拿手机。

  他去接许嘉言手里的打包袋,问道:“这是什么?”

  许嘉言说:“给你带的椰子冻还有奶油小方,他家的小方很好吃,一点都不甜。”

  沈青釉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外出吃饭,还惦记着自己的口味,他将外卖袋攥在手里,又看了看许嘉言怀里的水桶,问道:“这个呢?”

  许嘉言说:“花呀。我回来的时候下雪了,碰到了路边卖花的姑娘正在打折,刚好看到花桶里面有一枝卡罗琳骑士,就想买回来送给你看看,结果那姑娘能说会道,忽悠了我几句,就让我把花全都买回来了。”

  你也知道人家在忽悠你?

  沈青釉说:“连桶都一起买了?”

  许嘉言笑着说:“是送的。那姑娘也是兼职卖花,说是最近鲜花的进价上涨了不少,卖完这一批就不卖了,就连水桶一起给我了。”

  沈青釉见他笑得傻兮兮的,抬手帮他扫了扫头顶上落的积雪。

  许嘉言空出一只手,从桶里面抽出一枝颜色偏金黄色的花,这枝花的花朵很大,花瓣层层叠叠,和他送给沈青釉的那块“浮雕玫瑰”很像,只不过许嘉言雕的那枝是盛开的,而眼下这枝只开了一部分,“看,这个就是卡罗琳骑士。”

  他递给沈青釉,沈青釉却没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问道:“只送给我一枝吗?”

  许嘉言问:“你还想要哪一枝?”

  沈青釉毫不客气地说:“全部。”

  许嘉言说:“连水桶一起吗?”

  沈青釉贪心,“我所看到的全部。”

  他眼里除了那一桶半盛开的玫瑰,还有抱着玫瑰在雪地里笑吟吟的人。

  许嘉言还没说要送,沈青釉就已经将那个装有鲜花的水桶“抢”了过来,连带许嘉言帮他打包的椰子冻和奶油小方,一起带回了房间。

  鲜花放在水桶里面,多少有些影响美观,许嘉言建议他找个花瓶,他便找了一个白瓷花瓶,又找了一把剪刀。

  沿路买的鲜花没有经过特殊的包装和剪裁,沈青釉用剪刀把多余的花枝还有叶子清理干净,又在手机上面找了一个插花教程,按照上面的方法,将那一枝枝鲜花逐次插在花瓶里。

  鲜花经过修剪,变得更加好看。

  沈青釉对着自己的作品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在办公桌上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把花瓶摆了上去,又看了一眼时间,回到房间洗漱睡觉。

  凌晨两点,窗外的雪还在下,泛白的月光从遮光度不太高的窗帘外面照到沈青釉的房间里。

  沈青釉原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拖鞋走出卧室,路过书房门口,神色淡然地看了一眼书桌上那一瓶正在悄然盛开的花。

  很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