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亦亦, 我可以娶你了。”
沈呈当然很爱，他的爱如同一颗种子，刚开始的时候深埋在地，默默无闻, 是林亦书不断地灌溉疗愈才让他有生根发芽的勇气, 才能长成现在的参天广袤。
在他还没从拉雅顿回来之前, 林亦书就去过他之前和沈照云最后待过的出租屋, 那些被他存放了很多年属于她的东西，那张初中毕业照，都是证明他们很早就相识过的证据, 也让林亦书明白很多事情。
她曾问过沈呈他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见过,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小时候他如兄如长地呵护, 在得知沈家破产后唯恐她担心害怕, 所以那时候起就开始为她打算, 把她交给梁佑，希望梁佑可以代替他照顾她, 这也是林亦书记错人, 爱错人的开始。
在这方面沈呈或许有错, 但更多的是关心则乱, 林亦书已经不想再为过往的云烟和他错过。
初中时偶然的相救，她那时候并不知道那个被混混们欺辱到墙角, 助听器碎了一地的人就是沈呈，也并不知道就是因为那一次的见面，原本成绩优异即将升入高中的沈呈竟降级来到她的班级, 此后一直默默在角落。
她以为他们只是高中同桌，却原来, 她和沈呈相处过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久。
那时候她还总觉得奇怪，下雨天突然冒出来的雨伞，抽屉里总是温热的牛奶，随口和小姐妹提到的心仪物品为什么总会在不久后就出现在她身边。
原来都是他。
只是这些年，这些日子，沈呈爱得太小心翼翼，她当然明白。
*
从夏路家回来已经有些晚，林亦书喝了点酒，微醺，已入睡。
沈呈抱她下车准备回家，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忽然打开车灯，林徊从车上下来，冷冷看着他，“准备把我妹妹带到哪里去？”
沈呈慢条斯理看向面前的别墅，这是他们的婚房，门上还有林亦书亲手贴上去的大红双喜，林徊一噎，“回家！我爸妈要见你！”
他的爸妈自然就是林亦书的爸妈，很多年前林徊就改口了，沈呈知道。
他低头看怀里的姑娘，她喝过酒的脸蛋格外红润，睡得很安静。他抱她上车，林徊瞪他的背影，也气冲冲上车。
婚房距离林家别墅很近，开车只需要两分钟，很快就到了。
林家灯火通明，与多年前没什么分别。
林徊熄车后扭头看他，“要不是我妹睡着了，你休想碰她！”
沈呈一笑，看着他，“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以后可能要让你更讨厌了，我们就要结婚了。”
“结婚？”林徊冷笑，“你觉得我爸妈会同意？你们俩婚约早没了！”
沈呈沉默一瞬，轻道，“我会让他们同意的，不管付出什么。”
林徊冷嗤，不情不愿地下车给他们开车门，沈呈又是极小心地把人抱出来。
他没急着去见林正泰和周蔷，先去林亦书的卧室，把她送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才回到正厅。
林家人在等，没多久见一年轻男人迎面走来，成熟稳重，卓尔不凡，和从前的沈呈判若两人。
沈呈走近，看到林老爷子和老太太坐最中间，林正泰和周蔷在左侧，而右侧是林徊和林缃，还有田沁。
沈呈给老人鞠一躬，“幸不辱命，把她平安带回来了。”
林老爷子淡淡点头，“辛苦你了，但是沈呈，我今天叫你来，你应该知道我们想说什么。”
“知道。”
“你和鸢鸢不合适。”周蔷说。
“抱歉，周阿姨。”这是沈呈第一次反驳，如果是从前他也会认同这句话，可事到如今他要是再退缩就真不是个男人了，“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再没有比我们更般配的了。”
“哦？说说看。”
“我现在的债务都已经还清，也在做一些投资，每月都有稳定且不错的进账，能给亦书想要的生活。我现在不仅在宁安医院工作，还在参与一些医研项目，我有信心能取得不错的成绩，让亦书未来有依靠。我的耳朵也好很多，虽然还是不能和正常人相比，但我相信中国的医学，我也会为听力的康复而不断努力。只要能和亦书在一起，我愿意倾其所有，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如果她想要的我没有，那我就努力去争取，今后永远不会让她失望，受委屈。”
其实说这些话沈呈心里是没多少底气的，林家不缺钱，不缺比他好的姻亲，可他不能露怯，不能退让，他这一生唯一的执念仅仅如此。
没等长辈发话，林徊已经开口冷嘲，“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把亦书嫁给你吗！”
话音刚落，却响起一道满意的苍老声音，“好！”
所有人都看向林老爷子，“我想要的也就是你的一句话，只要你今天给我立下这个保证，我可以把孙女嫁给你，往后你要是对她不好，辜负她的心意，我老头子就算从棺材里爬出来也要狠狠收拾你！”
简单来说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但这样的威胁在这一刻只会叫人高兴，沈呈眼眶霎时潮热滚烫，喜极到一句话也说出来。田沁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露出这样多的表情，既是狂喜，又是如释重负。
林徊在一旁小声哔哔，“可他们都解除婚约了啊爷爷。”
“谁说的！”老爷子瞪他一眼，“我当初就觉得他们俩一定会走到一起，所以嘛这退婚都是假的，婚约压根儿从没有解除过，沈呈原本就是我最钟意的孙女婿！”
沈呈骤然看向周蔷，周蔷含笑点头，“这都是你们爷爷做的决定，他说分开容易相聚难。你和鸢鸢的缘分从很久之前就注定了，你对鸢鸢的用心我们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世上我只有把她交给你才会放心。”
沈呈的感激无以言表，深深鞠一躬，久久没有直起身，等周蔷扶起他的时候他已经双眼红透，唇色微颤，沙哑地低声，“谢谢！”
“你还在拉雅顿的时候，鸢鸢就买回来好些婚礼用品，我想着好事将近，也瞒着她准备了，只要你们定好日子就可以办婚礼！任何事都不用担心！”周蔷欣慰地扶住他手臂，“只盼你们再也无灾无难，永远幸福。”
沈呈沉默，只用坚定眼神告诉她。
一定会的。
“没劲！”林徊气到不行，“合着就骗我了？”
他瞪着沈呈，咬牙切齿开口，“长辈们都发话了我没有拦着的道理，但我告诉你沈呈！你敢让我妹妹再受委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呈笑，“好，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最好是这样！”林徊气得不轻，扭头就走。
沈呈也想回去陪林亦书，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林正泰看出他心思，笑了笑道：“去吧。”
沈呈再次沉稳地鞠躬，开始还强做冷静，离开的步伐却越来越快，很快竟跑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他都看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地方。
从前在林家，林亦书的卧室是他只敢遥望不敢靠近的禁忌之地，现在他轻推开这道门，望见床上还在酣睡的姑娘，的确有种打破了禁忌的不真实感。
他停下来调整好呼吸，慢慢走到床边，倾身下去听见女孩平稳的呼吸，不舍得叫醒，只是一直看她，看得眼眶潮热，才轻轻吻她鬓角。
这一吻林亦书竟醒了，醒来看到沈呈像是哭过的眼睛。她一愣，连忙撑着身体坐起来一些，捧住他的脸，“你怎么了？”
沈呈不说话，笑看着她。
林亦书心下着急，“怎么啦？”
沈呈俯身亲她唇角，一颗泪滚落，滚过两人相触的唇，林亦书赶忙又捧起他的脸，“到底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他们在林家，忽然意识到，“是不是我家里人难为你了吗？”
沈呈摇头，轻握住她的手温温柔柔地摩挲，“我只是高兴，太高兴了。”
“怎么了？因为什么高兴？”
他的手忽然搂在她腰上将她重重压在怀里，再不放开，“我们的婚约没解除。”
他一字一顿：“亦亦，我可以娶你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林亦书究竟还愿不愿意嫁给他。
他盯着她眼睛，又有些想逃避，怕她拒绝，艰难地忍耐，鼓起所有勇气，“你愿意嫁给我吗？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用命来疼你。”
林亦书看清他眼底的患得患失，害怕与恐惧，轻柔吻掉他的泪，“我当然……”
沈呈呼吸都快停止，紧紧盯着她唇等她的答案。
世界仿佛变得无比安静后，那美丽的唇微微一弯，“愿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