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南院一路都是由苏洵带路,江肆在后面默默的记住的侯府的布局,省的她迷路都找不回去。

  侯府之大,远在江肆的想象当中。

  而从北院去往南院,算是侯府直线距离最长的,经过了正院,又经过了花园才走到南院。

  用时大概有二十分钟。

  折返来算,完全可以作为饭后溜食路线。

  江肆记录完,苏洵站定,转身告诉她南院到了。

  从远处看,布局其实和北院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一个湖心亭,还有花花草草,比起北院的练功房和射箭场更适合修养。

  踏入进去之后,景色也更加的怡人。

  “侯爷,我过去通报一声。”苏洵在她身边说道,见她的点头,往院内走去。

  慕挽辞身份到底与众不同,江肆可以多次出言不逊,苏洵却是万万不敢的,她跟长公主身边的武婢说了一句,对方才放行。

  慕挽辞因为坤泽君的关系,身边的武婢皆是中庸,一个乾元都没有。

  但体魄练就的却是不错,而且看到江肆的时候,该有的礼数皆有,神情也是不卑不亢。

  要是原主在,估摸着脸色肯定是阴郁极了,但江肆不一样。

  她倒觉得长公主身边的武婢有骨气,没因为是在嘉靖侯的地盘就把自己的身份看清。

  非常好。

  江肆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撩起衣袍踏入了院子。

  只是走了几步,身边的苏洵凑过来,小声的说:“侯爷,要不要把门口的武婢换掉?”

  苏洵的眼力见确实有。

  不过是对原主嘉靖侯的,不是对江肆。

  所以这话没说对,江肆眉头一瞥,想让她退下的话到了嗓子眼,可看了她真诚的眼神,到底没说出,只是摆了摆手。

  苏洵自然的理解成了她的不耐。

  也不再叨扰她。

  ……

  一路至湖心亭,江肆都有看到人。

  跟北院那些的个侍女侍卫比起来,清冷极了。

  不过倒也安静,她还挺喜欢的。

  甚至想回头也把北苑那地方的人清出去一半,多点私人空间。

  南院和北院的景色也大不相同,江肆走走停停的,看看荷花,又看看假山,懊恼身边没有手机相机,不然一定要苏洵帮她拍几张照片。

  她的业余爱好是摄影和画画,而在这里显然是不可能在没事的时候去摄影了,偶尔画上两笔就不错了。

  而且,还只能画她不太擅长的山水画。

  她一路走一路停,苏洵也跟着停,眼底浓重的好奇之色江肆一点都没看到,停下第五次的时候,苏洵才忍不住开口:“长公主在湖心亭已经等候许久了。”

  “哦…是吗?”江肆收回视线,看向苏洵反问,而后也没等她开口就往湖心亭看过去了。

  一坐一站有两道身影。

  坐着的自然就是慕挽辞了,她穿着月白色的开襟襦裙,肩膀处还有个同色的薄纱。

  好看是好看的。

  就是挺让江肆意外的。

  昨日在侯府门口,她见到的那个香凝穿衣风格也跟慕挽辞很像,不过衣裳的质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劣质衣裳和浓妆艳抹,会让江肆觉得香凝有种低俗的美。

  而慕挽辞这么穿,江肆只觉得这个时代开放的不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在她的想象当中,香凝此类人,或者是刚刚准备以□□她的权芳,如此打扮能理解,慕挽辞如此她当真就理解不了。

  可事实在,人家就是这样打扮的,甚至还比那身桃粉更合适。

  迈步走过,先看到她的人是知渺。

  江肆看着她低头喊了慕挽辞好几声,慕挽辞才似梦中醒来,转头看她。

  这一眼像是含着水雾,迷离又深情。

  江肆在心中暗骂:这该死的桃花眼!

  慕挽辞这会儿看到她,怕是想抽她一顿,哪来的什么深情?

  她轻咳了一声,背着手走近前。

  虽然圣旨上指明了慕挽辞为江肆之妾,可到底也是越国帝姬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见到江肆自然是不用行礼的。

  反倒是江肆,该给她行礼。

  而今天一直被人行礼,之前的生活也全然没有这样经历的江肆,没反应过来。

  只是觉得慕挽辞的脸色,又冷了一分。

  尤其是那声月白色的襦裙,衬的她比下马车的时候还要冷。

  江肆面色微有些不自然,没再往前挪步,站在慕挽辞的斜对面,刚要开口询问把她叫来所为何事,就听只能她身边的知渺娇喝一声:“放肆,见到长公主怎能如此没有分寸?”

  方才过来时,知渺和苏洵都是给对方主子行过礼的,知渺不觉得理亏,所以音量大了一些。

  引的苏洵和慕挽辞皆是侧目看她。

  苏洵惊讶,更是佩服她有如此胆识。

  而慕挽辞…她的眼神极淡,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江肆原本没注意,倒是知渺有些退缩的眼神让她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没吭声,倒是想听听知渺会怎么说。

  “先…先君臣,再是…”知渺话说一半,突然缩了缩脖子,看向慕挽辞。

  见她没什么表情松了口气,又有点懊恼。

  江肆到是懂了这什么意思。

  配合也不是不行。

  反正早晚要潜移默化的改变旁人对她的看法。

  她勾唇,带着少许的不正经,抱拳向长公主行礼。

  礼仪可能不太准确,毕竟只是她看了一天别人对她做出来的,又加上她笑了。

  苏洵非但不诧异,更觉得嘉靖侯是在玩什么新鲜玩意似的。

  知渺也被气到了。

  江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能为长公主低头,但不能全部低下去,半是认真半是打趣,才让人觉得她就是开始有了变化。

  “长公主邀我…邀本候前来,所为何事?”

  慕挽辞的表情果然有些愠怒,不过却是一闪而过,江肆再看她的时候,她又变的淡然,仿佛刚刚那一幕只是江肆的错觉一样。

  这两眼没有任何的掩饰,慕挽辞也并不在意她看不看自己。

  因为她也在观察江肆。

  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观察。

  剑眉星目,皓齿红唇,长相属上乘,也与平常女乾元一样,马尾高高束起,英姿飒爽。

  穿衣打扮看来,是喜好浓艳之色,为人应是张扬骄傲。

  仅凭一身装扮自己就如此看人,慕挽辞在心中嗤笑一番自己。

  江肆为人,哪里用这样去看。

  早在她求纳自己为妾的时候,就应该看得出。

  这人并不好惹,更是难以左右。

  不过,如今她也没有左右任何人的心思。

  皇上自小被她护着长大,登基,亲政,娶妻,哪一步都有她的影子,可最后呢?

  不过也还是走上了历朝历代和亲公主的老路。

  甚至还远远不如呢,她如今是妾。

  所为何事,慕挽辞倒现在还没说,是在等着江肆的反应。

  等着她不耐,等着她恼怒,等着她…把暗藏的自己暴露出来。

  “凌上城虽是北境,可夏日依旧闷热,嘉陵候可否派人把添着冰块。”

  这事…还真就算不得什么事情,完全没有必要把人特意喊来。

  慕挽辞也不过就是想看她动怒。

  可惜,她估错了。

  江肆朗声应道:“好说,回头我派人送过去。”

  “长公主可还有其他事?”

  “若是没有,那本候,先去忙了。”

  这人模样与梦里一般,却没有预想的暴怒,也没有那般粗鲁的拉着自己往房间里面走去,倒是让慕挽辞眉头紧锁,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因为梦境,实在太过真实。

  疼痛与羞辱并存,让她连喘气都觉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