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火急火燎地到牢里的时候,王涅已经凉了。
她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手指上是干涸的血迹,身旁的墙上也有抓挠的痕迹。
血的颜色是深红色,应该是中毒而死。
就是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所以王涅的饮食经过层层盘查,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的。
除非……他们内部出现了叛徒。
乐意把昨晚值守的人全部叫来,一个一个盘查,被告知有个狱卒今天没来。
而且昨晚是他当值,给王涅送饭的也是他。
乐意扫视一眼,有人垂下头去,看起来十分心虚。
“昨晚是谁跟那个没来的一起值班?”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低着头,低着头的狱卒自己站了出来。
“回、回乐大人,是…是卑职。”
“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狱卒道:“昨晚到后半夜时,小五拿了酒来,我看没什么事,就……”
“后来有点喝大了,我就趴在桌子上休息,好像听到小五离开了,我等了他好一会儿不见他回来,想去找他,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比较有经验的狱卒扒开他的衣领看了一下,道:“大人,李福应该是被人打晕了。”
乐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过了没多久,去找王小五的容玄回来,告诉乐意王小五已经死了,不仅是他,一家五口无一幸免。
是邻居发现然后报案,尸体都被拉走了,容玄是半路遇到刑部的人才得知,然后就折返回来禀报了。
“大人,是否要去他家中查寻线索?”
乐意看向容玄,问:“刑部的人都去过了,你觉得还有线索留给你吗?”
就算王小往临死前留下了什么,只怕刑部那个老狐狸也不会放过。
杀人灭口的是谁不言而喻,刑部尚书怎么会不帮忙呢?毕竟是沆瀣一气的老战友。
乐意看着王涅,道:“拉到御史府门口,让他们来认领自己的人。”
不过以傅立的性格,也不会认,就是想恶心他一下。
王涅虽然可怜,但绝不值得同情,她杀的人没有一百也五十,手上沾满鲜血,浑身都是罪恶,这样的人死了之后曝尸荒野也是她自找的。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这种命运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任何人。
王涅的尸身被拉出去前,乐意淡淡:“你要是真的不甘心,就去缠着傅立,让他日日噩梦缠身,余生不得安宁。”
傍晚时分裴照回来,乐意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现在死无对证,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照站在窗前,凝视着院子里的海棠,久久没有出声。
“乐大人,你为什么要跟御史和尚书过不去?”
乐意懒洋洋地靠在桌上,淡声道:“我没有跟他们过不去,我只是在调查我职责所在的案件。”
又是一阵沉默,裴照突然转身看她,“我能相信你吗?”
听他这么说,乐意就知道他有别线索,而且还是很重要的那种。
乐意偏头看她,反问:“我向大人表忠心,大人就会信任我吗?您不该问我,而是应该问您自己。”
裴照眸色幽深地盯着她看了许久,道:“既然线索都已经中断了,今日无事你便早些回去吧。”
乐意看着渐暗的天色,起身往外走。
“大人也早点下班,别把身体熬坏了。”
苏云舒暗中调查这么多年,手里肯定掌握了不少证据,可是却一直隐忍不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手上的证据不足以将傅立和胡垶一击击垮。
那两人的根基深厚,就连龙椅上那位都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他们。
所以这件事还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走在街上,晚风带着凉意,驱散了身上的燥意思,乐意走出没多远,就见一人白衣白裙,戴着面纱,仙气飘飘。
陡然间,乐意脑中划过什么,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苏云舒看到她后,站在原地等她过去,明明半张脸被遮着,但乐意就是能肯定她此刻在笑。
乐意眼里也蕴含着笑意,走近才发现,今天的苏云舒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像天上的明月一样沉静。
苏云舒平日里的衣服都是颜色鲜艳的,尤其钟爱红色,这是乐意第一次,不对,第二次见她穿白色。
跟平时热烈如火的模样判若两人,像长在悬崖上的雪莲,清冷神秘。
“上次京郊……”
乐意还没说完,苏云舒道:“想起来了?”
“上次你戴着斗笠,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我没敢多看,所以……”
“所以没认出来是吧?”苏云舒接上她的话,“也是,乐少风流公子,万花丛中过,怎么会记得我呢。”
乐意笑出声,无奈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云舒眨眨眼,清亮的瞳仁盯着她,“你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那样。”
两人并肩往回走,乐意让苏云舒走在里侧,避免她跟行人触碰。
“那现在呢?”
“现在是个厚脸皮。”
苏云舒说完,乐意伸手揽住她的腰,在软肉上掐了一把。
苏云舒痒得咯咯直笑,抓着她的手小声道:“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害羞什么,我都快把幻月楼当成家了,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入幕之宾?”
“什么入幕之宾?”苏云舒脸颊浮上红霞。
走走停停,到幻月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乐意让苏云舒先进去,自己去办点事。
苏云舒没问她要办什么事,只叮嘱她早点回来。
乐意转身往前走,站在暗巷前,“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
一路上一直有人在跟踪她们,她还以为到幻月楼后这人会离开,没想到他不仅不收敛,还有要跟进去的趋势。
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身穿长褂,手里拿着一个羽扇,头戴纶巾,脸型偏瘦,下巴上留着一缕胡子,年纪大概四十,眼神像蛇一样阴冷,乐意下意识不喜欢。
她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记不起在哪见过。
“参见小侯爷。”
看着面前躬身行礼的人,乐意撇嘴,礼节倒是周到,假模假式,装模作样。
“谁派你来的?”
男人笑一声,声音阴桀桀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小侯爷说笑了,在下只是要去幻月楼寻欢而已。”
“寻欢你光明正大进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难道不是被她发现了慌忙躲避吗?
男人并没有被拆穿的慌乱,而是笑着对乐意说:“在下常风,是御史大人门下,仰慕小侯爷风采已久,可否请小侯爷喝一杯?”
常风这个名字乐意并不陌生,是傅立的军师,这些年推波助澜,让傅立坐稳御史这个位子,成为一人之下的权臣,他功不可没。
傅立应该知道自己在调查他,为什么要派常风来示好?
乐意猜不到原因。
“好啊,常先生这边请。”
常风摸着胡子,同乐意一起进了幻月楼。春妈妈的热情洋溢,而且看起来跟常风非常熟稔。
“先生可有日子没来了,如月姑娘想你想的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大圈”
常风故作高深地挥挥羽扇,对春妈妈道:“近来事忙,这不是一得空就来了吗?如月姑娘何在啊?”
“如月在楼上呢,我这就叫他下来,您先喝杯水酒。”
经过乐意身边时,春妈妈愣了一下,见乐意也自然地坐下,便没说什么。
很快如月就来了,她长得明艳大气,媚骨天成,一颦一笑间摄魂夺魄。
乐意立刻明白,为何常风对他情有独钟了。
如月看到乐意,眼里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
“小侯爷怎么一个人坐着,要不要我叫些姐妹来伺候你?”
“不必了,我陪常先生喝一杯就走。”
如月不再说话,坐在旁边斟酒,身子半靠在常凤身上,像没有骨头似的。
乐意开门见山:“常先生特意请我喝酒,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常风揽着如月的腰,就着她的手喝了一杯酒,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小侯爷为什么这么认为啊,常某就是单纯请您喝杯酒罢了。”
乐意闻言起身,道:“那现在酒也喝了,我就不打扰常先生了。”
常风连忙阻拦:“哎?小侯爷还真是急性子,一刻都等不得。”
乐意重新坐下,常风对身边的如月道:“美人儿,酒没了。”
如月知道常风是故意支开自己,识趣地拿着酒壶离开。
常风突然严肃,变脸速度快得让乐意叹为观止。
“小侯爷任职大理寺之后,我家大人还没有恭贺过您,这是他托小人给你的薄礼。”
常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展露在乐意眼前。
这东西全国上下不超过五颗,且大多数都在国库里,傅立随便拿出来还说是薄礼,这老登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乐意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而是问:“御史大人这是何意?”
因为身份过于特殊,且朝中有半数对她这个文物双料状元持怀疑态度,所以乐意上任的时候并没有设宴。
其他人都没有给她送礼,傅立这个时候送礼,让人有点搞不清他的意图。
拉拢她?
可父亲跟他在朝堂上斗争几十年,而且她最近调查的案子矛头又直指他,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他们乐家对他的态度吧,这老狐狸图什么?
“想必小侯爷也看出来了,我家大人对您十分欣赏,希望小侯爷能赏脸来府中一叙。”
好家伙,真正的鸿门宴在这里。
乐意也不跟他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御史大人难道没有听说,我今日调查的案件与他有关?”
常风轻轻挥动羽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就是因为知道,御史大人才想请小侯爷过府,亲自向您解释。这件事颇多误会,御史大人也很头疼。”
误会你奶奶个腿!乐意差点骂出声。
“误会?”乐意露出讥诮的笑容。
常风脸色不变,道:“小侯爷若是赏脸,请于明日申时来府中,御史大人自会解释给您听。”
乐意不再多留,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听到常风说:“小侯爷,何必这么意气用事,我们本来就是荣辱与共的。”
乐意转头看他,这老登已经跟姑娘亲热上了。
乐意上到二楼,苏云舒不在房间里,她去密室,果然看到刚刚出浴的美人。
“怎的去了这么久?”
苏云舒躺在斜躺在软榻上,两条雪白的腿露在外面,玉足轻踩在地毯上,让人血脉偾张。
乐意收回视线,走到她面前坐在地上,自然地抱住她的细腰。
“刚遇到了常风,跟他聊了几句。”
苏云舒噌地一下坐直身体,眼神泛着寒芒。
“傅立身边那个常风?”
乐意点头:“他说傅立邀我过府一叙。”
苏云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像是淬着冰,周身温度都降了下来。
“你拒绝了吗?”
“自然是拒绝了,明摆着鸿门宴,我怎么可能去?”
说着乐意把那颗夜明珠给苏云舒,道:“常风送的。”
苏云舒嫌恶地看着,道:“这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百姓的血汗。”
“所以我收下了,咱们卖了换成米面,接济百姓。”
苏云舒的脸这才好一点,俯身抱住乐意。
“妙言,傅立是不是盯上你了?”
“估计早在我考科举的时候就盯上我了,陛下封我为武状元,他比谁都跳得高。”
“一定要小心,傅立不择手段,我怕他会伤害你。”
乐意在她脸上蹭蹭,道:“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苏云舒紧紧抱着她,眼睛里翻涌着血色,看来得快点行动了。
乐意被傅立盯上,那她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乐意察觉到苏云舒的不安,轻拍着她的背,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均匀地呼吸。
乐意转头看一眼,小猫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把人轻轻放到床上,盯着看了许久,乐意才去洗漱。
洗完澡出来,乐意带着一声潮气上床,苏云舒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乖觉地缩到她怀里。
“妙言,哪都不要去,外面太危险了。”
乐意听着她的呓语,不自觉勾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啊,想一辈子抱在怀里。
而在乐意睡熟之后,她怀里的苏云舒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面前恬静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下床,披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一夜无梦,乐意五点被系统叫醒,觉得很生草。
“你是不是有病,这么早把我叫醒!”
“这是你上次定的工作闹钟,之前你一直在养伤,现在伤好了,该搬砖了。”
系统得意洋洋,它就是故意的,谁让乐意折磨它。
乐意咒骂几句,抱着老婆重新睡过去,一觉睡到天大亮,成功上班迟到。
大理寺每天都会开晨会,由裴照来制定一天的工作,乐意去的时候晨会已经开完了。
见她来,裴照抬头看她一眼,道:“不要太过沉溺温柔乡啊乐大人。”
乐意被说的脸红,之后就听容玄说,傅立把王涅的尸体丢到了乱葬岗,晚上被野狗啃食,尸骨无存。
乐意听得一阵发寒,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真的听到还是觉得震撼。
王涅几乎算是傅立养大的,而且帮他做了很多杀人越货的事,他竟然如此狠心。
上朝时也能看到他,虽然看起来一脸精明相,却不知道原来比她想象中更加恶毒百倍。
乐意突然有了些什么想法,下午下班后,回家换了官服,去了御史府。
她倒要看看这个老匹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傅立似乎早料到她会去,派人在门口候着,等她到了之后将她领到了正厅。
御史府仅从外面看已经相当豪华,进去之后才发现,真正奢华的在里面。
亭台楼阁应有尽有,院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旁边是种着名贵花卉的花园,假山错落别致,人造瀑布飞流而下。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一个景点。
乐意被领到正厅坐下,下人道:“御史大人在书房会客,乐大人稍等片刻。”
随后丫鬟就奉上了茶,被子放在桌上,茶的清香已经飘了出来。
乐意咬牙,这老登什么都用的最好的,可真会享受!
不知道贪污了多少,这个蛀虫!
乐意茶还没喝两口,外面就传来了声音,其中一道声音她十分熟悉。
看到女儿,乐康泯也愣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乐意的视线在父亲跟傅立身上巡视,随后皱眉道:“那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朝野皆知,西伯侯跟御史是死对头,两人针锋相对了十几年,而今怎么会……
傅立露出玩味的笑容,似乎很喜欢这种场面。
乐意明白了,这是他故意安排的。
乐康泯也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脸色不善的看向傅立。
傅黎立刻赔笑:“侯爷不要动怒,既然小侯爷现在已经有官职在身,咱们的事也该让他知道了。”
乐意看向父亲,问:“你们的事?”
乐康泯还是不想让乐意牵扯其中,怒道:“让她知道又能怎么样,什么忙都帮不上!”
“跟我回家!”
说着拉着乐意往外走,傅立突然说:“侯爷这样,很让我难办啊,当初说合作的可是你,如今却怕儿子知道,我很怀疑你的诚心。”
乐意震惊地看着父亲,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刚正不阿的他,竟会跟傅立搅和到一起。
他甩开父亲的手,沉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康泯看着她,神色十分复杂,傅立走上前来,道:“不如边吃边聊吧,今日我可为小侯爷准备了佳肴。”
傅立准备的佳肴是苏云舒。
她被叫到御史府献艺,此刻正在屏风后面弹奏古筝。
琴音清雅,是她一贯的风格,乐意一耳便能听出来。
而即使隔着屏风,苏云舒也能认出那道清瘦高挑的身影。
两人都认出了彼此,但在这种场合,装作不知道是做好的选择。
这是相当于一个宴会厅,而厅中不止乐意父女,还有傅立一党的其他官员,胡垶在乐意正对面,见她看过去,还端着酒杯朝她示意,脸上笑意莫测。
琴音明显乱了,乐意也无心吃饭,这里的人对她虎视眈眈,她能感受到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是饭菜不合小侯爷口味吗?”傅立的声音传来。
乐意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冷声道:“没什么胃口。”
傅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那就给小侯爷看点有趣的吧。”
他拍拍手,如月被护卫押到堂前,按着跪在了地上。
“昨夜我府中门客常风遭奸人所害,不治身亡,经过调查是幻月楼妓子如月所为,小侯爷是幻月楼的常客,你觉得此女该如何处置啊?”
乐意终于明白心里的不安来自哪里了,傅立是想让她在苏云舒面前做这个罪人。
常风出手阔绰,是如月的恩客,如月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杀了他?
除非是受人指使,而这个指使的人是谁,除了苏云舒她想不到别人。
琴音突然尖利,名贵的古筝琴弦断了。
傅立见乐意不答,古怪一笑,又道:“常先生是有官职在身上的,刺杀朝廷命官,仅杀如月一人是不够的,正好今日花魁姑娘也在,便一起杀了吧。”
乐意看向他,眼神锋锐:“你凭什么?!”
“凭我是御史,而她们是低贱的妓子。”傅立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得意。
苏云舒持刀的护卫押出来,与如月跪在一起,她低着头,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
“小侯爷,我跟令尊早就握手言和了,若你不想跟他为敌,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傅立从主位走下来,递给乐意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是玄铁打造,削铁如泥,花魁姑娘会没有痛苦地走。”
乐意不接,她看着苏云舒,想着怎么才能把她从这里带走。
【宿主,别犹豫了,现在是你渣她最好的时机。】
乐意一愣,怒道:“难道你真的让我对舒舒动手?”
【您放心,我会开启保护机制,您尽管刺,绝对没问题的。】
“小侯爷,我耐心有限,如果您不动手,那我只能把她们剁碎喂狗了。”
乐意从他手里接过匕首,一步步朝苏云舒走去。
直到乐意在她面前蹲下,苏云舒才抬眼,看到她手里的匕首,她怔了一下。
“舒舒,相信我。”
乐意没过多解释,匕首干脆利落地扎进了苏云舒的心脏。
苏云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唇角渗出血,伤口更是血流如瀑。
“为什么?”
苏云舒心痛难忍,比起被匕首刺的伤口,乐意毫不犹豫地向她拔刀才是最痛的。
乐意眸色闪动,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漠,她压抑着鼻头的酸涩,淡淡道:“因为你只是个妓子。”
“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毕竟你也需要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