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乐容被折腾得太过,昏睡了过去。乐意也心大,直接宿在坤宁宫,第二天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一睁眼就被乐容按住嘴巴。
乐容神情有些紧张,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乐意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乐容这才放开她,小声道:“轩辕誉来了。”
乐意表情一滞,这狗东西大清早不上朝,跑来坤宁宫干什么?
乐容起身穿衣,对乐意道:“你翻窗走吧,小心点,别叫人发现。”
乐意看着她胸前斑驳的痕迹,慵懒地抱住她的腰。
“我们这样,像在偷情。”
乐容穿衣的手一顿,耳尖有些发红。
可不就是在偷情吗?
轩辕誉睡醒后脖颈十分酸痛,记忆也是断片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鸽了一众等他上朝的大臣,跑来骚扰乐容。
乐容穿戴整齐,面色沉郁的走出去,见到轩辕誉,眼底划过冰冷和厌恶。
大清早就见到这张讨人厌的脸,一整天心情都不会好。
乐意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宫殿侧面暗中观察,如果轩辕誉发疯,立刻过去结果了他。
虽然这样做后果会很严重,但谁让他动不该动的心思。
先杀了,剩下的事过后再说。
轩辕誉问乐容,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乐容沉默片刻,劝他以后少喝酒,现在回去上朝,不能置正事于不顾。
轩辕誉只想搞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丝毫不在意乐容所谓的国家大事。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征服乐容更重要。这么多年,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每每想起,总让他抓心挠肝,痛苦不堪。
之前他以为,只要把乐容圈在宫里,迟早她会妥协,现在看来他低估了乐容。
不愧是父皇的谋士,总有办法与他周旋。
但近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已经没有再等下去的耐心了。
轩辕誉感觉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让他把从未对他有过笑脸的人压在身下,听她婉转哀泣。
只是这样想着,他都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兴奋,连指尖都在颤栗。
血液沸腾,轩辕誉的眼睛因为充血布满了血丝,他看乐容的眼神,癫狂、偏执、阴鸷,好像要把她拆开吃了。
因为有点武功底子在身上,乐意耳力和视力都不错,她将轩辕誉的神情尽收眼底,拳头渐渐硬起来。
什么档次敢觊觎她的人?看来他再多活一时半刻都是浪费空气。
乐意拔下束发的簪子,正欲提起裙子来个天降正义,乐容侧身挡住轩辕誉,余光瞥了她一眼,摆手示意她离开。
乐意一口气憋着,紧紧握住簪子,指甲嵌在掌心有点痛。
轩辕誉都已经昏庸成这样了,还护着他,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乐意心里不得劲,悄无声息地离开。
乐容看着裙角消失在拐角,悬着的心才放下,她重新将视线放在轩辕誉身上,眼神冷得能把人冻住。
“陛下,你忘了当初在先帝面前发的誓了吗?”
轩辕誉像是被她的话拉回了些许理智,眼里的狂热褪去几分。
“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责任,哀家是你的庶母,这点永远不会变。”
先帝对她有知遇之恩,他弥留之际将轩辕誉和乾国托付给她,那便成了她的责任。从前不觉得有什么,近来却越来越累,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苦苦坚持。
朝臣的不满,陈、夏两国蠢蠢欲动,偏偏轩辕誉烂泥扶不上墙,整日来贪图享乐,沉溺在温柔乡,这样的人真的配当一国之君吗?
轩辕棋临死前对她说,他相信太子在她的辅佐下,定能让乾国走向强盛。
乐容暗自嘲笑一声,真不知道轩辕棋是太过相信她,还是对自己的儿子不够了解。
朽木永远也雕不出花来。
如果轩辕誉依旧这副秉性,乾国只会在他的带领下走向灭亡。
乐容忽然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思想发生了变化,以前她从来不会考虑这些,觉得自己就应该为轩辕家奉献一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大概是受了某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轩辕誉死死盯着乐容,即使他收敛了情绪,眼底的阴鸷和偏激都压不住。
从成为太子时起,他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乐容大概是他唯一得不到,所以他才越来越偏执。
乐容又何尝不知道他这种病态的心思?
正是因为知道,才处处小心避开,甚至在他孝期没过就大肆选妃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没想到他消停了没多久,又来纠缠。
一想到为了摆脱这么个烂人,算计了乐意,乐容心里就一阵难受,看轩辕誉的时候眼神更冷。
轩辕誉看到乐容眼里的冰碴,表情一僵,他到底还是在意乐容的,不想惹她生气。
“母后,你别生气,我这就去上朝。”
乐容没有搭理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挂了个太后的名头,实际上轩辕棋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过,她也生不出轩辕誉这么大的儿子,所以每次轩辕誉叫她母后的时候,她都无比厌恶。
厌恶到恶心。
就为了那点恩德,她要为轩辕家赔上一生吗?
乐容感觉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似乎在隐隐有松动的痕迹。
乐意回了自己寝宫,吃了早膳就去找路宁,她急需发泄心里的郁气,不然会被气死。
路宁不在自己春水轩,宫女说她去了潇湘阁。
乐意心想果然是被杜愿给迷住了,昨天还害羞呢今天就颠颠地跑去了。
她倒要看看她们俩在搞什么飞机。
路过御花园的假山时,乐意远远看到如妃跟年贵人,鬼鬼祟祟地在说着什么,年贵人把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如妃,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如妃倨傲地瞪她一眼,脸上却有一抹羞涩。
乐意怕被发现,没有过去,但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那瓶子里说不定是毒药,要害她或者路宁。
通过商清渺以往的所作所为,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最近饮食方面得格外小心,得提醒路宁一声。
乐意还没到潇湘阁,遇到了轩辕誉和商清渺,商清渺恨不得黏在轩辕誉身上,轩辕誉刚从乐容那里吃瘪,急需找回自信,如妃这种倒贴的样子他很受用。
乐意一个闪身藏到一丛花园后面,看着两人从面前走过,往如妃宫里走去。
她为了避开如妃和年贵人特意绕了一圈,没想到又碰到了如妃,真是冤家路窄。
潇湘阁虽然小,胜在精致,带着点异域风情,两层小楼,比隔壁纯嫔的住处要高出一截。
路宁抱着球球坐在院子里,太监通报之后,她抬眼看到乐意,眼睛亮了起来。
“贵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乐意睨她一眼,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路宁用球球的手去刨乐意,回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愿拿着一个盒子出来,对乐意虚虚行了个礼,神色不咸不淡。
路宁看到她手里拿的盒子,兴奋地对乐意道:“娘娘你来得正好,芫贵人说她从夏国带回来了新奇物件!”
看得出来她很激动,但乐意有点担心,路宁过于单纯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骗。
毕竟芫贵人还没表过态,不知道她是敌是友呢。
说是新奇物件,也不过是一柄短刀,一把胡萧,和一枚袖箭。
乐意都认识,但对一直在闺阁中的路娘来说,的确是新奇的东西。
乐意瞥一眼还在摆弄袖箭的路宁,问杜愿:“芫贵人会武?”
杜愿淡淡:“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
乐意没有拆穿。
三脚猫功夫的人可不会手指有薄茧,明明就是经常使用武器,才会磨出茧子。
而且这三样东西无一不是武器,短刀杀人,袖箭伤人,就连那把萧,也暗藏机关。
乐意眼睛一转,道:“本宫视纯嫔为姐妹,她来找你,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言下之意,我跟纯嫔是一伙的,你跟我们走得近,就要加入我们。
杜愿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她的话外音,她看一眼路宁,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
“臣妾同纯嫔娘娘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她日日来找我也无妨。”
但你就别来了。乐意替她把后面一句补齐。
杜愿明显不喜欢她,她来了之后表情都变冷了。
乐意突然明白过来,这怕是嫌弃她打扰她们的二人世界。
小丑竟是我自己。
乐意沉默片刻,侧身看她。
“那就有劳芫贵人照看纯嫔了,她心思单纯,不谙世事,若是没人保护,很容易被欺负。”
杜愿反问:“臣妾自然不会让她被别人欺负了去,只是贵妃娘娘以什么身份拜托臣妾呢?你好像理所当然把纯嫔当成了你的人。”
乐意被问住,她只是把路宁当妹妹看待,不过触到杜愿的眼神,她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应激了。
小白兔好像被大灰狼盯上了。乐意看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路宁,眼里划过一丝无奈。
这么迟钝,被吃了都不知道。
乐意还新单如妃使坏,没想到她从那天起,日日待在自己宫里,六七天没出来。
轩辕誉之前还对她避之不及,这几天天天跟如妃厮混,朝也不上了,奏折也不批了,好像被勾了魂似的。
大臣们对轩辕誉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生气却无可奈何,谁让他们只是臣子。
乐意倒是乐得清净,这样一来,轩辕誉就没时间去骚扰乐容了,而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着手培养自己的力量。
老爹戎马一生,对乾国忠心,却不是迂腐的人,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应该能让他站在自己这边。
但二十万大军的虎符,老爹只拿着一半,另一半在轩辕誉手里。
不得不说轩辕誉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他怕先帝死后他压不住手握重兵的武将,让先帝在病重之际下令收回虎符。
这样一来仅是一半虎符调动不了大军,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地摆烂。
目前为止轩辕誉还没有做出过什么太过极端的事,只是荒废政务,沉溺美色,朝臣们虽有不满,但应该没有想要换一个皇帝的想法。
看来得好好加一把火,才能让轩辕誉彻底寒了臣子们的心,至于百姓的心……
不急,很快就会有外部的助力。
乐意写了封信给父亲,着重说自己在宫里如何被欺负,夸大其词,添油加醋。
老爹最是疼爱她,当初迫于无奈让她嫁进宫,已经十分不快,如今知道她过这种日子,还不得疯?
父亲这边乐意毫不担心,但仅他一个人远远不够。
丞相、尚书令、太傅……
乐意将有话语权的重臣一一写下来,准备逐个攻破。
路宁虽是尚书令的女儿,但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在路瑱面前说不上话,从路宁下手这条堵死。
而且路瑱此人十分油滑,惯会审时度势,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只怕他不会轻易站队。
再说回丞相,……好像几率也不大。谁让她跟商清渺是死对头呢,丞相现在怕是对她厌恶至极。
唯一的突破口是太傅,可以从楚政下手。
乐意回忆了一下,她跟楚政因为婚约,自小便比别人亲密一些,不过她把楚政当哥哥,楚政也没对她表现出过感情。
楚政跟兄长是好朋友,连带着也对她好一些,大约是把她当妹妹看待。
乐意支着下巴看向窗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各种思绪,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下月初八是兄长的生辰,她可以以此为借口出宫,楚政应当也会去,到时候找机会跟她见一面。
不过楚政从小受父亲熏陶,是个极有原则的君子,他对家国都有很深的责任,要是告诉他自己要造反,只怕……
乐意想了想,大概率会被狠狠斥责一番,然后被各种引经据典教训。
这样一想,轩辕誉作死得还不够彻底啊。
乐意趴在桌子上,一阵微风拂过,香甜的栀子香味从院中传来,她将毛笔放下,整理纷乱的思绪。
自从那天从坤宁宫回来后,乐意就再也没出去过,不知道乐容在干什么,也没来找她。
两人都是倔脾气,谁也不肯先服软。
轩辕誉在如妃宫里待了八天才出来,整个人双眼无光,眼眶凹陷,脸色憔悴,一看就是虚了。
相反如妃十分有精神,满面红光,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的肚子,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乐意看见这两人就烦,无论在哪里遇见都是避着走的,这天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行礼。
倒也不是怕他们,就是看到这两人倒胃口。
“臣妾参见陛下。”乐意盈盈一拜,礼数周全。
轩辕誉看她一眼,想伸手扶她,刚一弯腰就脸色一变,声音虚浮道:“爱妃不必多礼。”
轩辕誉被系统影响,虽然对乐意失去了兴趣,却依旧给予她应有的荣宠,这点是任何妃子都比不上的。
看着轩辕誉对乐意态度温柔,如妃眼神变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有皇嗣,她又得意起来,连向乐意行礼都忘了。
乐意不在意这个,她只想快点离开,跟着两人待在一起,空气都不新鲜了。
见轩辕誉扶着腰,乐意装作关切:“陛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睡好?”
轩辕誉还未说什么,如妃娇滴滴道:“陛下,不是说好出来走走就回去吗,咱们回去吧?”
轩辕誉点点头,只不过转身离去之际,眼神似乎更灰暗了。
乐意看着轩辕誉明显比之前单薄的身影,眼睛微微眯起。
之前如妃狐媚惑主的传言传遍整个后宫,她还一笑置之,现在看来倒是真有点手段,都把男人掏空了。
乐意刚才差点让轩辕誉去买肾宝,感觉再不把透支的补起来,他就要精尽人亡了。
不过他死了反倒合了自己心意,就由着如妃折腾吧。
奇怪的是,乐容也没有阻止。
往常轩辕誉稍有荒唐举动,她都会差人去提醒,这次这么久了她从未出面,难道是闭门不出,消息闭塞?
乐意没思考太多,因为父亲的回信来了。
乐冀脾气火爆,看到乐意说自己在宫里受欺负,恨不得当场杀进宫来。
乐意看着那封洋洋洒洒三页纸的信,字里行间充斥着父爱,心里暖洋洋的。
无论什么时候,家人永远是她坚实的后盾。
乐意将信压在床底,看着渐暗的天色,考虑要不要去找乐容。
虽然她很不满乐容护着轩辕誉,但当时她的确冲动了,光天化日下把皇帝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狗皇帝,乐意对轩辕誉的讨厌又深了几分。
乐意还没决定好,宫女进来通报说嘉嫔求见。
乐意本想直接拒绝,但想到她的家世,想着还是见见比较好。
不用想都知道嘉嫔为什么来找她,大概是试探她的口风来投诚的。
之前她跟在如妃屁股后面,三人狼狈为奸,近来如妃黏着皇帝,完全忘了她们这些姐妹,想来应该是离心了。
不过她的阵营也不是那么好入的,得看她有没有利用价值。
乐意抖抖袖子,做出一副庄重的样子,嘉嫔进来恭敬行礼,模样温顺。
“嘉嫔甚少来本宫这九和宫,今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嘉嫔自知理亏,也不摆架子,道:“以前是嫔妾有眼无珠,还请娘娘大人大量,不要与嫔妾计较。”
她的态度乐意还算满意,但她的心性乐意不喜欢。
如妃只是专宠了几天,她就跑来自己这里卖乖,狠狠背刺如妃,他日自己陷入困境,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给她一击。
这样的人可比如妃那种没城府的人可怕多了。
乐意看她一眼,眼中情绪不明,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在她沉默的时候,嘉嫔始终低眉顺眼,讨好之意明显。
见她开口问,便回道:“只是近日不见贵妃娘娘,便来看望您,嫔妾带了些亲手做的糕点,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乐意敛眉,眼中暗色一闪而逝。
“小桑,拿些陛下赏赐的雨前龙井给嘉嫔娘娘。”
嘉嫔神色一喜,屈腿行礼:“多谢贵妃娘娘。”
其实那龙井放了好几年,早就串味了,还没来得及丢,现在倒是有去除了。
嘉嫔以为乐意认可她了,欢欢喜喜地拿着茶叶走了。
她走后乐意看了一眼她拿来的食盒,里面的糕点确实精致,拿出一块尝了一口。
好家伙,跟御膳房做得一模一样。
宫里套路深。
她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她。
天色完全暗下来,乐意换了一套简单的衣服,准备悄悄溜去坤宁宫。
门刚打开,被人拉进怀里。
对方用了很大的力气,几乎是把她拽进去的,手握在她的手腕处,捏得皮肤生疼。
闻到她身上浅浅的栀子香,乐意放松地抱住她的腰,脸埋进她的颈窝。
“终于想起我来了?”
乐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一直在等你。”
“倘若我一直不去,你准备等一辈子?”
“等不下去,所以我来了。”
乐意嗅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满足地闭上眼睛。
最近她总是心绪不宁,但在乐意身边,心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两人在门口抱了很久,久到夜色又浓郁了几分,乐意才把人带到屋里。
“进来吧,不要喂蚊子了。”
乐容穿得很低调,跟她平时精致华丽的样子截然不同,整个人显得纯净清丽,年轻了好几岁。
巧的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和乐意是同一个颜色,只是深浅不同罢了。
“太后娘娘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找我了?无聊了?寂寞了?”
乐容握着她的手,目光不加掩饰:“想你了。”
乐意指尖微屈,高傲地哼了一声,倒了杯梅子茶给她。
乐容接过,问她:“你要去哪里?”
乐意睨她一眼,道:“明知故问。”
乐容眉眼浮上笑意,将手里的梅子茶一饮而尽。
她知道乐意是想去找她,却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乐意凑近,问:“还喝吗?”
乐容摇头,下一秒唇就被吻住。
乐容的唇齿间散发着梅子的香气,嘴里酸酸甜甜的,乐意爱不释口,细细吮.吸舔.舐,仿佛在品尝香茗。
乐容耳尖泛起红色,脸颊温度也升起来,在乐意的进攻中节节败退。
她想反客为主,但吻技太过生涩,完全被乐意压制。
乐意版睁开眼看她一眼,清亮的瞳仁里溢出笑意。
真可爱。
乐容呜咽一声,手抓住了乐意的头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乐意的吻突然变得狂乱起来,让她有些无力承受。
不同于之前绵软安静的吻,乐意霸道地在她的口中扫荡,掠夺她的空气,很快她就感觉有些窒息感,侧着脸错开她的唇。
喘息声在沉寂的屋子里响起,乐意感受到胸前灼热的呼吸,心口跟着一起发热。
“我们几天没见了?”
乐容弱声:“八日。”
整整八天,你知道我这八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乐意舔舐她的耳郭,压低声音问:“你这个时间来找我,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乐容自然知道,可是白天来太引人注目了。
从前跟一一没什么的时候,她可以一天往九和宫跑两趟,现在总怕她们的关系被发现,开始有意无意避险。
大概是心虚吧。
若是叔父知道,她不仅设计让一一进了宫,还与她滚到了榻上,只怕会将她逐出乐家。
可即便如此,她也回不了头了。
“一一,我想要你。”
说话未落,乐容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唇瓣,乐容难得主动,乐意将她抱在怀里,由她主导。
吻技生涩,却莫名勾人,乐意心头火气,掐着她的腰狠狠加深。
忍不了了。
照她这样吻下去,今晚什么也别想做了。
乐意将乐容抱到腿上,唇游移到她的颈侧,用鼻子拱开她的衣领,吮吻纤细白皙的天鹅颈。
乐容身材偏瘦,脖子上只挂着一层薄薄的肉,血管隐约可见,乐意在她的动脉上亲吮,感受着唇下的脉动。
乐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将自己致命的弱点送到乐意嘴里,心里兴奋又狂热。
她不知道这种兴奋从何而来,大概是有病吧。
被人咬着最为脆弱的地方,还期待她能更粗鲁的对待自己。
乐意在她的颈项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莓,然后叼住肚兜带子,用牙齿将活结解开。
乐容十分震惊,垂眸看她,“你……竟然咬开了?”
乐意邪笑,鼻尖蹭着她的下巴,“这有什么稀奇的,我的舌头嘴唇有多灵活,你最清楚不是吗?”
乐容被问的呼吸一滞,整个人像被放在蒸笼上蒸,浑身温度急速飙升。
乐意敛目盯上那两.团柔软,呼吸稍一粗重,她低头含.住。
乐容猛吸一口气,喉间溢出细碎的音节,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咬住自己的手背,眼睛红红的,眼睛逐渐水润。
乐意吃还不够,指间拈着一粒,扯得高高的,在乐容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斯哈声中放下。
乐容抱着乐意脑袋,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如同此刻的缱绻。
“一一,一一……”
她带着哭腔,一声声唤乐意,乐意含糊地回应着,直到屋里的温度攀升,被一片绮靡充满。
夜色像浓墨倾泻,下弦月隐藏在厚重的云层后面,光芒全部被吞噬。
……
初一照例要去向太后请安,然后阖宫一起用膳。乐意不知道此举意义是什么,大概是想让妃子们联络联络感情吧。
太后坐在主位上,旁边空着的是为轩辕誉准备的。乐意作为妃子之首,坐在太后下首。
她对面是如妃,如妃穿着一件很接近正红的衣裙,头上钗环遍布,把脖子都压弯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气,精神头十足。
乐意旁边是路宁和杜愿,这段日子两人感情突飞猛进,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嘉嫔坐在如妃身侧,然后是年贵人还有其他嫔妃。
乐容看一眼各有颜色的妃子们,心里不由一叹,这些花一样美好的女子,终究要在深宫之后蹉跎一生了。
就跟她一样,像被囚住的鸟,一辈子只能仰望天空,渴求不属于自己的自由。
察觉乐容走肾,乐意叫她一声,笑着问:“太后在想什么?”
乐容回神,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将眼中情绪敛去。
“陛下大概不会来了,动筷吧。”
轩辕誉往常也不来,他嫌女人太多吵闹,从来不参加阖宫宴。
乐容也就客气一下,并没有真的想等他。
谁知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轩辕誉的声音。
“母后也太没有耐心了,朕不过迟来一会儿,你就等不及了。”
看到他,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人自然是那些常年见不到他,斜倚熏笼到天明的妃子,她们是被拿来填充后宫的,通常长相不是很出众,家世也一般。
这样的妃子,唯一的指望就是得到帝王的垂怜,生个一儿半女,升升位份。
否则一辈子只能做低等的才人常在,哪天死了都无人在意。
忧的自然是乐意,她已经不是忧了,而是嫌恶。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连伪装的笑容都不想保持,直接就黑脸了。
乐容的心情比乐意更差,她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冷,不过她对轩辕誉一直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倒也没什么不妥。
如妃看到轩辕誉,喜笑颜开,立刻站起来走向她,兴奋地说:“陛下,臣妾有事想跟你说。”
轩辕誉对她有点耐心,问道:“什么事?”
“臣妾有身孕了。”如妃凑到轩辕誉耳边,看似说悄悄话,其实所有人都听得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的顿时心思各异,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乐意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嘉嫔绞着手帕,眼里明显有嫉恨,别人看不到,坐在她对面的乐意看得清楚。
年贵人没比她好多少,不顾她擅长伪装自己,表情管理还可以。
乐意勾唇,这可有趣了。
如果说先前还有犹豫的话,这下恐怕要彻底反目咯。
她们的感情本来就不牢固,如今如妃有了皇嗣还不狠狠踩在她们头上?
朋友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希望你过得好,但不希望你过得比她好。
再加上嘉嫔和年贵人这种恨人有怪己无的性格,三人小队在此刻就土崩瓦解了。
听到如妃有孕,轩辕誉先是一愣,随后笑意加深了些。
“朕有孩子了?”
如妃倨傲又羞涩地点头,手抚着肚子。
轩辕誉笑一声,将她的手抓在手,道:“好啊,好!你肚子里怀的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务必要小心。”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乐容一眼,乐容全然无视,只淡淡道:“如妃有孕是喜事,来人,赏!”
乐容一口气赏赐了如妃很多东西,如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她并不是在乎这些东西,而是由此带来的荣耀。
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何等尊贵?只要她生下一位皇子,那皇后之位就是她的了。
只是想想,如妃就控制不住的兴奋,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这顿阖宫宴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各怀心思,结束后妃子们陆陆续续离开,乐意留在最后。
“要是如妃生下一位皇子怎么办?”
乐意时刻不忘自己的目标,她要做的是把乐容扶上帝位,如果轩辕誉有了孩子,那即便他死了,大臣们也不会容许乐容登基。
乐容眸色幽深,缓缓道:“我们可以一起教导他,让他做一个合格的皇帝。”
乐意没再说什么,乐容到现在还没有称帝的打算,她受那些酸儒的影响,把自己框住了。
初八,乐意回家参加哥哥的生辰宴,乐桁亲自去借口接他,少年朗眉星目,眉宇间充满锐气。
乐意下轿同他一起往回走,在家门口遇到了楚政。
楚政看到她,露出温润的笑容,“一一,好久不见。”
乐意回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政哥哥近来可好?”
楚政:“老样子,一一呢?”
乐意故意叹气,低声道:“荒唐度日罢了。”
楚政一怔,眼中神色复杂,想说什么又控制着没说。
乐桁见状插在两人中间,对楚政道:“一一如今是贵妃,你的尊称一声贵妃娘娘。”
楚政苦笑一声,道:“是政僭越了。”
乐桁知道楚政对妹妹的心思,这样说是想断了他的念想。
从乐意进宫开始,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生辰宴从下午一直进行到傍晚,宾客尽兴而归,热闹的将军府变得清冷起来,夜幕西垂,乐意找到楚政,与他在池塘边聊了几句。
“如果知道你进了宫如此不痛快,当初说什么我也会阻止。”
乐意笑笑,反过来安慰他:“政哥哥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
楚政看着她没说话,朦胧月色照在他脸上,将少年眉宇间的厉色中和,他依旧是温润的。
乐意忽而抬头看他,问:“政哥哥,倘若有一天,我干了一件在你看来大逆不道的事,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楚政张嘴欲言,乐意打断:“不要问有多大逆不道,反正是会颠覆你认知的那种,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会不会站在我身后,做我坚实的后盾。”
楚政沉默片刻,答道:“会。”
乐意笑起来,眼里盛着弯月。
“你的话我记住了,到时候可不能耍赖。”
楚政跟着笑,只不过笑容多少有些苦涩。
太傅府的管家候在外面,楚政不能多留,他辞别乐意,踏月而归。
乐意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唇边慢慢露出一抹笑容。
说服了楚政,相当于说服了半个太傅,剩下的慢慢来,不可心急。
等楚政的身影彻底消失,乐意才收回视线,看着池塘里的游鱼,她的心思百转千回。
轩辕誉是必须要除掉的,但现在出现了一个变数。
如果如妃诞下的真的是皇子,那她要解决的麻烦又多了一个。
可让她向还在娘胎里的小孩下手,她又于心不忍。
乐意在池塘边站了许久,直到被后院的说话声惊到,她才恍若梦醒般,将繁杂的思绪暂时压下。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想这么多也想不出头绪来,徒增烦恼罢了。
乐意叹口气,准备回去休息,转身之际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太后?!你怎么出宫了?”
乐容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叫得可真亲热啊,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