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晏顿时愣住了,

  沈慈书呼吸微重,心脏不自觉加速跳动,“什么病变?”

  医生解释说:“简单点解释,就是你喉咙里长了个肿瘤,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感觉喉咙不舒服?”

  从上个月开始,沈慈书的确喉咙有点不舒服,不过他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是换季才导致的。

  原来不是换季的原因,是因为他喉咙里长了个东西。

  沈慈书觉得一阵晕眩,喉咙像被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这辈子才会不停受惩罚。

  蒋晏急忙说:“医生,情况严重吗?”

  医生仔细辨认着图片上的信息,“需要尽快安排做手术。”

  蒋晏喉咙发紧,“如果手术的话,成功率有多大?”

  连沈慈书也忍不住认真看着医生,手心不知不觉出了汗。

  医生委婉道:“病人发现得还算及时,一般来说不会有太大风险,我们也会尽力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虽然这样说,但蒋晏胸口还是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半天喘不上气。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中间盘旋。

  蒋晏正想说什么,沈慈书忽然开口:“先别跟我爸说,我不想他担心。”

  这段时间他爸身体不太好,沈慈书不想他爸再为他的事情劳心劳神。

  从小到大,他爸已经为了他操心太多。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好,我会陪着你的。”

  沈慈书转头看向蒋晏,只见他真挚地望着自己,眼神里充满坚定。

  沈慈书平静的心湖好像投入一颗石头,微微荡起波澜。

  接下来的几天,沈慈书开始为手术做准备,他没有告诉沈明熙,连盼盼那边都瞒住了。

  至于蒋晏,从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他就不见了,好几天没有消息。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是不是临时退缩了,想到这里,心脏某个地方微微收紧,泛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到了手术这天,消失了几天的蒋晏忽然出现了。

  沈慈书注意到蒋晏走路有些怪异,他看着蒋晏的腿,忍不住问:“你的脚.......”

  蒋晏挤出一抹笑容,“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慈书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他没想那么多,以为是蒋晏受伤了,所以这几天才没有来医院。

  这时蒋晏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平安符,递了过来。

  他低声说:“这是我到附近的寺庙求的,能保佑你平安。”

  沈慈书看着眼前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平安符,他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蒋晏,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看,透着股没有血色的青白。

  沈慈书抿唇道:“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东西了?”

  蒋晏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都说信则灵,我现在开始相信了。”

  其实蒋晏以前最不屑的就是这些求神拜佛的东西,在他看来,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寻求这种虚无缥缈的慰藉。

  可是现在蒋晏能理解了,一个人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任何一点希望都是救命稻草。

  似乎只有这样做,他才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沈慈书低下头,望着手里的平安符,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开口说了声“谢谢”。

  手术很快开始了,医护人员推着沈慈书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蒋晏一路上陪着他,作为陪同的人看起来比沈慈书这个做手术的人还紧张。

  到了手术室门口,蒋晏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家属在外面等候。”

  蒋晏被迫停下脚步,他紧紧牵着沈慈书的手,哑声说:“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沈慈书看着蒋晏努力掩饰着紧张的表情,轻轻点头,“好。”

  随着沈慈书被推进手术室,大门轰然关上,头顶的红灯骤然亮起,在安静的走廊里笼罩起一层沉重的阴霾。

  这场手术请的是国内有名的咽喉专家主刀,足足做了五个小时,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手术终于结束。

  手术很成功,沈慈书喉咙里的肿瘤被顺利切除了。

  沈慈书从麻药中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蒋晏。

  他似乎在床边守了很久,连眼睛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血丝,眼下乌青严重。

  见到沈慈书醒来,蒋晏立刻凑到床边,“你醒了?”

  见沈慈书抬手摸了摸喉咙,蒋晏说:“手术很成功,里面的肿瘤已经切除了。”

  听到这话,沈慈书似乎松了口气,他躺回病床上,喉咙里微微刺痛。

  因为做了手术的原因,沈慈书的喉咙暂时发不出声音,蒋晏就在旁边照顾他,衣食住行都亲力亲为,连公司都不去了,一切事务都在病房里处理,每天助理都会抱着各种文件进进出出这个病房。

  沈慈书看不下去,比划道:“这里有护工会照顾我,你回去吧。”

  蒋晏说:“你现在说不了话,我怕护工看不懂你的手语,还是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这个场景让蒋晏想到以前沈慈书被他囚禁的日子,那时候两人就是这么交流的。

  至少那个时候,沈慈书从身到心都是他的人。

  见蒋晏怎么不肯走,沈慈书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就算他不让蒋晏照顾,蒋晏也不会听他的。

  这天傍晚,蒋晏正在喂沈慈书喝粥,这段时间他的喉咙已经好多了,勉强能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小爸爸!”

  沈慈书抬头望去,盼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她背着书包,鼻尖红红的,像是快出来的样子。

  沈慈书微愣,转头看向旁边的蒋晏。

  蒋晏连忙说:“不是我告诉盼盼的。”

  没等沈慈书想明白盼盼是怎么知道他在住院的,盼盼忽然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慈书猜到盼盼知道他做手术的事情了,他抬手摸了摸盼盼的脑袋,“盼盼乖,不哭了,小爸爸已经没事了。”

  盼盼抬起头,脸上布满眼泪,吸了吸鼻子说:“真的吗?小爸爸真的没事吗?”

  沈慈书笑了笑,“当然是真的,小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盼盼后怕地摸了摸沈慈书的喉咙,见他真的没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小的身体带着细颤。

  沈慈书把盼盼抱紧了,忍不住说:“盼盼,你怎么知道爸爸在这里的?”

  盼盼表情露出几分心虚,小声说:“是我偷偷跟着大爸爸的车来的。”

  沈慈书哑然,没想到盼盼居然这么大胆,拦计程车跟在蒋晏的后面。

  沈慈书看着盼盼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盼盼,下次不能这样了,很危险的,知道了吗?”

  看着沈慈书严肃的表情,盼盼这才点了点头,小声说:“小爸爸,我再也不敢了。”

  沈慈书不舍得再对盼盼那么凶,他叹了口气,把盼盼抱进怀里,好一阵安抚。

  好不容易让盼盼情绪稳定下来,沈慈书才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吃完晚餐后,护士来病房查房,正要离开的身后,不经意间看见沈慈书桌上的平安符。

  护士惊讶道:“这不是隆兴寺的平安符吗?”

  沈慈书顿了顿,“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这个寺庙很出名的。”护士说:“很多人都去那里跪九十九层台阶求平安符,听说很灵验。”

  沈慈书愣住了,“跪九十九层台阶?”

  护士没有注意到沈慈书的表情,点点头,“之前我老公也给我求过,不过才跪到一半就放弃了,好多人去了都是白跑一趟。”

  沈慈书看着手里的平安符,这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可是为什么蒋晏从来没跟他说过。

  沈慈书忽然上次蒋晏走路时怪异的姿势,难道蒋晏那几天没来医院,是去隆兴寺给他求平安符了?

  护士走了之后,沈慈书这才发现蒋晏不知道去了哪里,似乎给他送了晚餐之后就不见了。

  这几天晚上蒋晏总有半个小时不在病房里,到现在沈慈书才意识到不对劲。

  想到这里,沈慈书掀开被子下床,穿着病号服走出了病房。

  沈慈书住的这一层是顶楼的高级病房,鲜少人住,走廊里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经过转角处的时候,沈慈书看见不远处的蒋晏,他坐在长椅上,背对着,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

  耳边骤然响起沈慈书的声音,蒋晏回过头,就看见沈慈书站在身后,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蒋晏想要把裤子拉下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沈慈书全都看见了,蒋晏的膝盖肿得像馒头,淤血蔓延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慈书呼吸微微变得粗重,“你的腿........”

  蒋晏不自在地放下裤子,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你怎么出来了?”

  沈慈书抿了抿唇,抬头看向蒋晏的眼睛,“我的平安符,是你去隆兴寺给我求的吗?”

  蒋晏张了张嘴,不等他说什么,沈慈书又说:“是你跪了九十九层台阶才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