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蒋晏听见纪胜的话,瞬间安静下来。

  良久,他沉声开口:“你说什么?”

  纪胜一字一顿地重复:“我想要沈慈书,多少钱你才肯让给我?”

  电话里的气氛陡然陷入冷凝,仿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蒋晏声音像裹了冰似的,“你是谁?”

  纪胜不遮不掩,“我爸是纪伟泽。”

  “纪伟泽?”蒋晏眯起眼睛,“你是纪董的儿子?”

  “是。”

  蒋晏不知道沈慈书什么时候跟纪胜纠缠在了一起,声调没有半分波动,“你怎么认识的沈慈书?”

  纪胜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他咬得极重,电话这头的蒋晏目光沉了下去,仿佛被黑暗一口吞噬,透着深不见底的危险。

  就在纪胜以为蒋晏会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蒋晏说:“你现在在哪?”

  纪胜低头看了眼面前已经陷入绝望的沈慈书,“我在你关着沈慈书的这个别墅,你应该很清楚位置。”

  电话旋即被挂断,纪胜收起手机居高临下看着沈慈书,冷哼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卖个好价钱的。”

  沈慈书在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就绝望了,空洞麻木地望着窗外:你不该这么做的。

  纪胜这么做,等于把他推进了地狱里。

  纪胜却不以为意,“你不就是担心我打扰你赚钱?你放心,蒋晏要是知道你能卖上好价钱,估计巴不得赶紧把你送给我。”

  沈慈书干涩地眨了眨眼睛,眼里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快要涌出来。

  他只觉得此刻的纪胜仿佛跟以前那个开朗阳光的男生判若两人。

  看着沈慈书这副样子,纪胜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看见沈慈书伸出手在地板上一笔一划写字:就算我骗了你,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骂我,甚至跟我绝交,为什么要这么非要这么做。

  他只是想跟纪胜做朋友,所以才会隐瞒他跟蒋晏之间的事情。

  可是纪胜不这么想,他觉得沈慈书就是故意利用他的同情心接近他,等到时机到了就像勾引蒋晏父子一样勾引他。

  一个能跟父亲和儿子同时上床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纪胜蹲下身,用很侮辱人的动作点了点沈慈书的脑袋,“我告诉你,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你敢跟我撒谎,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慈书抿紧嘴唇什么都不再说了,脸色惨白得厉害。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熟悉的汽车声,沈慈书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身体不可抑制颤抖起来。

  这段日子的相处让他舍不得纪胜受到伤害,即便这个男生几分钟前才伤害过他,但沈慈书真心把他当成朋友。

  他爬到窗边推着纪胜想要让他离开:你快走吧,不然待会儿你就走不了了。

  纪胜现在被欺骗吞噬了理智,哪里肯听沈慈书的话,闻言冷冷地说:“等我跟蒋晏谈了之后自然会走。”

  紧接着是车门关上的声音,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响起,沈慈书后背爬满了冷汗,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求求你,你快点走吧.......

  他太了解蒋晏,如果知道纪胜跟他的关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纪胜充耳不闻,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双手插兜,高傲地看着夜色中朝他走来的男人。

  蒋晏似乎刚从公司那边过来,他身上穿着深色西装,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即便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都能让人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纪胜从头到脚打量着蒋晏,话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敌意,“你就是蒋晏?”

  蒋晏看着眼前的男生似乎有些眼熟,很快他想起来,上次他们在这个院子里见过,当时纪胜声称是来捡球的。

  “是你?”

  纪胜毫不遮掩地点头,“是我,上次我们在这里见过。”

  蒋晏盯着纪胜的脸,当时他就奇怪这群人怎么会进到他的院子找球,不过这边偏僻无人,有人踢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没想那么多。

  现在看来,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蒋晏转头看向沈慈书,月光下对方的脸色惨白,好像流光了血的兔子,身体细细发颤。

  蒋晏挑眉道:“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你想要沈慈书?”

  纪胜点头,少年的张狂和肆意赤裸裸的,“对,我看上他了,你开个价吧。”

  蒋晏没有接纪胜的话,“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慈书的心提了起来,没等他阻止纪胜,纪胜开口说:“半个多月前。”

  “这么说,你们早就认识了?”蒋晏深邃的眼眸直勾勾望进纪胜眼底,“上次你说来捡球也是借口?”

  纪胜没有否认,这个时候他没必要再帮沈慈书打掩护了,“是,当时我和朋友其实是来找沈慈书玩的。”

  沈慈书脸上唯一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他腿软的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蒋晏笑了起来,很意味深长的危险,“原来是这样,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纪胜直觉对方的笑容透着股暴风雨来前的平静,他顾不上那么多,直截了当地进入正题,“你开个价吧,多少钱我都要。”

  蒋晏没回答纪胜的问题,他不紧不慢走到沈慈书面前,每一下脚步声仿佛在他心头上敲打,意味不明地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能让纪董的独子都惦记上你。”

  沈慈书像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布满冷意,他恐惧地想去抓蒋晏的袖子,下一秒就被狠狠甩到地上。

  见状纪胜下意识想去扶沈慈书,意识到什么后,又冷着脸把手收了回来。

  活该。

  谁让沈慈书自甘下贱,要给蒋晏当情人。

  蒋晏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沈慈书,他重新看向纪胜,不紧不慢地开口:“都被玩烂的货色,纪少还想要?”

  纪胜握紧拳头,“跟你无关。”

  蒋晏冷笑一声,“没想到纪少有玩别人玩烂的破鞋的爱好。”

  纪胜被说得有些羞恼,“谁说我喜欢他,我就是为了折磨他而已,少给他脸上贴金。”

  蒋晏也不知道有没有信纪胜说的话,“既然纪少想玩玩他,何必这么客气,我免费请你,一起玩?”

  纪胜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蒋晏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转头看向沈慈书,沈慈书仿佛被钉在原地,像一株干枯的树木般呆立不动。

  纪胜微微皱起眉头,“我没有多人游戏的爱好。”

  纪胜这个人虽然做事出格,但在这方面从来不乱来,更何况沈慈书是他看上的东西,他没有跟别人分享的喜好。

  像是不耐烦了,纪胜说:“蒋总想要什么人没有,一个被你爸和你玩烂的破鞋而已,让给我你也不亏。”

  听到“你爸”两个字,蒋晏眼中的光芒瞬间化为冷光,他冷冷一笑,罕见的没动怒,“好,我考虑一下。”

  纪胜心头那口气骤然就放松了,他就知道沈慈书在蒋晏心里没那么重要,连带着对蒋晏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三天,你要是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准备钱。”

  扔下这句话纪胜就离开了,临走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沈慈书一眼,他眼里透着死灰般的绝望,明明知道他失明了,可是纪胜却有种被沈慈书盯着的心虚。

  纪胜咬牙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逃也似的离开了别墅。

  沈慈书听着纪胜远去的脚步声,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失望,至少纪胜没事,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心脏却越来越冷。

  地下室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沈慈书刚沉寂下去的心颤动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把自己紧紧抱成一团。

  下一秒,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走廊的灯光投射在沈慈书的腿上。

  随着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沈慈书的心好像被紧紧掐住,连喘息都困难。

  “你倒是有本事,连纪家的人都勾搭上了。”

  蒋晏阴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听不出喜怒。

  可是熟悉蒋晏的人就知道,他这样子已经是动怒了。

  蒋晏就是能不动声色掩饰情绪的人。

  沈慈书用力摇头,他想要解释些什么,在半空中胡乱去抓的手扑了个空,因为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在地上。

  蒋晏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难怪这段时间你这么不对劲,原来早就背着我认识了别的男人。”

  沈慈书嘴唇微微颤抖起来,他知道瞒不住了,从纪胜播出电话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再也不可能当成没事发生。

  下一秒沈慈书的头发就被蒋晏抓住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声,被抓着头发硬生生拖进了浴室里。

  冰冷的水瞬间从头顶浇下,沈慈书打了个寒颤,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紧紧贴在身上,露出若隐若现的皮肤。

  蒋晏把手里的花洒扔到一边,然后把沈慈书的头按进盛满水的洗手池里。

  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入口鼻,沈慈书顿时无法呼吸,就像塑料袋套住了口鼻,他挣扎着想要去抓蒋晏,被扣住双手很残忍地按在洗手池边上。

  “沈慈书,你在找死,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