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川把包拿过来，将剩下零碎的物件自己摆放好，随口问：“你早上请假了？”
“……我睡过头了。”说起这个翟清俊就想笑，“早上让梦给魇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的，愣是醒不来，老罗电话都打了三通我也没接着。”
许川也笑了：“那怎么醒来的？”
翟清俊啧啧摇头：“要说还是老罗比较狠呢，她直接电话打我爸那去了。”
“叔叔那边有时差吗？”
许川知道翟清俊爸爸的工作全世界调动，不知道老师一个电话打过去会不会刚好撞上大半夜。
“我靠，忘了时差了。”翟清俊拍脑袋，“我说他早上怎么那么大火气，非叫我不爱念别念了，跟他到西伯利亚一起去挖土豆。”
说起这个，翟清俊又叹气：“刚进校分到八班的时候，我就给他打电话问能不能给我办个转学，他问我要不要转去西伯利亚读土豆学，一年过去了他怎么还在西伯利亚。”
罗颂梅的威慑力响彻嘉文市，原本二中就是这里最好的高中，老罗的八班又是出了名的尖子班，几届学生带完，名气早就打出去了。
翟清俊高一开学前还去庙里虔诚跪拜，希望高中不要过得太难受。
第二天分班表就发了出来，翟清俊三个字赫然屹立在八班第一位。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今老罗一通电话，西伯利亚土豆学再现江湖。
“老罗叫我下午必须去学校，忘问你了，你请了几天假？”翟清俊看了下手表，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许川回答：“没具体说，就跟老罗说去看看我妈，她叫我早去早回，没了。”
“那你下午去不去？”
“去呗。”
许川没犹豫地回答。
“我猜你也要去。”翟清俊伸了个懒腰：“你真是我见过最爱学习的人，关于学习的事情你为啥这么积极啊。大热天的，其实要心情不好就别去了，要我我肯定不去，躺床上不比硬板凳舒服吗。”
要别人有翟清俊的成绩还说这话，听着就有点刺耳，都学那么好了还天天说自己不爱学只爱玩，真是听着就是找抽的。
但不仅许川知道，八班的所有人，乃至嘉文二中关心学习的人都知道。
这人就是那种只拼脑子的天才，在天赋的分配上，老天格外眷顾他。
“嗯，怕被你超过了。”许川又说。
“……”
从初中到高中，许川考过他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次期末考算一次。
不过就算这人写作
文跑题，考英语睡觉，总分依然第三。
成绩单一出来许川就看了，和自己就差两分。
下午一到校，罗颂梅趁着还没上课，进来劈头盖脸给翟清俊一通训斥，威胁道：“你小子，再有下次，你就等着把铺盖卷过来睡教室吧。”
下午两节连堂数学课，数学老师开口不过十分钟，下面已经睡倒了不少。没有人能扛住下午的数学课，学霸也不行。
然而，上课过半，老师眼镜一推：“上周给大家发了五十道选择题，做的怎么样了？”
半个班的瞌睡虫都被吓走了。
沉寂一秒后，班里一阵骚动。
“我操，啥时候发的？”
“我去我没写啊……”
“你写了？”
“你他妈偷着卷是吧，好好好就我没写。”
“给我抄一下快快快。”
许川的同桌也开始翻箱倒柜，从柜子里抓出一张皱皱巴巴好像刚擦完嘴一样的纸，揉巴开。
“……”
“是这个不？”
同桌挠了挠头。
许川把卷子往他那边放了点，小声念道：“ABACD。”
同桌一边狂写一边感谢：“还是你懂我，大好人。”
老师拿着扫把在班里转了一圈，脸色越转越难看，转到翟清俊旁边。
后者拿着一张好像刚从垃圾桶捡回来的破纸片子一样的卷子，正瞪着眼睛看题，一个一个往上写答案。
老师站着看了两眼，虽然说目前写了的八道题都是对的，但是——
“好，不错，还抓住一个现做的。”老师扫把敲了敲他桌腿，“你先做着，我就站这看着，错一道全班把数学书抄一遍啊。”
“……”
翟清俊缓缓抬头：“别全班了，就我自个儿吧，我现在直接抄。”
老师冷哼了声没理这句，扫帚打了一下他小腿：“写啊。”
“都准备好了吧？第一道，选什么？”
全班心提到嗓子眼，半晌没人回答。
顿了几秒后才有人颤颤巍巍地喊了个字母。
……
……
数学老师语速极快，到第一节课下课铃响，已经讲过了前二十道。
他等铃声响完：“翟同学稳住啊，大家先放心，暂时还不用抄。”
班里一群人大声吐气，响起些笑声，老师咳咳两嗓子：“好，继续，为了节约时间咱们课间不休息。”
“……”
笑声戛然而止。
翟清俊在第二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写完了最后一道题，他落笔写下答案后，老师抖了抖卷子：
“翟同学写完了，那我们来先来一起对个答案吧。”
“三十六。”
“A”
……
……
“四十九。”
“D”
“五十。”
“C”
老师垂眼看了眼翟清俊满意勾起的嘴角，终于挪脚离开了脚下这块砖。
他没说话，不少同学的目光频频往翟清俊那里看去，见翟清俊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又看向数学老师。
急死了！！
他妈的谁愿意抄书啊。
翟哥为什么不抬头？该不会真错了吧？？？
“我们先讲题。”
老师当然知道这些学生想听什么，他坏心眼地抖抖卷子继续讲起题来。
距离下课仅有两分钟时，粉笔与黑板的摩擦声以一个清脆的打点声结束。
“所以选择C项。OK，讲完了，下课。”
班里几个平日里就比较闹腾的男生趁着老师还没走，一脸紧张地探头问：“老师老师，翟哥错几个？”
老师反问：“你们错几个？”
他们几个先是面面相觑着噤声，沉寂几秒后有个人回答：“9个。”
“……”
老师一口气梗住，把卷子卷成纸筒：“这题你错九个？没救了，重生吧。”
他刚才心情还不错，被兔崽子们一气就好不起来了，他伸长脖子赶紧问最后一排的许川：“你呢，不能也错九个吧？”
许川不知道在想什么，同桌替他伸了一个手指：“一个，老师。”
数学老师松了口气。
摇摇头向门口边走边说：“还好，咱班数学还有这俩人能顶一下，不至于把我气死。”
“谁俩啊？”
“许川和谁？”
数学老师那纸筒指了一下翟清俊的方向：
“人家在我眼皮子底下现做，全对！”
老师走后，下课铃刚好也响了。
全班一阵欢呼！
“我操！翟哥！我的神！”
周围的人把翟清俊团团围住，趴在他桌上翻过来翻过去轮流看他卷子，感叹：
“还得是翟哥，瞅瞅这水平。”
翟清俊顺了顺气，脸上那点得意的笑完全忍不住。
少年人脸上的这种自信和张扬，一眼就让人很心动。
许川离得远，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不自觉地就跟他一起笑起来。
笑完又觉得有点失落。
这份卷子他上周大晚上的写了近三个小时，也还是在出错。
他能不用功吗？学习上的事情，他敢不上心吗？他只怕是少努力一分，就会和翟清俊相隔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