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牵手(第一更)◎

  阮情跟尚嘉越身处暗处, 夏先渊离得有点远,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两人。

  陆汜远却清楚房间里是谁,他还特意交代助理守在门口, 没想到会撞见这幅画面。

  是谁这么大胆子, 在这里带走他的客人?

  陆汜远挑挑眉,脸上隐约带点玩味。

  那边,阮情站稳, 尚嘉越担心问:“脚疼吗?”

  阮情:“贴了创口贴还好, 我们赶紧走吧。”

  花台前面有一排树木,两人从里面绕出来, 跟正在马路对面的两个男人撞个正着。

  四个人顿时沉默。

  此时无声胜有声,眼波流转之间,阮情有点想跑。

  她一个男朋友都没有,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类似偷情被抓的场面?

  尤其是夏先渊看她那灼热的目光, 简直是要把她烧出一个洞。

  最终,还是陆汜远打破沉默, 他飞快收起脸上的错愕,声音微微严厉:“尚嘉越,你不是在楼上看书?”

  尚嘉越身体半挡在阮情面前:“看累了。”

  陆汜远问:“你女朋友?”

  尚嘉越立刻说是:“她不知道今晚宴会的真实目的,不小心来了这儿,我只好把她带出来。”

  陆汜远没有说话。

  阮情却好奇两人关系, 看样子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应该挺熟悉。

  又沉默了大概十来秒,尚嘉越开口道:“陆叔, 时间不早了, 我先送她回家。”

  陆汜远气笑了, 他是比尚嘉越年龄大, 两人认识的时候尚嘉越还是小学生,按这个算是叔叔辈没错。

  可尚嘉越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喊过他,现在突然蹦出来一声陆叔,意味不言而喻。

  脸上,陆汜远依旧平淡:“你不跟老师一起走?”

  尚嘉越:“他应该不用我管。”

  陆汜远目光又看向阮情。

  因为有尚嘉越挡在前面,再加上阮情刻意躲闪,在陆汜远眼中女孩亲昵的藏在尚嘉越身后,看上去似乎真是一对小情侣。

  他淡淡开口:“这么急做什么?还没有吃生日蛋糕呢。”

  尚嘉越:“她脚受伤了,再留下来不方便。”

  陆汜远微愣,眸光看向阮情的高跟鞋,沉默两秒说:“路上注意安全。”

  阮情顿时大大松口气,她赶紧瞥夏先渊一眼,发现他正在看自己,吓得别过头去。

  夏先渊应该听的出来吧?男女朋友只是推托之词。

  在两个男人注视下,阮情跟着尚嘉越离开了。

  路灯下只剩下陆汜远跟夏先渊,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夏先渊手在抖。

  陆汜远没有发觉,他注意力集中在阮情跟尚嘉越身上,没有留意旁边的人。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夏先渊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陆总,我就先告辞了。”

  陆汜远本来就是来送他离开的,心不在焉嗯一声:“你忙吧。”

  夏先渊朝着停车场方向走过去。

  路上,他控制着没有跑,指尖却把手心掐出血,心脏绞痛。

  到达露天停车场后,夏先渊远远看见两个人并没有立刻离开,阮情侧坐在尚嘉越车子后排,身体大半都在外边,尚嘉越就站在她面前,两个人似乎在争论。

  阮情因为正对着夏先渊,率先发现了他。

  尚嘉越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见夏先渊稍微后退一步。

  夏先渊走到两人面前,先低头看向阮情的脚。

  因为实在疼的厉害,她已经把高跟鞋脱下来。

  露天停车场灯光并不明亮,夏先渊看见阮情脚上面贴着创口贴,侧面似乎还有点发红。

  没有说话,夏先渊弯下身子,似乎想要把阮情抱起来,尚嘉越立刻拦住他面前:“你干什么?”

  夏先渊站起身,面无表情:“送她回家。”

  尚嘉越说:“我送就行。”

  夏先渊目光忽然看向尚嘉越。

  尚嘉越也回视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对彼此的仇视却似乎化为实质,眼神像是要把对方活剐了。

  阮情连忙说:“我已经给鹿夏姐发消息,她马上就来了。”

  夏先渊不自觉捏紧拳头,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才转头看向阮情:“能给我五分钟时间吗?单独的五分钟。”

  阮情目光迟疑。

  夏先渊自嘲一笑:“阮情,五分钟都不行吗?”

  他的目光实在惨烈,脸色也苍白,阮情更加犹豫,正在她要开口答应时,尚嘉越突然说:“不行。”

  他今天突然明白过来,既然他刚刚偷偷吻阮情,那这两个人平时有没有这么做?

  都一个多月了,说不定两个人偷偷亲了好多次。

  想到这儿,尚嘉越就不能接受,觉得自己忍了那长时间是个傻子。

  另外,夏先渊神情不对劲,尚嘉越担心他会控制不住伤害到阮情。

  夏先渊没有想那么多,他就是想要问问阮情,或者只是单纯靠近她一点,弥补刚刚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的慌张失措。

  还有听到尚嘉越说自己是阮情男朋友,而阮情不否认那一刻,那种如坠地狱的眩晕失重感。

  能坚持那么久,都是侥幸心理在告诉他,那是假的。

  理智已经完全没有作用。

  现在被尚嘉越阻止,夏先渊绷着的那根弦完全断裂,他看向尚嘉越,黑色的瞳孔里面盛满恶念。

  阮情没有看见这个眼神,她还在为尚嘉越突然阻止头疼,大声说:“尚嘉越,你别插嘴,我还没说话呢。”

  两个男人又看向她。

  阮情看看夏先渊,又看向尚嘉越,最后道:“尚嘉越,你先离开一下下。”

  尚嘉越刚刚却体会了夏先渊的眼神,他绷着脸说:“不行。”

  阮情瞪大眸子,不明白尚嘉越这是怎么了。

  尚嘉越强调:“我现在不能离开。”

  阮情无语道:“那我走行吧。”

  她说着转身要穿高跟鞋,两个男人顿时紧张,冲到车门边上。

  尚嘉越说:“你等会。”

  夏先渊喊她名字:“阮阮,会疼。”

  阮情瞪他们:“我不仅会疼,我还会冷,现在是才四月初,我穿着这个礼服在外边冻得半死。”

  尚嘉越一愣,夏先渊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把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下来,裹在阮情的身上。

  尚嘉越觉得碍眼的很,想要让阮情穿自己的,又懊悔自己刚刚没察觉,情商简直该回炉重造。

  夏先渊却爽到了,他看着阮情穿着自己的衣服,心情微妙的飞扬起来,还想抱住阮情给她温暖。

  要是能抱一抱,多好啊?

  那边,阮情见他们俩堵在车门口,感觉实在没眼看。

  两个天之骄子这幅样子,她心里只能叹气。

  “你们别这样了,”阮情放低声音,“我刚刚给尚嘉越已经说过一次了,就这个星期,我一定做出选择。”

  夏先渊神情微滞,刚刚飞扬的心思火速跌入谷底,心脏像是被人踹了一脚,喘不过气。

  他在害怕,很害怕。

  阮情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鹿夏姐怎么还没出来?”

  两个男人没有说话,阮情眼睛看向穿着单薄的夏先渊,有点担心他冷。

  “要不然你们上车等吧……”看到两人突然发亮的眼睛,阮情飞快补充:“不准跟我坐一起,坐前面。”

  尚嘉越跟夏先渊对视一眼,决定这一句不必那么听话。

  他们一左一右挤到了车子后座。

  这辆车子是尚嘉越的代步车,他年纪轻,尚教授一向不主张富养儿子,这车子跟豪车毫无关系,内部空间就不那么大。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本来就可以填满后座,阮情在中间还要占据位置。

  他们间距就那么一丝丝,以不碰到为准,可只要稍微动一动,衣服就难免磨蹭。

  两个男人总乱动,夏先渊还想看阮情脚上的伤。

  阮情裹紧身上的大衣,不理他。

  夏先渊哄着说:“阮阮,就看一看,不然我不放心。”

  尚嘉越在心里呵呵,又暗喜,不过他不会蠢到告诉夏先渊,这创口贴是他亲手贴上去的。

  正在这时,他手机响起来,是尚教授来电。

  父亲找自己,这电话不能不接,尚嘉越只能分散点注意力在对话上。

  尚教授问他在哪里。

  尚嘉越说:“送阮情回家。”

  “好啊。”尚教授开玩笑:“有了女朋友忘了爹,你把车子开走了,我今晚怎么回家?”

  尚嘉越:“可以睡在楼上,或者我待会儿来接您。”

  另一边,看着尚嘉越接电话,夏先渊心思活络起来。

  刚刚吃了那么大亏,连单独机会都被剥夺,夏先渊心里有不满,又急于证明什么。

  偷偷的,他小心翼翼靠近阮情。

  在尚嘉越眼皮底下,这个动作不能做太明显,也不能太过分,刚好阮情在单手看手机,而另外一只手拉着大衣下摆。

  夏先渊偷偷把指尖蹭过去,用食指轻轻触碰阮情手背,摩擦。

  感觉到轻微的痒意,阮情难以置信看向夏先渊,在要收回手那一刻,夏先渊抢先扣紧了她的手。

  掌心交叠。

  他手心有些热,骨节硬邦邦。

  尚嘉越声音还在耳边,阮情一开口尚教授八成也能听到,她根本没办法说话阻止,只能面红耳赤着。

  那边,夏先渊握着她的手,左手单手打字:“阮阮,喜欢你。”

  “好喜欢你。”

  “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你。”

  4月的晚上,外边的空气还是清冷,车内本该也是冷的,可阮情感觉到氧气似乎在变得稀薄,身体热度也在攀升。

  尚嘉越挂掉电话。

  夏先渊已经早一步悄悄退开,阮情脸红的不行,尚嘉越回头发现她的变化,脸色蓦然发黑。

  他想揍夏先渊。

  就知道他们两个不会安分,这还是当着他的面呢。

  尚嘉越心里涌起危机感,想把阮情抢到自己身边。

  这时,王鹿夏终于来了。

  阮咎民没有跟她一起过来,她手上提着纸袋子,里面是阮情换下的衣服。

  发现三个人坐在后座,王鹿夏面不改色问:“要不要找个地方换衣服?”

  阮情连忙说:“也行,我们开自己的车回去吧。”

  尚嘉越不让开,皱眉说:“你脚都受伤了,就别乱走了。”

  阮情强调:“就是破皮,没有受伤。”

  “还是就开这辆车吧。”夏先渊难得跟情敌同一阵线:“明天我让人把你车子送回去。”

  阮情:“没必要。”

  三个字刚说出口,两个男人同时用眼睛盯着她,夏先渊说:“阮阮,有必要。”

  尚嘉越没做声,但态度是坚决的。

  阮情往后背一靠:“那你们俩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驶。”

  这要是一路上三个多小时开回去,这两个人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

  尚嘉越没有说话,夏先渊刚刚尝到甜头也是舍不得的。

  最后还是尚嘉越说:“我开车吧。”

  车子本来就是他的,夏先渊没反对。

  从这边到市区真的很远,一路上还要走高速。

  阮情换上自己的外套,把衣服递给副驾驶位置夏先渊。

  夏先渊没有接:“你用来当毯子吧。”

  阮情问:“你不冷?”

  夏先渊:“不冷,我有一身正气。”

  尚嘉越看他一眼:“真的吗?要不然我把暖气关了?”

  夏先渊没说话,阮情瞪尚嘉越一眼。

  尚嘉越委屈巴巴,不敢再怼情敌。

  夏先渊笑了一声。

  路上,阮情跟他们俩随便聊了几句,弄清楚尚嘉越跟那个陆汜远关系。

  尚教授当老师多年,如今桃李满天下,从政的经商的不胜枚举。

  陆汜远当年就是尚教授得意门生。

  因为这层关系,陆汜远念书时经常出入尚家,算是“看着”尚嘉越长大。

  尚教授还给陆氏集团当过两年顾问。

  一个企业发展,除开本身掌舵人的经营之外,也离不开庞大的智囊团队,陆老爷子跟尚教授理念相合,好多次想要请尚教授出山。

  尚嘉越父亲意思意思两年,没有真的掺和进去。

  在这方面,程教授就单纯很多,总觉得前夫不应该接受这个顾问,劝他要是不想当老师,还不如接受政策研究室那边邀约,前途比这个好多了。

  尚教授本来就是推脱不过,没真想下海。他无法理解前妻一心仰望星空,不管家庭生活,还不管儿子,于是酸溜溜挤兑前妻两句,说自己就爱赚钱给儿子存老婆本,干不来前途远大的活,还祝福她前途无量,早日成为科学界泰斗。

  程教授不善言辞,被挤兑的面红耳赤,后来更加一头扎进工作,还真成为数一数二的人物。

  尚教授每每回忆那次吵架,都要哀叹连连。

  两人年轻时都是理想远大的人,结婚晚,尚嘉越出生也晚,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夫妻后面都没有再婚。

  总体而言,尚嘉越的家庭构成简单,爸妈都是学术性人物,有各自的事业,属于阮情比较熟悉的家庭模式。

  毕竟,她几乎是在大学里面长大的,跟尚嘉越一模一样,还都是单亲家庭。

  下高速后,夏先渊跟尚嘉越换了位置,交替开车。

  阮情在暖呼呼的空气下有些熬不住,靠在王鹿夏身上睡着了,只露出半张侧脸。

  前排两个男士投来羡慕的目光,把王鹿夏弄得哭笑不得。

  尚嘉越的车子在小区有登记,可以直接开进车库,阮情模模糊糊中感受到王鹿夏叫自己,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在地下停车场。

  “到了?”她问。

  王鹿夏嗯一声:“他们俩下车了,说不要叫醒你,不过我觉得还是上楼睡觉比较舒服。”

  阮情点点头,脸上还有没清醒的迷糊,她声音有些哑:“谢谢鹿夏姐。”

  王鹿夏心瞬间发热,觉得小雇主实在可爱漂亮:“你把外套穿好,鞋换掉,外边比较冷。”

  阮情:“嗯。”

  两人从车子里面出来,看见站得很远互不搭理的两个男人。

  阮情还有点没清醒过来,她手上拿着夏先渊的外套,软乎乎喊:“夏老师,你怎么回去?”

  夏先渊连忙走过来:“我叫了助理。”

  阮情心想资本家的助理真是可怜,大半夜还要执行任务:“那带衣服了吗,我把外套洗干净再还给你?”

  夏先渊不动声色:“忘了,而且我有点冷了。”

  阮情把衣服还给他。

  夏先渊没多少表情,稳重的把外套接回来穿在身上,女孩子的香气淡淡萦绕。

  那边,尚嘉越再次懊悔。

  阮情看向他:“尚嘉越你呢,还要去接老师吗?”

  阮情虽然没资格上尚教授的课,但对方可是他们系老大。

  尚嘉越摇头:“不用,他跟别人一起回来。”

  阮情哦一声:“那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尚嘉越跟夏先渊都没有动。

  要是他们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这时候少不得依依惜别,可现在他们都没有资格,只能眼巴巴瞅着阮情。

  阮情实在困,没精力理这两个人,摆摆手说:“再见。”

  她眼睛里有睡意,人也软绵绵的,夏先渊看得心里发酥,忍着再纠缠的冲动:“晚安。”

  尚嘉越也差不多,太多亲密无法宣之于口,只能说:“晚安,阮阮。”

  阮情上楼去了。

  洗了个澡,阮情感觉又精神了,她把手机拿出来,首先点开阮咎民留言。

  阮咎民说,陆家给他安排车子,把他送到了机场。

  阮情回复一个好。

  阮咎民已经上飞机,阮情没有等他回复,她把手机退到微信主页面,看到三个人都给她有信息。

  犹豫几秒,阮情先点开尚嘉越的。

  尚嘉越第一条是报备行程:“我安全到家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又说:“明天见面,好吗?”

  没有马上回复,阮情打开秦执的消息,显然另外两个人都对他隐瞒了今天的事情,秦执只是问:“今天已经没能见面了,明天不能再拒绝我吧?”

  以往他们三个都会默契岔开时间,怎么突然一起邀约?

  阮情不明所以,继续点开夏先渊的消息。

  之所以最后打开,是因为夏先渊早前给她发了告白,阮情看一遍都觉得刺激,不敢看第二遍。

  略过那三条,阮情看到夏先渊说:“他们给你发消息了?”

  “明天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