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没有贸然询问，而是静静等待他们的讨论。
这次的阵法加强实际上没有突破他们原本要攻克的难题——确认是否能抵抗磨损，以及是否能够只以封印对抗磨损，被封印之人行动与意识不受影响。
这两个都是不亚于解决土壤问题的难题，所以增强封印强度其实也算是一种突破。
直到讨论完毕，萤找了个理由避开其他人，去找了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在巡视南天门，曾经英俊爽朗的男人此刻似乎有着什么心事，不过这么一看倒是更有领导风范。
发现萤的时候他那英气的眉头一挑：“找我？”
萤点头，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想跟你聊聊。”
若陀龙王没拒绝，而是很贴心的询问是否需要找个清净的地方。
然而萤却摇头了：“因为制约，我没法直接问出口，在哪里其实都一样。”
此话一出若陀龙王面色严肃。
萤也不磨叽，直接询问对方：“你今天说的‘以防万一’是不是因为发现了磨损这件事有可能带来比预想中更可怕的后果？”想了想，她给了另外一个更具体的补充，“不像马科修斯那样只是失去力量和部分知性，也不像归终那般因为透彻而显得无力，而且其他的，更可怕的结果。”
若陀龙王垂眸：“原本只是猜测，但既然你这么问出来，这说明我的猜测应当没有错。”
萤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一词在心中浮现。
若陀龙王看着这不比璃月港热闹，但也算是繁华的集市：“前段时间我忍不住发火，为了一些小事。”
萤一怔，刚想说每个人都会有情绪却又硬生生地忍住。
不过是一些小情绪却让给若陀龙王注意到，这说明这个‘小情绪’本身就很诡异。
“我跟摩拉克斯说过这件事，不过他觉得那是很自然的生命本身的情绪。就好像单纯没有什么神智的史莱姆，它们的情绪表达更为直观。说我因为别人做错事而发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萤心底一沉，所以摩拉克斯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威胁若陀最大的问题，这才导致亲手封印若陀这件事成为他身上最大的磨损？
但是这其实不能怪摩拉克斯，按理说他的理解没有任何错误，或者说事实本就是所有生物都能够表达善恶喜恶，没有道理若陀龙王是例外。
“被他那么一说，其实我也放下了。只不过后期每每想起都会奇怪，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沉默片刻，若陀龙王继续道：“甚至好像忘记了为什么会喜爱着那些人类。”
萤一怔，这次她抬起头看着若陀龙王，眼中满是诧异。
若陀龙王笑了：“怎么，我喜欢人类很奇怪？”
他反驳的理由很简单：“魔神喜欢人类是天性，但这不代表除了魔神之外的物种不会喜欢人类，只不过对人类的喜爱不是广义的爱，而是带着自身的情绪。”
“每个人都可能喜欢某个固定的群体，我喜欢那些铸造各式各样的武器，每日与矿石铁器打交道，虽说没法共鸣，却认真对待矿石，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的工匠们。”
然而这次，他正是因为一些小事对那些他喜爱的工匠们发脾气。
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候若陀龙王警觉这并非简单的情绪相关，而是他本身出了问题。
他知道这种事再去询问摩拉克斯也不会得到准确的答案，或者说现在的摩拉克斯能给他的只是‘标准答案’。
比如情绪的对象不分对错，只是他们错了，所以他生气了，仅此而已。
但是若陀龙王隐隐约约有种感觉，那次的情绪爆发是不一样的。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磨损。
然而就跟那个阵法不一定能抵抗磨损一样，他也不能打包票自己的行为就是因为磨损。
好在不论是不是磨损，那个阵法能封印他，在他情绪不可控的时候让他强制沉睡，能争取时间。
原本的不确定在萤追上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肯定。
即便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若陀龙王也知道萤是特别的，更明白她做的很多事都有‘预见性’，鲜少出错。
尘埃落定不是判了死刑，而是让他坚定了配合研究阵法的决心。
若陀龙王沉默片刻：“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摩拉克斯。”
萤眉头一挑：“为什么？”
“摩拉克斯身上肩负的是整个璃月，在没有找到解决这件事的线索之前，不告诉他就是不增加他的负担。”
萤皱起眉头，刚想反驳却被打断：“是我，或者说是我和摩拉克斯小看了磨损，磨损这种事可能真的无处不在。谁又能保证知晓我的情况并且背负更大的压力的摩拉克斯不是在经历磨损呢？”
这句话让萤无法反驳，嘴唇好像灌了铅一般，无法张开说话。
没有回应，若陀龙王萤默认是答应了他。
他看似不在意地说：“而且我也说了阵法是以防万一，在我被封印的时候你们可是要好好研究，解决磨损这件事啊。”
萤心情低落：“磨损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摩拉克斯没有逃过磨损，雷电影以制造人偶的方式来对抗磨损，风神巴巴托斯...
萤猛地抬头：“也许，巴巴托斯会有解决的办法。”
“那家伙？”若陀龙王的语气的表情都在说他不信。
然而萤却很是坚定：“他一定有办法！”
即便不是现在，未来的他也有办法改良阵法达到抵抗磨损的目的。
毕竟他本就是这么做的。
想到这个的应该立马要去找摩拉克斯，被若陀龙王一把拦住。
刚刚以为她已经答应的若陀龙王一脸警惕：“你不会跟摩拉克斯说什么吧？”
“不说。”说完她顿了一下，给了个让他放心的回答，“我本就受到制约，因为你是当事人你才能理解我的说法，那些话到摩拉克斯那里他不一定能猜到具体原因。”
若陀龙王这才松开，不过还是不放心地补充：“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他知道。”他甚至给了一个设想，“如果磨损会让摩拉克斯性格大变变成暴君，对璃月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
萤刚想反驳摩拉克斯才不会那样，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现在还是找摩拉克斯要紧。
摩拉克斯正在处理公务。
理水叠山真君在阵法上的突破让他终于从洞府里出来，也因为出来了，被归终赶去处理堆积的一些事。
因为这次被盯着，摩拉克斯倒是乖乖照做，回了璃月港就开始干活。
不过在看到萤的那一瞬间他就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去处理的？”
萤沉默片刻。
她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摩拉克斯这家伙是不是准备溜号了？’
曾经兢兢业业的岩之魔神，现在却开始学会偷懒了？
把脑海中那可怕的想法甩掉，萤上前：“确实有事找你，不过应该不会耽误很多时间。”
摩拉克斯明显有些失望：“什么事。”
“我要找巴巴托斯，一起研究阵法。”她在来时已经想好了理由，“现在阵法有了进展，但是是从原本的阵法上扩展，增强封印力量。我在想，巴巴托斯能否从最根本的阵法上拆析，从根源上针对处理对抗磨损的问题。”
理由是随便想的，但也值得推敲。
如果说这个阵法从最根本上进行改变，或者说让巴巴托斯重新创造一个能对抗磨损的阵法，那可能确实比他们改进阵法要简单。
而这个做法，简单来说就是薅巴巴托斯的才能。
摩拉克斯沉思片刻：“可以，我这就给巴巴托斯写信。”
虽说巴巴托斯应该会趁机提出其他条件，但如果真能抵抗磨损，付出一些代价是有必要的。
萤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缓解。
摩拉克斯把这件事放在第一位，所以第一时间给巴巴托斯写信。
萤拿了信件直接传送到石门，她谨记摩拉克斯的交代，委托其他人把信件带去蒙德，而不是自己过去。
“蒙德和璃月已经有了贸易往来，一些商队，护送商队的蒙德贵族以及他们的士兵大多都有你的情报，能认出你。两国之间高层的交流是需要申请的，贸然进入风神的领地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萤知道这是外交上的事，像上次巴巴托斯亲自过来可是相当不寻常的。
虽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下。
信件送出去后，剩下的就是等待巴巴托斯的回信。
巴巴托斯倒是不含糊，接到信件之后立刻给了回信，由劳伦斯家族的人亲自送来。
摩拉克斯打开信件的时候萤在一旁，忍不住探头查看。
这让劳伦斯家族的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不过这位璃月的岩神没有制止，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萤一目十行，赞美，以及对蒙德的描述在此时的她看来都是废话，通通不看，直接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然而巴巴托斯这家伙竟然用高超的叙事手法对蒙德的风景，贸易以及一些好玩的东西描述了整整三页，她需要的信息只在最后几行。
【已经知晓岩神的意思，然观上次的研究进度，单凭我们二人之力终究勉强。不如我们以商讨七国贸易为由，邀请其他国家的神明一起聚往璃月，促进合作的同时询问其他神明对这些是否有研究，能否进行改进？】
萤沉默了。
她想薅巴巴托斯的天赋，这家伙倒是更厉害，要去薅其他神明的天赋。
而且是以七国的贸易作为邀请理由，想来其他神明答应的可能性不低。
都说风神不干正事，但看看被吹散的风雪，削平的山头的，再看看这薅其他神明说得如吃饭一般简单的做法...
干正事的风神挺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