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展着实让萤没想到，不过签订契约之后她觉得身上那本与摩拉克斯若有似无的联系变得更清晰了。
好似本是一条看不太清楚的透明的线，现在渐渐增大加粗，最后竟是染上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钟离说：【那是契约之力。】
“契约之力？”萤倒是没想到钟离能明白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形容。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既然是契约之力，为什么是我跟摩拉克斯，而不是跟仙人与夜叉他们？”
钟离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与契约之神的契约之力制约着你们的关系，这个说法能接受吗？】
不是能理解吗？而是能接受吗？萤知道钟离没有说明真正的原因。
兴许是制约，兴许是其他原因。不过因为这个人是钟离，她自然点头。
“我可以接受。”
钟离微微点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对平和的日子过了挺久，夜叉和众仙依旧在外抵御敌人的攻击，萤依旧管理着部落内的事务，根据当前得情况斟酌各种各样的决策。
岩王帝君的地盘很大，子民众多，萤偶尔疲惫，力不从心。
就当她想把手上的权利分割放出去的时候，相对平衡的局面被打破了。
留守龙脊雪山脚下的人类部落发来消息，瑶光滩上漩涡之魔神的子民开始搬移物品，疑似准备迁移。
萤第一时间明白这是漩涡之魔神有了新的动作，连忙把这个消息告知钟离，然后又让人去层岩巨渊寻找若陀龙王以及不知道跑去哪里处理魔物的摩拉克斯。
想了想，萤换了衣服，亲自去一趟瑶光滩。
正如传信者所说，瑶光滩这边请有情况。
虽说表面上看起来还是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然而作为经常盯着他们的部落萤明显能感觉到人少了。
萤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大街上，尽量自然，尽量隐蔽，不去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经过漫长的迂回她终于到达瑶光滩的储存粮食的仓库，发现里边的东西所剩无几，就跟盯梢的人所说他们在秘密转运粮食。
而且以仓库剩余粮食的数量来看，这个转移应该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转移的时候被盯梢的人偶然发现他们可能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就消失。
萤退了出去，再次迂回，这次的目的地是武器库。
武器库的情况差不多，也被搬了不少，不过萤总算有了发现。
剩余的武器大多属于海族士兵使用的武器。
漩涡之魔神的人类子民被转移，留下来的是海族士兵，这么一来他们的目的很明了——要发海啸了。
水里是海族主场，那些海族海兽在水里力气比在岸上大了好几倍，如果把瑶光滩，乃至整个荻花洲淹了，让碧水原的水位上涨，对漩涡之魔神来说就是妥妥的主场。
萤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打开地图，传送回归离集。
萤第一时间去岩王大殿，钟离已经站在沙盘前思考。
发现萤过来，点了点头。
萤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说了自己的发现，说完之后才表达自己的观点。
她的猜测不一定对，但确实有那个可能。
钟离若有所思：【最近梦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是否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巨大冲突？】
“巨大冲突？”萤想了想，摇头：“没有听到盯梢的人来消息，也没有看到什么过大的战斗场面。”
“钟离的意思是，这次漩涡之魔神的目标不是天衡，而是梦之魔神？”
【不排除他们单纯要淹了荻花洲，然后转头围攻我们的可能。】
萤想了想：“我亲自去一趟雪山脚下询问情况。”
钟离点头：【去吧，他们回来我会通知你。】
萤嗯了一声，打开地图传送过去。
摩拉克斯和其他仙人还没回来，在聚集所有人商议之前她需要收集更多情报。
而能够快速往返雪山脚下和归离集的人，她是最好的人选。
萤在这边尽可能地收集情报，此时还未收到消息，不在排班的仙人如往日一般悠闲。
留云借风真君和归终正在奥藏上带着甘雨训练，此时她就在水池边拉着弓，瞄准不远处的靶子。
因为甘雨有麒麟血脉，即便过了两百年甘雨依旧是孩童模样。
又因为备受宠爱，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以至于...她从婴儿开始都是这么胖嘟嘟的。
奥藏上险峻，属于仙山，山顶不是一般人能攀爬的。
不过为了方便，传讯者知道一些专门预留的小道，即便他们中途因为体力不支或者其他原因出了事故，只要触动到小道上的阵法就能警示留云借风真君。
当然，因为仙山上有传送锚点，萤作为传信者是最快速的办法。
但是真把萤当成传信者就过于大材小用了。
而且小道的存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达到了通讯的目的。
传信者普一出现所有人看了过去。
归终脸上微微诧异：“出事了？”
没办法，摩拉克斯威名远扬，即便真的有不长眼或者不死心的也被仙人，夜叉和千岩军拦得死死的，他们已经和平太久了。
传信者喘着粗气，剧烈起伏的胸膛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圆滚滚的甘雨收起弓箭，上前倒了杯茶水小跑递给他。
传信者冲甘雨露出个笑容，咕噜咕噜地把这上好的茶水灌下去。
牛嚼牡丹不过如此。
不过现今这茶水最大的作用是解渴。
留云借风真君等人等待他缓过劲来，这才再次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消息后归终那好看的眉头拧起：“这事可大可小，不过作为漩涡之魔神的敌对部落我们不能有任何松懈。通知其他人后立刻回归离集，尽快商量出一个应对方法。”
由甘雨护送传信者下山，归终和留云借风真君亲自去通知其他休息的仙人。
不久后，众仙以及浮舍为首的夜叉代表在岩王大殿集结。
此时萤还未从雪山脚下归来，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同样还未归来。
钟离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那与岩王帝君一模一样的动作让所有人缄默，不敢出声。
他们只是看着手中关于这次的事的情报，那是在他们到来之前，钟离一人整理的资料。
跟在后边的还有钟离的分析和一些应对方案。
等他们看完，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回来了。
他们二人明显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锐利不减，锋芒毕露让人下意识避开视线。
钟离很是自然地从主位上站起，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虽然萤还没有到，但他们还是顺着目前已知的线索讨论起来。
漩涡之魔神的大动作其实也不是不能预测到，毕竟对方已经沉寂太久，或者说三足鼎立的情况已经持续太长时间，有同一个目标的时候总会有人忍不住出手。
这几百年摩拉克斯一直在行动，不过他不针对梦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而是收拢各个零散的部落。
部落的人迁移到天衡庇护的地方，壮大部落本身。
因为没有直接对他们出手，那些零散的部落又距离他们的领地太远，不论是梦之魔神还是漩涡之魔神都无可奈何。
摩拉克斯的举动一开始并不算什么，但等他把附近的零散部落都收拢之后不管是梦之魔神还是漩涡之魔神都急了，开始跟摩拉克斯一般运作。
很可惜，摩拉克斯的行动太过□□速，梦之魔神还抢到一些人，但漩涡之魔神却是一个部落都没抢到。
兴许这也是漩涡之魔神大动作的原因之一。
“恼羞成怒后要把陆地淹了，这确实符合奥赛尔的行事风格。”摩拉克斯说完又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兴许还跟上次的巨蛇有关。”
上次的巨蛇可能真的跟奥赛尔碰了面，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可能知道他们的田地被掩的事。
若陀龙王则是认为：“奥赛尔的人类子民并没有多少，即便把这一片，乃至仙山那边都淹了，剩下的土地依旧足够他养活自己的子民。毕竟比起人类子民，他更多的是海族眷属。所以海啸攻击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鸣海栖霞真君眉头深深皱起：“你是说，他准备放弃陆地上所有人类子民？”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理水叠山真君向好友表达自己的观点，“人类的繁衍能力是很强的，只要他保护好他现在的人类子民，等把我们以及梦之魔神的领地都统治，即便没有任何一个新的人类子民加入，几百年之后他的人类子民也会呈现倍数增长。而获得尘世七执政位置之后时间哪里仅仅是几百年？几千年总归是有的。”
移霄导天真君皱眉：“这么看来漩涡之魔神确实不怕陆地上的人死亡，即便因为死亡引起瘟疫他们也能暂时让自己的子民住在海上，就跟他们以前从未登录陆地一样。”
“所以漩涡之魔神这是下定决心了。”削月筑阳真君烦躁起来。
归终沉思片刻：“如果真是要水淹陆地，那么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
“确实就是我们。”说话的是萤，她刚刚赶到，脸上的表情并不好。
摩拉克斯看着她：“有情报？”
萤点头：“我不仅去了雪山脚下，还偷偷摸摸去了荻花洲，梦之魔神的地盘。可以确定他们并不知道漩涡之魔神的计划，而且我发现他们里边有漩涡之魔神的卧底，应当是为了随时掌控梦之魔神的消息。”
留云借风真君不解：“这不是说明他们要把梦之魔神往死里弄吗？怎么目标就成了我们了？”
摩拉克斯却是立刻明白：“漩涡之魔神对梦之魔神的攻击只有那一波水攻，之后就全是对我们的攻击。”
萤点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卧底掌握梦之魔神的消息，为把握水攻时间？”留云借风真君哼了一声，“如果在他们准备好之前梦之魔神一直没有察觉，她的子民可就都逃不掉了。”
移霄导天真君摇头：“以萤打探的情报来看，漩涡之魔神应当已经准备好，现在应当就是逃不掉了。”
萤点头：“根据雪山脚下留守的人的情报，梦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的小摩擦一直没有停止，保持着他们那边根本没有别的动作的状态迷惑梦之魔神。所以梦之魔神完全没有察觉。”
说着萤有些纠结，她看着主位上的摩拉克斯，欲言又止。
摩拉克斯看着她：“你想去提醒梦之魔神？”
被猜到想法的萤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确实有这个想法。”
浮舍第一个反对：“如果漩涡之魔神能重创梦之魔神这对我们天衡来说不是坏事。”
萤当然明白，点头：“嗯，我知道，如果那样我们就少了一个敌人。这也正是我迟疑的地方。”
弥怒问：“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顾虑？”
看起来夜叉对梦之魔神的恨意确实根深蒂固，能够在这种时候痛打落水狗他们不介意踩一脚。
多多少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我只是担心。”萤坦白，“这么说吧，我担心漩涡之魔神有其他我们没见过的能让我们天衡重创的方法，怕到时候我们损失惨重。但如果梦之魔神在水攻的时候还保留那么一些实力她可能就会成为制衡，也许会成为我们稳住局势的关键点。”
“不过我也有担心，就怕通风报信之后梦之魔神虽然保留了部分实力，但她会在我们很漩涡之魔神的战斗之中选择坐山观虎斗，这样一来我们就是放了敌人一马，得不偿失。”
摩拉克斯点头：“萤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这件事需要在场所有人投票决定。”
几位夜叉相互看了眼，最后都投了反对票。
仙人们有的反对，有的同意，毕竟萤所说的‘能让天衡重创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能。
总的来看，不同意给梦之魔神‘通风报信’的比较多。
摩拉克斯宣布了结果。
对此萤也没什么表示，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满。
应达小声询问：“你不难受吗？”
“嗯？什么？”萤懵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应达嘴角一抽：“就是结果不如你所想。”
“啊...”萤明白了。
挠头，她解释说：“我只是提了我想到的某种可能，最后的决定还是得摩拉克斯大人来做。至于难受什么的，怎么说呢...”
萤忽然笑了：“我把我的顾虑说了，我担心的是漩涡之魔神可能对我们有重创。但在场的人都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案，其中除了权衡利弊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对我们天衡有信心。”
“既然如此，我相信你们，相信天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