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亭, 一种价格昂贵,地点隐秘的餐厅,也是很多大人物商讨事物的绝佳地点。

  而在这座料亭的其中一个包间里,许久未见的“父女”, 在此相聚。

  “原来如此, 小季砂被不怎么留情的摆了一道啊。”

  身着靛青和服的青年笑着为旁边的女性斟酒, 和身边占据着自己女儿身体的咒灵把酒言欢。

  “说是我摆她一道可真是抬举了。”

  赫海燃涛眼中含笑, 看着杯中的清酒, 无赖的说, “我顶多是没告诉她使用那捋发丝会付出的代价。”

  羂索将盛放着清酒的瓷瓶放在矮几上, 笑容不变:“并不列入咒具之中,被冠以【转生】的诅咒之物, 其制造本意是让拥有此物的人在死亡后转生,但最后却只有让人在尚且还活着的情况拥有一个已死的备用躯体, 现在说就是灵魂互换的作用。”

  “这种堪称人生第二次机会的东西当然令人趋之若鹜,哪怕使用它的代价是被模糊记忆。”

  他低笑出声, 赞扬道:“但谁又知道, 作为【转生】的制造者,高山先生, 你是可以部分篡改其代价的。”

  “让我猜猜看。”

  羂索笑眯眯看着眼前他女儿血缘上的父亲, 暗叹对方比他出手还要狠, 慢吞吞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越接近她所图谋的一切, 珍贵的记忆也就会越趋近消亡。”

  “如若没有那段珍贵的记忆,那她图谋的一切对那时的她而言,将会毫无意义。”

  /

  “原来如此, 我被人摆了一道啊。”

  高山季鲨锤掌心, 恍然大悟, 稍微一想就找出了怀疑对象:“大概是那个垃圾咒灵吧?老妈他很多时候都比较喜欢看戏。”

  他“唔姆唔姆”的点头,却因为实在是对日下部笃也没什么印象,根本升不起紧迫感,还在那颇有兴致的猜垃圾咒灵是在哪搞的小动作。

  “是被那个叫真人的咒灵触摸那次?还是更早之前,受肉那天搞了这个小动作?”

  “老师。”灰原雄轻声呼唤高山季鲨,眼中满是怔然与恐慌,可他却还是平复下自己惊涛骇浪的心,小心翼翼的问:“没关系吗?”

  没关系吗?遗忘那么重要的人。

  没关系吗?失去那么重要的人。

  没关系吗?让那么重要的人伤心。

  并没有听到灰原雄心中接连不断的询问,高山季鲨虽然心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完全没有紧迫感的他不好意思的蹭蹭鼻尖,终于发现自己这副轻松的表情确实吓到灰原雄了。

  毕竟在对方的口中,那个名为日下部笃也的人是他虽然近些年关系逐渐平淡,但依旧毋庸置疑的挚友。

  能被称作挚友的话,关系一定好的不得了,怎么想忘记这么重要的人都很糟糕。

  不过……

  “没关系啦灰原!”他朝脑后扎着小啾啾的青年竖起拇指,呲着牙笑,“无论何时,我的立场都不会变。”

  虽然感觉有点怪,但高山季鲨还是说:“如果我推论的没有错的话,这其实也代表着我距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付出这种代价到底值不值得,现在的我也不清楚,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而且,既然是能轻而易举的忘掉,大概也不是什么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吧?

  高山季鲨不确定的这么想,恍惚的捂着自己的心脏,一脸懵逼,刚刚那股刺痛是什么鬼?肌肉记忆?这也不是我原来那具身体吧?!

  禅院真依一脸雾水的听着两人讲话,看到高山季鲨这副心痛的样子,面无表情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口腔清新糖,熟练抖出几粒。

  “嗨嗨,欧吉桑,速效救心丸。”

  高山季鲨保持着弯腰捂心口的姿势,定定看了禅院真依好一会,乖巧接过,嘴上却说:“不愧是季桑我的宝贝孙女。”

  禅院真依啪咔一下将口腔清新糖扔到地上,抓住高山季鲨的衣领,崩溃大喊:“是在嘲讽你啊混蛋!不要自顾自给自己上升辈分!”

  高山季鲨任由被拎,很不要脸的超大声:“救命啊,暴力孙女殴打四旬拾荒老人啦!”

  禅院真依捂住高山季鲨的嘴,表情狰狞:“安息吧老头子!”

  一旁的灰原雄眨眨眼睛,放松的笑了起来。

  无论怎么说,老师很有精神就好。

  /

  “不是高山,是赫海,再叫错就杀了你。”

  赫海燃涛温和而不容置疑,甚至有点孩子气的强调了一遍,并没有回答羂索刚刚的问题,而是说:“说起【转生】,那捋黑发在受肉的那天可是摆在她枕边的,看来她也没完全信任你,留了后手。”

  ——是嘲讽。

  羂索愉悦的弯眸,等的就是赫海燃涛这句话,只见他整理了下衣领,肉眼可见的骄傲:“和燃涛君不同,小季砂可没防我防到要定束缚的程度。”

  以为能趁我缺席的几年弥补父爱,让我的宝贝女儿与你亲近吗?开什么玩笑!无论是父爱还是母爱!我给的可都是双份!

  ——也是嘲讽。

  但赫海燃涛没有被轻易激怒,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阴阳怪气:“还是这么小家子气啊,羂索,拿那丁点陪着季砂长大的恩情,就觉得季砂和你最亲近吗,可笑可笑。”

  “呵呵,彼此彼此。”羂索捂嘴,矜持讽笑:“拿着那点血缘关系就觉得季砂她天然与你亲近吗?还是说因为季砂长的太像你了,所以让你眼瞎忽视了季砂性格上更像我这一事实?”

  赫海燃涛:“啊哈哈哈哈哈!”

  羂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秒风平浪静的代价,是摧枯拉朽的波涛汹涌。

  赫海燃涛笑容满面:“孕育季砂的机器加区区奶娘罢了,竟然还想拿捏季砂认你当妈吗?那可就太不要脸了,你说是吧,羂索君。”

  羂索噗嗤一声笑出声,自认行的正坐的端(?)只充满底气的说:“那孩子,可是我养大的。”

  赫海燃涛嗤笑:“那孩子可是我的女儿。”

  羂索无辜脸:“不认你的那种女儿吗?”

  赫海燃涛多少有点心虚,但还是挺直腰板,一副尽在掌控的模样:“时间问题罢了!她现在已经开始相信我了!还让我参与了这么重要的计划。”

  羂索怜悯,但佛祖笑:“哦,不是已经打算反水,踩着我宝贝女儿的计划达成自己的计划吗,你对季砂的爱,不过如此啊。”

  赫海燃涛:……

  赫海燃涛第二次转移话题,恢复理智,笑语嫣然:“我懒得和你拐弯抹角。”

  “我看到高天了,就在东京,帮我找到她。”

  时隔三十多年未曾被提起的名字被人念出,就像是在冬天被人浇了一桶凉水般,让人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那样的感觉哪怕是羂索也不例外,因为赫海高天这个人,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赫海的姓氏,还是是整个赫海家的效忠。

  又或者说,是一群疯子们的效忠。

  赫海高天,赫海家真正的家主,其魅力是哪怕身为本意上的普通人,也有无数咒术师被她吸引,任其差遣,能被冠以赫这个半姓的,更是一般特级都要折于手下的所谓准特级。

  如果赫海季砂是悬浮在海面上的的灯,哪怕是深海中的大鱼也会被吸引,那赫海高天就是大海本身,是海鱼无法抵抗,不能失去的海水。

  而赫海高天,正是赫海季砂的母亲,更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轮回】那束头发的载体,就来自于她。

  赫海燃涛久违的说出那人的名字,整个人都兴奋到颤抖。

  季砂是,

  美丽的、

  耀眼的、

  温柔的、

  蠢笨又理智的、

  和那个人相似的孩子。

  那是……我和那个人的血脉。

  ——好想见到你。

  穿着龙胆蓝色和服的女性背影不知道在向何方前行,金丝绣制的祥云与海浪在和服衣摆处摇曳,二尺木屐在看不清背景的地方与地面碰撞着,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好像有人说了什么,她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侧头朝身后看来,却依旧模糊不清的看不清面容。

  『“这样啊,你希望用更加温和的方式吗。”』

  『“变得温柔了呢。”』

  身着和服的女性笑了一下,却在下一刻化为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想去抓住那抹烟,却只落得伤痕累累的一场空。

  放手吧、看开吧、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放弃吧。

  无数人在他耳边这么说着,如同一道道诅咒,想让他回到“正轨”。

  可是……

  可是啊——

  那是宝贵的,

  绝对无法放手的存在。

  让我再见到你吧,赫海燃涛想。

  让我再次握住你的手,让我再次用生命起誓——拥有守护你的资格吧。

  再看看我啊,再怒斥我啊,再安慰我啊。

  ……求求你了。

  我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了。

  羂索看到那个对很多人的、事都很温和的、原本名为高山燃涛的男人,用着他女儿的身体,眼中带着期盼,用再缱绻不过的话语呢喃:“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他看着双橙金色眼中的疯狂,忽然就很怜悯高山、不,怜悯赫海燃涛。

  他跟在小季砂身边那么久,就不知道我的宝贝女儿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测试吗?

  高专新生她都测试一遍,还时不时抽查测试的那种,我换个身体跑她面前她都面上一脸欣喜实则暗中测试我的那种。

  就是有没有可能……我、不,勉强算是你的宝贝女儿看在你跟着她十一年没什么动作的份上,给了你一次机会呢?就我对她的了解,这绝对是唯一一次机会。

  不过,毕竟是谈判合作,当然是不能这么说的,更何况他没那个提醒的好心。

  羂索微笑毫无破绽:“既然要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多少,要给些报酬吧?这种宛若海底捞针的寻找程度,搞不好还会被五条悟发现。”

  他无奈叹气,忧愁道:“毕竟冒着这么大风险,多少也帮帮我吧,我的计划近些年可是因为你的宝贝女儿,一直止步不前。”

  赫海燃涛微微颔首,认可了他的话:“那么,你想要什么。”

  “啊,不是什么大物件。”羂索的唇角一寸寸上扬,“我比较心软,可不舍得动小季砂最宝贝的,”

  他这么说着,睁开了一直眯眯眼的双眸,那蜂蜜般的眼眸中沉淀的,是不输其他的剧毒。ћļșў

  “夏油杰,你知道他的吧?”

  作者有话说:

  晴菘今天也在换封面

  有错字明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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