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那个谁吗？”
赛马场——
伏黑甚尔把脚翘到前面的椅背上, 撑着脑袋，吊儿郎当的看向还算是自己老板的女性，表情嘲讽。
“怎么？大忙人终于有时间来看一眼我这只猴子了？”
“甚尔君，起码自己就不要故意贬低自己了吧。”赫海季砂捏着这一轮买的赛马券, 脸黑程度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风雨欲来。
“哼, 骗男人的家伙。”曾经专业的小白脸伏黑甚尔哼笑一声, 不含其他意味的评价, “肯定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吧。”
“……甚尔君, 如果我让你杀了一个15岁的小孩, 你会动手吗？”
赫海季砂十指交握, 第一次对自己的决断产生了强烈的忐忑。
为了一个陌生人，牺牲其他更多的陌生人并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作为大人, 她也必须承认，那样的责任和结局, 不该是虎杖悠仁那样一个15岁的小鬼头该承担的。
术师杀手稍微直起了些身子，眼神盯着即将要到达终点的赛马, 敷衍但不含任何谎言的说：“真是对我职业素养的质疑, 那个叫什么的星浆体的我也没留手吧。”
“虽然和你不太熟，但是如果你会对一个15岁的小鬼头下手, 那应该有你的理由吧。”
耳边男人的话语宛若恶魔的低吟, 催促着、引诱着他做出决定。
在来找眼前人的时候, 不应该早就有所决断了吗,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犹豫？
就像伏黑甚尔说的一样，她有她的理由，还是任谁都会理解的理由, 根本没有犹豫的必要。
但——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意。
人数的倾斜是人之常情, 但是, 她想说的，想做的，不应该是杀死一个未成年少年！
揉了揉胀痛的眼睛，赫海季砂有些烦躁，最后还是起身了，有些狼狈的说：“我之后还会去找你的。”
伏黑甚尔咧嘴，牙齿森森：“恭送老板。”
——
“那个，乙骨前辈。”通过夜蛾正道的入学测试，暂且成为咒术高专一员的虎杖悠仁举起手，稍微有那么些好奇，“赫海老师是教哪个班级的啊。”
对于不会损害赫海季砂利益的所有问题，乙骨忧太从不吝啬于回答，这次也一样。
“赫海老师并没有选择固定的班级教学，每个班级都会教的。”
虎杖悠仁：……这不就是没法躲了吗？
“说起来真的没有问题吗？”短短几天就经历了很多的虎杖悠仁稍微有点担心，“赫海老师是站在抹杀掉我那方的吧？”
“虎杖君。”乙骨忧太认真的叫了下虎杖悠仁的名字，眼神严肃，认真的嘱咐，“不要轻易的被他人的语言所影响，你只要做你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就好。”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站在让你死的那一方，但只要你还不想就这么结束自己的生命，逃走也没有关系。”
“乙骨前辈……”虎杖悠仁瞪大眼睛，为这句话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也久违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内感到了安心。
乙骨忧太察觉到虎杖悠仁放松下来的心情，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赫海老师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很自然的说出了这句话的来源，却并没有察觉到虎杖悠人那逐渐失去高光的眼神。
虎杖悠仁：……认真的？那个坚持我死刑的人？
“不过。”乙骨忧太顿住，笑容灿烂的说，“因为伏黑同学是赫海老师的弟子，所以老师应该会经常关照一年级。”
“欸！赫海老师是伏黑的师父吗？！”虎杖悠看向坐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瞳孔地震，“学生和弟子的差距我还是知道的！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伏黑惠，第n次为自己是赫海季砂的弟子而感到了羞耻——都是那个混蛋老爸的错！
“那家伙……多少……”
他说的非常勉强，但还是说了出来：“应该还算靠谱。”
“她坚持死刑的那件事，你其实不用担心。”
这么说了——
……更担心了。
：
一向是引导他人的赫海季砂陷入了迷茫。
但她既不想去找日下部笃也，也不想和外编咒术师夏油杰谈心。
她停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点了根烟，心中的郁气久久不散。
赫海燃涛悄悄冒出嘴，很想安慰的摸摸难得失落的女儿，但因为实在做不到，所以只能干巴巴的说：【季砂你就是顾及太多了，在我看来，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那只是无可奈何的选择才对。”
呼出嘴中的烟气，赫海季砂揉了揉依旧胀痛的眼睛，转身抬脚就走，然后，和人撞了个满怀。
【！！！没事吧！季——】
赫海燃涛担心的话嘎然而止，属于他的那只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和赫海季砂相撞的那个人。
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撑着地面，推了推因为忽然的冲击而滑落的眼镜，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算不上狭长，但看人的时候总带着莫名的气质。
撞到人的赫海季砂大脑发懵，实在没想到身为一级咒术师的她竟然会撞到人，只能庆幸她及时阻拦住了香烟灼伤到眼前的少女。
她立马从地上爬起，伸出了手：“抱歉，我走神了。”
“没事，我也有问题，看着手机走路。”
少女将手搭在赫海季砂的掌心，借着力道站起了身，很有礼貌。
按照通常的情况来说，两人应该就此分道扬镳。
但赫海燃涛超乎寻常的反常，几乎在看清少女的瞬间就隐去了自己的眼睛和嘴巴，安静的通过赫海季砂的眼睛注视着外界。
很莫名其妙的，赫海燃涛忽然在赫海季砂的脑中说：【小季砂，如果迷茫的话，问问她吧。】
他顿了一下，补充说，【也许这种事，问真正的普通人才能得到答案。】
而赫海燃涛的劝阻和刚刚心神一动的赫海季砂不谋而合，虽然并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但她选择顺从心意。
“请问，你觉得为了可能会死去的很多普通人，牺牲掉一个15岁的少年，是可行的吗。”
少女推了推眼镜，面对赫海季砂突然提出的疑问也并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相当平淡的回答：“那就要看那个15岁的少年是什么样的人了。”
“为了一个15岁的人渣而牺牲很多普通人，那是不值得的，但如果那个少年只是非常普通的、遵守规则的学生，可能会死去的很多普通人也只是可能会死去，果然还是要努力一下吧。”
少女那望不见底的黑眸看向赫海季砂，对这个话题感到了好笑：“人类就是这么贪心。”
“但如果连贪心这种基本的欲望都没有，人类也不会发展到现在吧。”
赫海季砂愣住，注视了少女很久很久，释然的笑了下。
她从钱包中掏出了一枚五元硬币，在少女迷茫的眼神下，抓起她的手，将硬币放在了她的手心，发自内心的说：“你未来一定会是成熟可靠且优秀的大人。”
“我还是算了吧。”
因为五元是一个极小的数目，少女并没有拒绝，随意的将硬币揣进了兜里，笑着说：“我最乐意干的事情，就是安于现状，随波逐流。”
“拜了。”
少女挥手与赫海季砂擦肩而过，嘴角的笑意浅淡，显然对这次意外的聊天还算愉快。
而赫海季砂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想要追上去的心情，缓慢侵蚀着她的整颗心，但是作为很有自控力的大人，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要。
【……该说很有魅力还是说花言巧语呢。】
赫海燃涛重新冒出眼睛和嘴，同样望着那个在自己不多的记忆中完全陌生的身影，惴惴不安以及小小的雀跃游走在他的灵魂中，带给灵魂一阵酥麻。
【那个小丫头是在故意在讲好听话吧！】
“并不算是在讲好听话哦，咒灵。”不知道为什么，赫海季砂此时的心情极好，她上扬着嘴角，敛眸低笑，“她的心里，应该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规则。”
【嘁，总之就很奇怪吧，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你也感受得到吧，小季砂。】赫海燃涛摩拳擦掌，不知是出于想要再次见到对方，还是想要揪住对方小尾巴的意图，总之就很积极。
【虽然我从她身上没有感觉到身为咒术师的咒力，但是那丫头绝对有问题！】
“别傻了，刚刚说她是普通人的是你吧？”赫海季砂重新点上一根香烟，如入鱼水之境般走进了人群。
“而且，真要追上去的话，虽然不会被讨厌，但会给她带去困扰的。”
“所以，果然还是放弃了吧。”
一直超隐蔽跟在赫海季砂身后的五条悟从人群中走到赫海季砂身旁，脸却别扭的歪向一侧。
“才没有。”
赫海季砂朝五条悟那里吐出烟气，多少还是有点无奈：“其实你完全不用在意我的想法，我说过的吧，做出你内心的选择，然后无比坚定的实行它，无论身边的人怎么阻挠。”
“你说过的话多了去了，我怎么可能会都记得。”
五条悟冷哼，心情超级加倍的不愉快：“明明都那么被陌生人说教了，结果还是要坚持悠仁的死刑吗。”
“嘛，总要用自己的眼睛看才行。”
橙金色的双眸中蕴含的不知是何情绪，只是一如既往的，像是海水一般平静。
熙壤的海水掀起巨浪，灯塔重新亮起，模糊的为船只照亮了前方。
船员问船只：你应该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为何还要顺着灯塔的光？
船只说：我认可灯塔的所有选择，她指引的道路并不是错，只是我想去看其他海峡的风光。
船员不解，问：那你为何违背灯塔的光，选择了可能会爆炸的海峡？
船只说：我要去那片海峡寻找新的同伴，他还太过幼小、太过稚嫩，他需要保护，也需要灯塔。
所谓的灯塔看向船只，笃定着，却也疑惑着：“你是想让我认可你的选择吧，这有什么意义吗。”
“稍微还是有点的吧。”
五条悟一步一个脚印跟随在赫海季砂身边，拉下黑色的眼罩，戴上了墨镜，抓了抓自己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向上立的头发。
未曾落下的太阳被两人甩在身后，白发的男人的身体向女性身边倾斜。
他没有在意被发现的，想要被认可选择的小心思，只是呲着牙笑道：“偶尔也想让你发现，我长大了啊。”
“……是嘛。”新的一根香烟已经叼在了嘴上，手指间的打火机也已经蓄势待发，赫海季砂却无奈的重新将打火机揣进兜里，叼着未被点燃的香烟轻笑。
“悟已经是大人了啊。”
五条悟哈了一声，身体弯下，更加朝赫海季砂那里倾斜：“你那是什么无奈的表情。”
“因为悟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赫海季砂看向五条悟，带着小小的得意说：“毕竟，悟已经长大了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我可是——一直在注视着你们。”
五条悟：“……”
五条悟捂脸，露出的耳尖通红：“不要耍诈啊，季砂。”
“难道不是悟向我撒娇吗。”
“才没有嘞。”
作者有话说：
有问题一定要指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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