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着急, ”羂索做了一个有些复杂的手势:“虽然我更乐于用更直接的方式,但遗憾的是,想要达成某些目标, 必须遵从某些规则。”

  伴随着他话语的落下,七根石柱依次浮现紫色的光, 比起文字更像是图腾的符号在石柱中心亮起。

  在场的所有人很快便意识到, 那七根石柱正好能连成一个圆——一个将所有人都禁锢其中的圆。

  而即使暂时失去了可以看见咒力流向的六眼,五条悟也比其他人知道更多。

  这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仪式术式。

  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准备好这样一个具备多重效果的仪式场地,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或是一个人可以做得到的。

  恐怕黑泽千辛万苦打败的那个前首领, 也不过是被对方利用的棋子之一。

  “五条老师?!”

  五条悟拉住虎杖悠仁的帽子,阻止了年轻气盛学生打碎石柱的打算。

  “已经来不及了啊。”

  这是一个过于大型的术式, 拥有足够稳定的结构, 来源未知——或许也不算未知,被卷入这重叠世界的人们提供了大量咒力作为能量,必须得五条悟本人没被封入狱门疆, 才有暴力破除的可能性。

  乙骨忧太在的话, 倒也可以试试。

  虎杖悠仁还太年轻了。

  “说得没错,”感到一切又回到了掌握之中, 羂索微微一笑:“放心吧, 只是去往我们该去的地方而已。”

  该去的地方……

  海马游香心念一动, 正对上夏油杰虚影的目光。

  再一次的天旋地转。

  不同于之前来到卡片精灵世界的头晕目眩, 这一次海马游香只感觉自己眼睛一睁一闭,眼前的场景便换了个模样。

  幽邃空旷的地下, 土黄色的沙石, 巨大的石板, 被雕刻在墙壁上的象形文字。

  充满岁月痕迹的地下宫殿没有可以透入日光的门窗或缝隙, 燃烧着灯油的巨大火炬是仅有的光源。

  他们一行人依照之前的站位被传送到这里,与羂索呈对峙的状态,分别占据了墓室的两边。

  “埋葬室……”海马游香轻声将自己的判断说出口。

  她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此刻所在。

  在她曾经所在的世界,她的顶头上司兼表兄海马濑人为了召回已经前往冥界的法老王阿图姆进行决斗,硬是让海马集团的人在埃及挖了阿图姆的金字塔,重新挖出曾经寄宿着那位法老王灵魂的千年积木。

  那段时间她在埃及监工,也半是被迫的了解了金字塔的建造细节。

  虽然每个时期不同的金字塔的结构都不一样,但依照这里的环境与装饰风格看,他们应该是在某个约莫有三千年历史的金字塔的埋葬室里,并且是位于最深处的地底埋葬室。

  “是哟,虽然这里并没有法老王的尸体。”

  羂索和善地给出解释,海马游香闻言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如此笃定地说出这番话的理由,几乎只指向一个结果——这里是她伙伴的陵墓,而他就是在这里盗窃了他的尸体。

  “再度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羂索愣了一下,神色一时间有些古怪,他深深地看了海马游香一眼,她分明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却总是能未卜先知一些他不曾告诉其他人的秘密。

  推理吗?是呢,普通人类似乎是有自己一套寻找事件真相的办法,至今为止,她虽然说了不少她本不该知道的东西,但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普通人类再怎么样,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了。

  “这里是无名法老王的陵墓,不仅曾经埋葬了法老王,还埋葬了一个珍贵的秘密。”

  羂索的这番话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瞩目,他困惑地发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包括五条悟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海马游香。

  而被所有人注视的海马游香的眼神虚虚地落在身侧,面上也没有分毫惊讶。

  羂索知道夏油杰的灵魂在海马游香佩戴的千年积木里,她理应一直可以看见他,而其他人虽然不行,但或许知道他的存在。

  可这又关法老王什么事?

  羂索凭借术式转移意识活了几百年,然而并不能想出被他偷走了尸体的夏油杰能和古埃及有什么联系,沉默半响后,他按照自己原来的节奏,踱步墓室中心突起的石台。

  石台的凸起并不算明显,仅离地面高出约莫两厘米,海马游香余光敏锐地意识到羂索身高的变化,将目光从夏油杰身上重新移到了羂索身上。

  无名的法老王半透明的身体浮在她身边,她的朋友们簇拥在她身侧,心爱的卡组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哪怕并不太能揣摩这个自称羂索的男人的想法,她心中也是一片毫无畏惧的宁静坚定。

  羂索站定,从怀中取出了两张卡片:“拥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三幻魔并非只是在沉睡。”

  因为距离,两张卡片都看不清名字,只能望见已知的【神炎皇乌利亚】模糊的暗红,另一张卡片中心晦暗的黄,皆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亵渎的气息。

  海马游香忽然察觉到口袋里的幻魔卡片有点发烫。

  羂索笑意不改:“人类即便集齐三张幻魔,也无法获得它们真正的力量。”

  口袋里的卡片愈发滚烫,仿佛难以抵抗的,几乎有些令人疼痛的烧灼感自卡片传来,像是一种催促。

  海马游香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与羂索对视。

  “厮杀,通过公正的厮杀,幻魔将挣脱封印,投入真正主人的怀抱,吸收全世界卡片精灵的力量,发挥它真正的力量。”

  “也就是你所期待的决斗,”羂索笑道:“输者以决斗献上生命,最后的胜者获得唤醒三位幻魔的机会。”

  海马游香猛地捏紧了拳头,怒意静静地在心头腾起,这是一种被压抑了很是有一段时间的怒火,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爆发,却也一直得不到宣泄和消散的机会。

  “我并不期待这种决斗。”

  她的声音有些生硬,带着控制不住的不快。

  夏油杰没有被羂索的话惊到,反倒因她鲜少流露出的激烈情绪错愕了数秒。

  但这细想起来,也并不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夏油杰虚虚地把手搭在她肩上,长长的眼睫毛落下,像是隔着一层绸扇进行注视。

  他可以理解到的,她并不喜欢那重叠的,拥有那样规则的世界。

  哪怕她为了达成拯救其他人这一目的,在仪式的中心地带制定了同样的规则,她也不会喜欢这种事情。

  你死我活的宛若生物原始狩猎的决斗,不是她喜爱的决斗。

  ‘这种决斗……不,这场决斗理应由我来。’

  夏油杰遥遥看向自己曾经的尸体。

  他是因为无法阻止对方而徘徊在这个世界的,此刻终于有了阻止对方的机会,他不应该再退缩。

  在这个一切开始与结束的陵墓,他应当为整件事画下最后的句号。

  但是……他做得到吗?

  灵魂的右手没入生者的躯体,夏油杰忽然顿住了。

  “我们是一起的,伙伴。”

  海马游香把这句话说出口,除了夏油杰没有人听懂她话语中的含义。

  随即,她迈上石台,并不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灼烧着她的,对她而言始终不过是一张普通奖品卡片的【幻魔皇拉比艾尔】

  “游香……!”

  三浦春下意识地想追上去,然而石台在海马游香踏上那刻便发出了蓝色的幽光,那光化作符文点亮石板,犹如之前发光的符文点亮石柱,只不过这一次,那未知的符文只是化作了阻挡他人踏入的光之屏障,没有将台上的二人转移。

  “呀,这种时候也不肯使用幻魔的力量吗?”

  望着海马游香从口袋里拿出的卡组,羂索感慨道:“这里可是和精灵世界一样,只能使用回应你的卡片哦。”

  “你喜欢使用的那些陷阱卡,大概做不到回应你呢……就算是这样,也不肯使用幻魔的力量吗?真是傲慢啊。”

  “是吗,那又怎么样。”海马游香张开手,手中的卡片便放大、悬浮在了她身侧。

  有着翠绿色与樱粉色长发的少女站得很直,羂索在她眼中看见一种对他而言太过天真幼稚了的傲慢执拗。

  “毕竟,我不需要它,黄金卿也不喜欢和它在一副卡组里。”

  她微微抬起下巴,深蓝色的眼睛仿若总是激荡着波浪的海洋。

  “真是可笑的理由。”

  羂索笑了,又感到一种没由来的不快,如同那浅淡而毫无理由的忌惮。

  他没有道理会在这种益智游戏上输给一个未成年人。

  尤其是他拥有格外强大筹码,而她拒绝使用本就比他少的筹码的时候。

  而即使出现意外,他也有另外的后手……

  羂索不去想那不太可能用上的后手,他终于收起了那并不适合这张脸的微笑,从袈裟里取出了他的卡组。

  卡组最末端的卡片上,堕落的大主教仍然穿着一袭白衣,没有五官的脸庞却给予他对视的感觉。

  将蒙受神眷的教导龙国堕作重复上演绝望戏剧的死狱乡,从大祭司化作大导剧神,他对这位曾经的主教投以居高临下的喜爱。

  他会做得比他更好,毕竟他的追求可不是如同咒灵一般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死狱乡的怪物。

  啊,但有一点是相似的。

  羂索的目光划过【死狱乡的大导剧神】的种族栏。

  天使。

  他并不是想带来所谓的灾难痛苦等等毫无风雅乐趣的事情。

  他只是想要引导无趣而孱弱的人类,不过是人类负面情绪集合体的咒灵,走向真正的进化,成为全新的完美的物种而已。

  “怎么不能理解呢,”男人发出叹息般的呢喃:“从低等走向高等的美……”

  “决斗——!”

  海马游香以冰冷而锐利的声音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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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了……原谅我,这两周我补了九颗牙,还是差一点点就要做根管那种,并且饱受装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