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着严谨的比赛流程和全程录播, 但意外这种事情总是难以避免。

  比如说——对手提前离场这种事情。

  海马游香有些遗憾地看向桌子对面的空位,她第五轮的对手是之前遇见过的里梅。

  能在第五轮匹配到连赢四场的她,证明里梅的战绩一定也十分可观,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了提前离场, 甚至没有告知工作人员理由。

  对手因故无法参加的情况下, 另一方直接获得胜利,也许有人会为此感到高兴,但比起比赛的胜利,海马游香更想要一场投入的比赛。

  ‘这种情况下, 我们是不是也能提前离场了?’

  看着工作人员填写完海马游香这一轮比赛的结果,夏油杰忽然发问。

  不知为何, 他有一种他们最好提前离场, 和吉野顺平等人汇合的古怪冲动。

  那种冲动一闪而过,几乎在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就消失不见,几乎显得有点古怪。

  ‘等小春他们结束再一起走吧, 比赛时不可以打扰选手, 没法告知他们我们要提前离场。’

  海马游香思索了两秒,并没有同意这个意见。

  ‘说的也是……刚才没细想那么多。’

  夏油杰摇摇头, 把目光从观众席上收回, 跟随海马游香一起走向场地中的休息区——选手提前结束比赛后不能继续停留在比赛区, 以免打扰其他尚未结束比赛的选手。

  但不知为何, 在走去的过程中,他又仿佛被某种直觉驱使着一般地回头, 深深地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人群中的三浦春。

  他对凡人怀有过去遗留的不喜, 因海马游香的缘故, 才逐渐与其他人达成类似朋友的关系。

  于是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 他因为匆匆而逝的来自命运的暗示,对无知无觉的少女产生了自己也浑然不知的怜悯。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无名的法老王将话语呢喃出口,他的一生蒙受命运微妙的宠爱,总是在冥冥之中受到属于命运的暗示。

  然而,仍然无济于事。

  无法看清的画面急速地从脑海中闪过,他有些不适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了?’

  少女的心音在胸腔中直直出现,夏油杰一转头就能看见那双深蓝色眼睛中毫不掩饰的担忧。

  ‘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扎着丸子头的无名法老王微笑起来,一双狭长的凤眼眯成弯弯的形状:‘大概是什么错觉吧。’

  ……

  狱寺隼人一结束比赛,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泱泱的人群中迅速定位到三浦春。

  这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她今天穿了件亮黄色的吊带裙,非常显眼。

  然后呢?狱寺隼人隔着人群盯三浦春,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输给了她,再和她说话总感觉非常屈辱羞耻。

  但是他又……又应该去见她的。

  他们很久没见面了。

  这算是一个理由吗?这个理由连说服狱寺隼人他自己都很难。

  “喂喂,你挡着我了,一脸失恋笨蛋脸的大叔。”

  小女孩气焰嚣张的声音打断狱寺隼人的思绪。

  “哪里挡着你了,烦人的小鬼头。”

  狱寺隼人虽然在更靠近出口的方向,但桌与桌之间的过道很宽敞,哪怕他站在那里,也有一人半的空隙令其他人通过——如果说来人有两百斤那确实可能有点勉强,但通过一个看起来才十来岁的小女孩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失恋……到底是在瞎说什么啊?狱寺隼人的表情后知后觉的狰狞起来。

  这幅凶神恶煞的尊荣完全可以吓哭路边的小孩,有着橘金色头发的女孩子却只因此露出了更加不屑的表情。

  “凶什么啊,手下败将。”她把卡组装进亮红色的背包里,明明个子很爱,目光却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挡着一部分路也是挡住路。”

  “笨蛋——”

  抛下这么一句话,嚣张过头的双马尾小学生就晃着书包走掉了。

  狱寺隼人还被她书包上花里胡哨的装饰品猛烈撞击了一下。

  果然小鬼头都超级讨厌,搞不懂那个笨蛋女人到底喜欢小鬼在哪里——狱寺隼人因为自己不讲道理的联想啧了一声,动作有些粗暴地把卡组塞进了包里。

  不过几句话的耽搁,三浦春就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狱寺隼人环顾四周,又走出去几步,才在临近出口的地方找到她。

  隔着人群,他遥遥地看她对身旁发型奇怪的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又转头和之前见过的讨人厌的白头发眼罩男讲话,接着又拉住了粉发女青年的手。

  她和他们集中在发型奇怪少女的身边,看起来愉快轻松又融洽,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们。

  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站在一起的,但是又不太一样。

  她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朋友们。

  狱寺隼人走过去的脚步逐渐变慢,最后干脆停在原地,只是目送三浦春和他们说说笑笑着离去。

  三浦春没有回头。

  似乎是叫做海马游香,发型夸张的少女和白发眼罩男倒是先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两道目光——如果说后者戴着眼罩真的也能看清楚的话,并不带有恶意,短暂又轻飘飘的掠过,似乎只是注意到了而已。

  不过他也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被人群彻底淹没,消失在出口处,才大跨步地向前。

  他走得又快又急,像是要见某人最后一面。

  但他已经见过了——他们的最后一面。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这个念头如此清晰而强烈地在他心头升起,划过,如同坠落、然后深埋于山间的流星。

  ‘他喜欢小春吗?’

  海马游香问身旁的灵魂体伙伴。

  ‘感觉是的。’

  对恋爱不了解的法老王给予不太肯定的回答:‘眼神很灼热,但是我也不了解恋爱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也不了解,并没有体验过……但那个眼神,很像小春给我的爱情小说里的描写啊。’

  心灵沟通中,海马游香的语气也难得的不太坚定。

  毕竟这种事情,好像没有体验过就没有发言权,哪怕感觉目光灼热得从背后都能感觉到,也难以确定到底是不是那种感情。

  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快三十岁的海马游香不但没有谈过恋爱,连对某人心动的体验都未曾有过。

  虽然她本人忙碌于工作,沉迷于决斗,也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更熟悉这方面的问题……毕竟伙伴你怎么看都很受欢迎。’

  夏油杰这下是真的有点惊讶了,在他看来,海马游香容姿端丽,能力出众,无论是站在伙伴的角度,还是站在对异性的角度,都无可挑剔,堪称完美。

  或许是因为太完美了,所以难以找到相匹配的对象吧。夏油杰的思想又自己把这个问题圆回来了。

  ‘唔,我也想对你说这句话。’

  毕竟法老王有结婚需求。海马游香的心音直白地将想法呈现。

  ‘虽然有结婚需求……先不提我总感觉自己应该没结过婚,法老王的婚姻更多是政治考量,而没有恋爱因素吧。’

  虽然感觉自己应该没结过婚,却感觉自己养过孩子,后半句话被夏油杰咽了回去。

  ‘因为是法老王所以会很自由,也很受欢迎之类的……?就像玛奇玛借我看的《天是红河岸》那样。’

  ‘那本作为恋爱漫画来说也是极度幻想浪漫主义了。’

  和海马游香一起看完那本少女漫的夏油杰举起手,无奈又好笑地指出。

  ‘我倒是感觉蛮写实的……’“哈咿!我们回来啦!黑泽……诶?黑泽先生呢?”

  海马游香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三浦春,像是第一次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小春说起黑泽时候的目光,和那个人看她的目光,好像。’

  夏油杰也颇为新奇地点头:‘虽然情绪不一样,但情感上确实很像。’

  三浦春提到黑泽时,眼睛一瞬间格外地闪闪发光,温柔又热烈的情感在她的目光中流淌而过,明明是这样明显,但他们之前却完全没有发现。

  是之前没有,最近才有的吗?很难解答,毕竟连三浦春本人都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所以重点是灼热吗?爱情小说似乎确实很写实……’无限感慨间,夏油杰又问:‘你完全没有过类似的体验吗?’

  想到某人,心脏便灼热起来,迸发出无限的柔情与激情。

  这样的体验……

  ‘决斗的时候确实是……第一次用黄金卿的时候也是,基本上完全贴合了。’

  ‘……也许也指代各种情感吧。’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海马游香下意识地点头,又莫名生出了一点古怪的联想。

  如果,那必然是爱情的话……似乎,果然,有点不适合?

  但是心脏确实因为联想到那金色的身影,比平时更快地跳动了。

  灼热的,柔软的感情,无限的,奇异的雀跃与激动。

  “黑泽先生不见了?!”

  少女忽然间变得有些尖利的声音拉回海马游香的思绪,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先仔细说一下经过。”

  海马游香握住三浦春发抖的手,快速又咬字清晰地说。

  吉野顺平拿起黑泽遗留的包,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在海马游香一如既往沉着的目光里缓缓开口:“当时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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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59可以下线了!接下来可以加快节奏了!

  最近出差一直住酒店好痛苦,我以为自己可以,实际上出差好消磨人……据说下周可以不出差,希望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