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下午的游戏任务结束,节目组将晚饭前的时间留给嘉宾们自由活动。

  洗过澡后,一家三口出了酒店。祁颂牵着郁落和桃桃沿海岸线散步,几分惬意与悠闲。

  渐渐地,视线不自觉落向右前方某处。

  郁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微微凝滞。

  “你想去冲浪么?”

  她抿了抿唇,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但海风拂来,细浪翻滚,声响将那点隐晦的情绪掩盖去,于是祁颂没能察觉。

  她思索了一下,带了点儿小心地说:“想去。”

  其实一方面是确实有些想玩。她以前一直很向往冲浪,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学会,但之后始终没有时间再去玩。

  至于另一方面——哪怕她已经确认自己,偶尔也忍不住习惯性地去验证一些细节:

  既然现在的她会冲浪,那么郁落眼中过去的她会么?

  还是说和钓鱼一样,作为一项郁落不知道她拥有的技能,成为暂时难以解释的那部分。祁颂只能猜测这是因为自己曾经没来得及向郁落展示。

  “那我们一起去吧。”郁落朝她轻轻地笑了下,应道。

  原来郁落也会冲浪。

  祁颂看到她神色平静从容,毫无异色,于是认定郁落是知道自己会冲浪的。甚至她们应该一起去玩过。

  不由放下心来。

  桃桃太小,只能被随行pd小林牵在一旁,看妈咪和妈妈去换上冲浪专用的服装,而后挑选租借了冲浪板。

  今天的天气特别适合冲浪,风况也极佳。蓝白色的浪涛层层翻卷过来,既不过分汹涌,又不失挑战性。

  一旁教练交待完注意事项,祁颂俯身将浪板放在海面上,感受了一下水的流动。

  “姐姐?”她回头看到郁落站在原地微微愣神地看着自己,不由喊了一声。

  “嗯。”郁落眼眸动了下,回过神来。

  祁颂起身凑过去抱了抱她,牵着她试图一起往海里走。

  “我们一起。”

  “......不了。”郁落在海水较浅处停下,轻声说,“你先去,我看看你现在技术如何了。”

  语气些许揶揄,像在调侃祁颂太久没冲浪,技术会退步。

  祁颂莞尔,大方承认道:“应该确实退步了?太久没玩过。”

  她回头看向那片海,正要继续往海里走,忽然听到郁落状似随意地说:

  “那当年冲浪教练教你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

  祁颂微微怔愣。

  这句话初听像是在询问她现下的水平,然而细品却总觉得是在试探什么。

  可是能试探什么呢?总不至于在问教练本身。

  祁颂顿了下,如实回答:“应该都记得,只是实际应用起来,会有些生疏。”

  “......”郁落胸口不明显起伏了一下。

  她面上自然地点点头,温柔笑道:“去吧。”

  那表情和眼神实在再正常不过,看不出任何异常。

  于是祁颂乖巧地点了下头,转身往海里去。

  她刚离开没几步,身后女人唇角的笑意便凝住,而后缓缓散了。

  郁落望向背对着她、逐渐离她远去的年轻女人,眼圈不明显地微微泛起红来。

  “明明说好我来教你的......”她几不可闻地呢喃,声音携着委屈和失落散入海风里,再无法触摸。

  等海水淹过胸口时,祁颂爬上了冲浪板,双手在两端轻划着试探。

  按理来说,她只在记忆中那一小段时间里进行过系统学习,后来并没有什么机会练习。

  此刻却莫名熟练。核心发力,很快在冲浪板上稳稳当当地站立起来。

  下一个浪涛在前方不远处翻涌而来,她毫不畏惧,身体本能地快速反应。

  随着一个漂亮的高难度动作,祁颂迎着浪涛跃出海面,在空中划出潇洒又优美的弧线,继而踩着浪板在翻白的浪花中迅疾而下,最终落入浪潮过后的平静里。

  有称赞的呼声随之迸发。

  然而就在这份冲浪天然带来的激/情与欢呼里,祁颂忽然觉得心里很空。

  一点也没有想象中征服浪涛的快乐。

  蓦地归心如箭,只想快点回到郁落面前。

  她转头,看到被自己留在岸边的女人,身影因为过于遥远的距离而些许模糊。于是那份感觉更加强烈了。

  几乎是急急忙忙地赶回去,半分不见方才与浪涌搏击的潇洒自如。

  “姐姐。”

  祁颂的长发已在冲浪过程中彻底被海水浸湿,水顺着发梢啪嗒啪嗒地滴落。

  方才急着回来,然而此刻站在郁落面前竟忽地失语,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但这份近距离确实填补了一些心里的空。

  郁落面上已看不出什么情绪,抬手揉了一把她湿漉漉的脑袋,轻笑道:“怎么回来了。这就玩尽兴了?”

  祁颂唇瓣嗫喏了一下,目光牢牢黏着她。

  “姐姐......”开口声音有些哑,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姐姐要去玩么?”

  郁落默了默,摇摇头。

  “祁颂,我有些累了,下次有机会再玩好不好。”她语气放得轻而柔,听起来像撒娇。

  “你如果想玩就继续玩,我在这里看着你。”

  “我也不想玩了。”祁颂牵住她的手,温声说,“那我们带崽回酒店休息吧。”

  两人去归还冲浪板,换回衣服,而后牵上桃桃回酒店洗澡。

  “你先去洗。”郁落说,“头发湿着,待会儿不仅着凉还头疼。”

  祁颂正在行李箱里找衣服,闻言抬头看向她:“你刚刚也下了海。”

  郁落眨了下眼,似有所觉地笑道:“所以呢?”

  “姐姐和我一起洗。”

  祁颂说完便将郁落的衣服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换洗衣服上,连同郁落那可怜的最后一条布料一起。

  路过郁落时,将女人牵上,不容抗拒地带进了浴室里。

  郁落一言不发,十分顺从。

  衣衫跌落,花洒被打开,热水随之喷洒而出。

  淋浴间与洗手台隔开的玻璃门上渐渐盈了雾气,将里面两道绰约的身影掩得朦胧不清。

  郁落慵懒地将下巴倚在祁颂的肩头。

  从海里出来后,身上的潮湿被风吹得发凉。此刻热水淋在身上,将冰冷荡去,冻僵的感知和情绪也重新活跃起来。

  她闭上眼,努力试图将它们再次压下去。

  祁颂将沐浴露搓揉成绵白的泡沫,而后细致地抹在郁落身上,动作温柔地替她按摩。

  怀里女人的呼吸在这份接触中渐渐急促起来,祁颂的眸光略幽深,却不是因为某种渴望。

  “姐姐的演技很好......哪怕在我面前也是。”

  年轻女人的声音倏地在耳畔响起,郁落心头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在那句听起来有些犀利的话里,她唇瓣嗫喏了一下,没有立即出声。

  “我确实无法仅凭你掩饰过的表情精准看透你的心情。”

  “但或许是一种直觉......”祁颂轻叹一声,手缓缓抚在郁落的背部,“总觉得你有点不开心,而我没办法不在意这一点。”

  郁落的心口略深重地起伏了一下。

  她们身前柔软相贴,于是祁颂清晰地感受到了。

  她将人抱得紧了些,两人的呼吸都因涌动的情绪而有些艰涩。

  空气陷入一点点静默。

  郁落唇瓣翕合。她本不打算说,因为现在还不到能摊开讲的时候。

  可是眼下祁颂主动提出来,她做不到搪塞或是敷衍过去,徒留对方陷入猜测和不安里。

  心里翻涌起很多很多话,不知道该从哪句说起——

  你过去几年有没有很想我?

  我不在的日子里,也过得很充实幸福吗?

  你以什么样的心情和别人学习冲浪,有隐隐想到我们的约定吗?

  如此种种问题在心中搅弄,最后只能在某种为难中化为简单、直白又晦涩的:

  你想我么?

  可是,祁颂的答案总是在她的询问之前到来。

  “我好想你。”

  年轻女人紧紧抱着她,两人滑腻的肌肤因此蹭挤着。

  “方才冲浪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好空。一点也不享受和痛快,只特别特别想你。于是匆匆忙忙上岸,想立即去看看你。”

  在一筹莫展之际,祁颂不知该怎样抚慰郁落的内心。于是唯有笨拙地、毫无保留地坦诚自己,以求晦暗里的一丝光明。

  “我甚至觉得我有些病了,姐姐。”

  祁颂将鼻尖轻蹭在郁落的颈窝,那里有几缕凌乱的长卷发,混着沐浴露的泡沫。

  这种无序带给她一种安稳感。

  “总是莫名地、不分时间地点与场合地陷入疯狂想念里......哪怕你就在我面前,在我怀里,也没办法完全消除这种感受。”

  年轻女人伏在自己耳畔,一点一点地、语气些许茫然地剖开自己。难以言说的诚恳和真挚。

  郁落抿住唇,在不稳的呼吸中,眼里渐有泪光浮动。

  她想,如果是自己先问出「你想我么」,而后听到祁颂的这份回答,或许不会有现在的震颤和释怀。

  在郁落的一时无言里,祁颂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

  郁落是觉得她的感情病态么?会因此害怕么?

  猜想在短暂的沉默中愈发肆无忌惮,酿成深沉厚重的担忧,压得祁颂有些快要支撑不住。

  情绪将要崩散之际,她终于听到郁落开口,那清泠的嗓音里隐带哽咽:

  “祁颂,可能有些自私——但是很抱歉,这其实就是我想要的......”

  “就想要你这样想念我,这样需要我,离不开我......”

  “甚至你如此无措地向我倾诉,我本该为你分担,替你寻找解决办法。”

  郁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泪水伴着洗澡的水珠从脸颊淌下,“可我现在竟只因此感到满足和愉悦,希望你能继续病下去。”

  “怎么办,我是不是也病得不轻?”她喃喃自语。

  祁颂呼吸一滞。

  在下一秒彻底领会到郁落话里的意思,她的心脏倏地漏跳了一拍。

  方才的浓烈担忧与自我批判霎时化作雾气散去,心头只留下一种难以言说的如释重负和盈满感。

  “......那我们就都别好了。”

  不若就让这份彼此过度渴求对方的病继续肆意撒野。

  祁颂抬手抚上郁落的脸颊,与女人犹含雾气的眼眸对视。而后低头,难以自抑地吻上去。

  郁落在她柔软唇瓣的触碰中,心跳忍不住渐渐加速。

  抬手勾缠住祁颂的脖颈,带了哭腔的嗓音里,尾音朦胧而蛊惑:“有多不想好?”

  “祁颂......”接吻间,郁落微微撤开唇瓣轻喘了一下,一双含水的眸子风情四溢地看着她,“用行动告诉姐姐。”

  花洒复又被打开,淋浴间热雾氤氲,水声掩盖了隐隐约约的低喃和愉悦的轻叹。

  地面水花四溅,两对玉白的脚尖相抵。后来,其中一双脚在颤动中站立不稳,软得往后踉跄了一下。

  再后来,地面只剩一双脚站立。

  攀抵云端的颤抖间,郁落眼眸悬泪,嫣红的唇瓣轻启,情浓之至,忽地有些想问「你爱我么」。

  再一次,祁颂先于问题把答案说出口——

  想要询问的那一瞬间,郁落听到沉醉吻着自己唇角的年轻女人呢喃道:“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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