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北期白天去医院看望父母,在衡时的消息提醒下,天黑前回到别墅。

  衡时晚上没有加班,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你应该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嗯。”邹北期径直走向二楼,推开主卧的房门。他下意识要从里面将自己反锁,还没动手,衡时就在外面敲门,阻止他的动作。

  “怎么,故意不让我进门,不想看见我?”

  “不是。”邹北期迟疑片刻,“那你从外面上锁吧。”

  话音落下,邹北期靠近门边,用耳朵接收着外面的信息,奈何隔音太好,他什么都没能听见。

  本以为衡时已经离开,结果下一秒对方推门而入,手里的托盘摆满了饭菜,香味顿时充盈整个空间。“你还没吃晚饭。”

  衡时将饭菜放到书桌上,邹北期原本站在门边,随后就被牵着小心翼翼地坐到桌前。前者捧起白米饭,夹起一口递到邹北期嘴边,示意对方吃下。

  “我自己能吃。”邹北期说着就要把碗筷接到自己手里,毕竟衡时也是病人,他不好要对方照顾。

  “听话点,吃。”衡时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邹北期只能任由衡时给他喂饭菜,对方喂一口自己吃一口,一直到他吃不下,衡时才放下餐具,替他擦干净嘴。

  “这是干什么?”

  衡时状似无奈地抚摸上邹北期的脸颊:“在你眼里我还真的成了反派了?我只是想稍微对你好一点,先生。”

  “……”

  “好了。”衡时替他将床被整理好,“早点睡,孩子也要休息。不要做什么傻事,我看得见。”

  “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邹北期最近经常用这句话。

  衡时吻了吻邹北期的侧脸,接着才退出门外。他给房间门落锁,邹北期耳朵贴在门板上,勉强能听得见锁链的声音。也不知道衡时给他落了多沉的锁,像是生怕他逃走似的。

  邹北期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摄像头,亮起的红点表示它正在运作。平时不特意看,他不会察觉到这份窥视,一旦将其放在心上,他做什么事都显得很不自在。

  算了,忍一忍病人。

  他索性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衡时再怎么有空,应该也没兴趣看他睡觉。

  天亮的时候,锁才从外面被打开。邹北期从里面推开门,吃早饭之前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江医生给自己发来消息,说今天会上门来给他做检查。

  也不知道是谢景廉做了工作交接还是衡时特地交代过,江医生对检查室等等相关事务很熟悉,几乎不需要邹北期多说什么。

  就检查本身而言,除了换人,其他都基本上和谢景廉在的时候差不多。他看着江医生把医疗箱打开,里面的仪器邹北期也基本上见过,唯独多了一瓶维生素。

  邹北期没来由地想起衡时之前总是拿治疗药物骗他说是维生素的事。他没多在意,只认为是巧合。

  “我需要吃这个吗?”邹北期指着维生素,下意识问。

  “不,我只是顺便带了过来。”江医生很自然地回答,“邹先生,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开始吧。”

  检查进行得很顺利,孩子没有异常,江医生简单交代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检查室。邹北期后脚正要跟出去,发现对方没有直接走出门口,而是转弯上楼。

  邹北期就算是想认为江医生是给其他人检查,也很难说服自己。

  衡时不在,保姆都住在一楼。

  也许是衡时有什么其他安排。这么想着,邹北期也就没把这件事看得太重。

  ……

  邹北期晚上留在主卧。

  衡时正要退出房间门落锁,邹北期从门缝伸出手去,阻止对方动作:“江医生知道你的情况吗?”

  “知道。”衡时面不改色地答。

  “我今天看到他上二楼。”邹北期顿了顿,“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

  “没什么,检查一下药品而已。”

  治病吃药的事邹北期不了解,确认江医生得到衡时的授意,邹北期没打算继续纠结这件事。

  衡时继续给房门上锁,动作到一半,他蓦然自己停下来:“想你的朋友去哪里跟新闻?国外,还是国内偏僻的地方?”

  “什么意思?”

  “他第一次帮你逃跑,第二次和你聊到天黑,”衡时嘴角一扯,“你让我怎么忍他在你身边?”

  尽管他和盛晚钟之间说不上太多感情,但不得不说,对方的记者身份很好用,给他带过不少情报。

  “我听你的。”

  “乖。”衡时食指在门板上轻点两下,“他和你说孟引声的事?”

  “嗯。”

  “不用担心,我看着你,不会有事。”

  “那你呢?”

  “我更加没必要,孟引声现在不过是过街老鼠,严心现在风头正盛,哪里能威胁我?”衡时冁然,“期期,你担心我。”

  “……”

  “早点休息,宝贝。”衡时手上的锁链终于落下来。

  果不其然,邹北期第二天就收到盛晚钟的消息,说自己准备去首都挖掘一个大新闻,据说是有关什么娱乐圈顶流,一经引爆全国热搜的那种,还乐滋滋地说赚了钱不仅还清邹北期这边的债务,还请他和衡时小两口来首都大吃大喝。

  邹北期礼貌道谢,开玩笑说衡时多半不稀罕他请客。

  盛晚钟:【也是,你老公要啥啥都有,总之来首都玩,给你们介绍景点啊】

  邹北期放下手机。衡时休息日不回公司,躺在他旁边的床上,强行掰过他的脸接吻。

  “你在跟谁聊?”衡时在他嘴唇上重重一咬,“别看了,看我。”

  邹北期不得不对上衡时的视线。这个吻延续很久,一开始是表达不满似的粗暴,渐渐力道放缓下来,变成唇瓣间轻柔的相贴。

  或者说,只是衡时单方面贴在他的唇上。

  天渐渐转凉,邹北期不可避免地要多披一件外套才能彻底将被子从身上挪开。衡时替他整理好衣角,又在他耳垂上咬一口,留下一个淡淡的齿痕。

  “我今晚有酒会,很晚回来。”衡时舌尖描摹着邹北期耳廓,“我会抽空看监控,乖一点。”

  “不另外找人看着,不怕看走眼了吗?”

  “难道你就不怕耍花招恰好被我看见吗?”衡时含住邹北期耳垂,“别的地方就算了,房间里的宝贝我怎么让别人看。”

  “我知道,我不会做什么。倒是你,用着药还喝酒,没问题吗?”

  “不知道,一不小心可能就死了。期期,你会来看我的坟墓吗?”

  “别说这种话。你在制药行业工作,不会不知道的。”

  “你知道怎样能让我不说。”

  邹北期略微一顿,迟疑片刻还是将自己的嘴唇贴在衡时的上面。他不会接吻,只是生涩地摩擦对方的唇瓣。

  很快衡时将其主导成一场掠夺和侵占。邹北期大清早就被两个漫长的吻侵占,嘴唇几乎被亲得发肿。

  “不用等我,早点睡。”

  “我知道。”

  “每次都是这句,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

  “算了。今天要做什么?”

  “看后花园。”

  ……

  邹北期将后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打理得差不多,回到别墅才发现衡时不在,点开微信才发现对方给自己留言,说是临时出门办事,酒会结束之前都不会回来。

  他刚锁屏,毫无预兆地,有电话打了进来。是微信电话,显示的是衡榆的备注。

  “怎么了,小榆?”

  电话另一头传来衡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邹北期耐心地等小孩子哭了好一阵:“有事慢慢说。”

  “爸爸……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邹北期一愣。

  “乖,小榆,我理解你的心情。”邹北期深吸一口气,“你在哪里?嫂嫂去找你好吗?”

  “我在……我在医院……舅舅陪着我……好可怕,爸爸身上好多伤,呜……”

  “没事的,小榆,别怕。”

  邹北期一边电话安抚着小孩,一边坐上小李车后座。

  小孩子提供不清信息,电话换成陆非凛来接。“现在……在办手续。你在医院大厅等就好。谢谢你过来。”

  “这没什么,对于小榆来说,确实是……很可怕的事。”

  邹北期没来由地想起,曾经父亲也在急诊室门口,和自己说,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他知道现在的衡榆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安慰。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邹北期坐在大厅的座椅上,看着不远处的陆非凛牵着衡榆走过来。

  小女孩哭得两眼发红,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心碎。邹北期伸手将人轻轻搂在怀里。

  “骗我……说爸爸慢慢就好了,结果……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陆非凛还紧紧牵着衡榆的手。邹北期抚摸着女孩子的脑袋,不停地安慰。“乖,没事的,你还有妈妈,还有我,有哥哥,有舅舅。”

  衡榆只是静静地哭着,小孩子直到哭累了才停下来,被陆非凛抱起在怀里,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没事,舅舅在,舅舅一直陪着你。”

  “怎么会这么突然?”见小女孩呼吸平稳,邹北期才没忍住问。

  “很简单,没有钱,情况恶化。”陆非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