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屈服于衡时的威压,霎时间作鸟兽散。

  “其实还好,他们没问很过分的问题。”邹北期开口。

  衡时瞥他一眼:“是我觉得吵。”

  “……”邹北期微顿,“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闭嘴?”

  “最好。”

  好吧,看在衡时又要忙工作又要关注他的身体状况的份上,邹北期决定忍一把,将自己调成静音模式,看着衡时不紧不慢地往自己嘴里送餐食。

  “不想吃?”衡时停下来问。

  邹北期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胃口。

  “想吃的时候再让保姆给你做。”衡时腾出一只手理了理白衬衫的袖口,“下次别送过来了。”

  “我打扰你工作了?可是闫则说你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怕你饿出毛病。”邹北期的父亲就曾经因此得过胃病,对方的难受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我下次会记得吃,可以了?”衡时似乎已经结束用餐,将筷子放回到原位,“如果你是为了答谢我之前做的事,没有必要。而且显得很傻。”

  “……”仔细一想,衡时这么大一个成年人还要配偶送饭,听上去确实有点愚蠢。

  “不过,谢谢。”

  “你之前还说不用谢的。”

  “不用谢是因为照顾你和孩子是我的责任。”空空如也的饭盒被衡时整理好重新装入袋中,“你没有义务给我送饭。”

  “也不能这么说,你姑且算是我丈夫吧?”邹北期自发地把袋子拿在手里。

  “随便你怎么想。送你下去?”

  邹北期来的时候是公司的人带进来,现在抬头四顾已不见那人的身影,于是答应衡时的提议。

  ……

  司机的车停在楼下。邹北期刚坐上后座,就发现盛晚钟给自己发了消息,基本上都是关于他结婚的事。衡时不像是爱大肆宣传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的风声,明明连枚婚戒都没带,却已经有不少严心的员工听说衡时结婚的事。

  连这些人都知道,那就不怪消息一向灵通的盛晚钟也知道了。

  闫则像是读懂邹北期的想法:“邹先生不必惊讶,做过的事别人总会有办法知道的,也许是您和衡先生从民政局出来被人看见也说不定。”

  邹北期认为闫则说得很有道理,很快就接受这种说法,视线重新回到手机屏幕。

  盛晚钟:【你怎么结婚了也不跟兄弟说一声?这还是我收消息才知道的!】

  邹北期:【抱歉,最近上班忙】

  盛晚钟:【好歹发条消息告知一声啊!婚礼也不请我!】

  邹北期:【没摆席,旅行结婚】以免露出破绽,他开始胡编乱造。

  盛晚钟:【也挺好,能玩玩还不用铺张浪费。前阵子跟新闻呢,买了礼物也没空送过去,今晚有空吗?】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哦哦这个红包不是还你那笔钱的哈,那个另外算,这是贺礼】

  邹北期说对方没来吃席,没必要给份子钱,但盛晚钟坚持要他收,他也没好意思再拒绝。【今晚没什么事,可以出来。】

  盛晚钟报了个地点,邹北期连忙让闫则改变目的地重新导航。

  ……

  盛晚钟这次没有约在酒吧,而是一家甜品店。邹北期想起衡时每日摄入糖分不能超过50克的叮嘱,思前想后还是什么都没点,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真什么都不吃?”盛晚钟用吸管戳弄着柠檬茶里的冰块,“你以前不是最爱吃这家店了吗?”

  “甜的吃多了对孩子不好。”

  “也是,怀孕了确实该多注意点。我老早就听说这事,就是没时间跟你好好聊聊,新婚礼物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买什么,婴儿用品又好像早了点,就买了个小玩意。”

  盛晚钟将一个礼物盒推到对方面前。确认送礼人不介意当场拆开后,邹北期将里面的摆件取出来,上面是一对拥吻的同性新人,稍微用手指敲击底座就能播放出轻快的音乐,两个相贴的人偶随着节奏转动。

  “谢谢,挺可爱的。”就是不太衬他和衡时,人偶的甜蜜在他们身上半点瞧不出来,没有日日针锋相对全靠他肚子里的孩子。

  盛晚钟听到夸奖很是满意:“我眼光还行吧?告诉你,我还给你带了样实用的,特别适合你现在这个阶段。”说完将另外一个盒子塞到邹北期手里。

  “能拆吗?”邹北期下意识问。

  “啊这个……”盛晚钟摸了摸下巴,“其实你不介意尴尬的话倒是没什么,我个人还是建议你回去再拆。”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这成功勾起了邹北期的好奇心。

  盛晚钟摸摸鼻子:“回去拆开就知道了,好兄弟还能害你吗?”

  见盛晚钟刻意卖关子,邹北期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将礼物收好。他刚将手从袋子里抽出来,就见盛晚钟指着自己的无名指:“你怎么连结婚戒指都不戴?”

  “就……他暂时不太想让人知道。”邹北期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理由,只好随口糊弄过去。小说里也不是没有豪门隐婚,应该不算太扯。

  毕竟衡时没想这层,他也没办法自己买着自己戴。

  “怪不得你不说,行,我帮忙保密。”

  ……

  和盛晚钟告别的时候夜幕已深,邹北期联系专职司机来开车接他回去。闫则并不负责开车,偶尔帮忙也只是因为正好方便,顺路接人。

  司机是衡时特地给他请的,姓李,话说得少事做得多,邹北期对他很满意,平时都叫他小李。

  小李开得很稳,邹北期袋子里的摆件完全没有因为任何磕碰而发出声音。最后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他走进门,发现衡时坐在客厅沙发上。

  邹北期下意识看一眼挂钟,现在只是晚上十一点多。

  “闫则说你凌晨两点多才回来。”

  “嗯,经常。但也不一定,有时候事情少就回得早。”衡时指了指邹北期手里的袋子,让保姆拿下去。小眼镜阻止保姆接过东西的动作,自己先从里面摸出两个礼物盒。

  “盛晚钟给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你爸妈的已经寄过来了,就剩下他。”

  邹北期没什么可避讳,直接当着衡时的面,先把摆件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桌面,接着才去碰另一个礼物盒。好奇心驱使他将丝带飞快拆开,随后从里面摸出一件造型有些微妙的物件,还有震动功能。

  ……不确定,问问。

  邹北期点开和盛晚钟的会话窗口:【你送的这是?】

  盛晚钟:【这不是担心你有需求吗,毕竟你和衡时现在不能那什么吧?】

  邹北期:【……行】

  衡时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向邹北期这边:“孕期前三个月不能有性生活,包括自我解决,你的朋友是白痴吗?”

  “他又没怀过,也不像你在医药领域工作,不知道也正常。”

  “至少也该会上网搜索,”衡时将邹北期手上的物件抽到自己手里,“先放在我这里。”

  “我知道不能用,不会用的。”他又不是沉迷手机游戏的小孩,要爸爸妈妈收手机才能安心学习。

  衡时不为所动:“以防万一。”

  “……最近没有什么能引发我的冲动。”邹北期无语。

  “不好说。”

  “确实不好说,也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邹北期没来由地,就想刺衡时这么一句。

  衡时失笑:“不是你自己忍不住爬上我的床?”

  邹北期:“……”

  也罢,跟衡时比,他功力还是浅了。

  “过几个月胎儿稳定了,再还给你。”衡时将话题拉回正轨。

  “不还也行,我没这个需要。”

  “我也没有。”

  这还真是两个和尚碰上一把梳子。

  邹北期不是禁欲的人,只是他本人还是灵魂上的直男,这个物件的用法显然不太适合他。

  当然并没有用法合适就要使用的意思。

  反观衡时,看原书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本人,邹北期认为对方确实颇有不沾俗欲的意思。

  “放着也无妨。”衡时面不改色地将东西重新塞进盒子,让保姆拿下去。

  “对了,我跟盛晚钟说,我们旅行结婚,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隐婚。”邹北期认为自己有必要和衡时串供。

  “嗯。”

  答得如此敷衍,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心上。

  “这周末有个朋友的派对,”衡时一边操作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开口,“他们知道我结婚的事,想我带你去。”

  “你说的?”

  “不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

  衡时接着开口:“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邹北期想想,认为做点人情工作还是有必要,也就没拒绝邀约。“你不忙工作吗?”

  “一天时间还是有的。”

  ……

  衡时口中的派对,地点在一栋远郊别墅。刚进门邹北期和衡时就被不少人簇拥,基本上都对他这位先生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邹北期和衡时一样,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显得很有几分气质,是扔在人堆里也会很扎眼的外表。再加上衡时这个自带主角光环加成的完美形象,他们这对夫夫更是让人难以忽视。

  “抱歉,我先生身体不适,人太多对他不好。”

  衡时左手手指插进邹北期的指缝,两个人十指相扣,温热的掌心互相摩擦。

  邹北期忍不住心里别扭,他没想到自己单身二十多年,第一次牵手是和自己没多少感情的挂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