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

  白怜咬着下唇,走出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虽是盛夏,可这几日的天气有些反常,一阵风吹来,没有布料遮掩的肩膀抖动一下。

  白怜抱着手臂,可怜兮兮。

  “就是乔楚本人没错。”

  白怜语气肯定。

  她怎么会认错呢?

  在乔楚死讯登上新闻的时候,她就把对方的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

  对方的模样,性格,装扮,甚至是说话的语气跟笑声,她都在心里复习了一遍又一遍,模仿得淋漓尽致。

  手机那头,静默得可怕。

  白怜不知道慕老爷子现在是什么表情,又加了一把火。

  “自从慕总见到乔楚后,就变了个人。”

  手机那头的出气声又重了些。

  慕老爷子严肃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知道了。”

  他切断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传入耳中。

  白怜只好拦了一辆车。

  上了出租车后跟司机说了地址,她拿着手机,切了系统,给一个人发了一条短信。

  “乔楚没死。”

  看着发送成功后,白怜没有按灭手机。

  过了一会,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

  白怜看着手机屏幕,唇角蜿蜒出一抹愤恨的弧度。

  手机屏幕的光打在白怜的脸上。

  衬得她一张脸阴森又恐怖。

  出租车司机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被这幅诡异的场景吓了一跳。

  此时,另外一边。

  杨子规开车到了天禧一号。

  之前经过半年的治疗,慕北祁已经忘记了乔楚。

  慕老爷子本来想让他搬回老宅,好关注他的情况。

  慕北祁却坚持要搬回天禧一号住。

  从出院开始,就一直住到现在。

  本来医生们还担心慕北祁接触熟悉的环境会想起相关的人和事情。

  结果一年半过去,被封存的记忆没有半点松动。

  慕北祁还是没想起。

  慕老爷子与医生们才放心下来。

  裴思辰已经在别墅里等着。

  车停下后他上前,“怎么回事?”

  在半个小时之前,杨子规给他打了电话。

  说慕北祁情况不对,问他方不方便去别墅一趟。

  裴思辰推了事情开车到来。

  杨子规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花园的灯照进车里。

  慕北祁靠在椅背上,头高高仰着,后脑压着椅背,浓眉紧皱,神态状似痛苦。

  他的右手紧紧握住左手的手腕。

  整个躯体看着非常僵直。

  这模样与之前发病时候没什么两样。

  只是,慕北祁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发过病了。

  裴思辰拧着眉峰,问杨子规,“什么情况?”

  杨子规没跟着进会场,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摇了摇头。

  “老板今天带着白秘书参加宴会,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宴会还没结束就出来。”

  “没等白秘书上车,就让我开车走了。”

  杨子规也觉莫名其妙。

  自从慕北祁好了以后,白怜应聘成了秘书,也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白怜像乔楚的缘故,他家老板做事依旧雷厉风行,但潜意识里对她总会多一分宽容。

  裴思辰拉过一旁的轮椅,“史蒂芬医生在里面,把人送进去客厅。”

  史蒂芬医生是慕北祁之前的心理医生。

  是慕老爷子让人请回来的。

  史蒂芬一直用催眠术,配合电击术,给慕北祁抹去了痛苦的回忆。

  构建了一个新的记忆框架。

  两人齐心协力把难受得已经不会做挣扎的慕北祁抬上轮椅。

  进客厅后,史蒂芬让他躺在沙发上。

  史蒂芬给慕北祁进行了催眠治疗。

  可效果甚微。

  在催眠中,他只说疼,什么都问不清楚。

  史蒂芬想要问宴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北祁也没说。

  他的精神力一直强于别人。

  不然当初也用不着治疗半年才有效果。

  无奈之下,史蒂芬医生结束了催眠。

  慕北祁醒来后,一向冷静深邃的瞳孔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声音喑哑道:“疼。”

  裴思辰与史蒂芬互看一眼。

  史蒂芬医生说:“慕先生,您的伤口已经好了,不会疼。”

  慕北祁麻木的看向自己的手腕。

  疤痕狰狞可怖,像一条蜿蜒的蜈蚣盘在他的经脉上。

  确实是好了。

  没有血。

  就是疼。

  慕北祁缠着手指抚摸伤口,“里面疼。”

  史蒂芬正要开口。

  裴思辰却微微抬了抬手,他问:“北祁,怎么受伤的还记得吗?”

  慕北祁把手放下,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怎么受伤的?

  他好像还记得。

  却总觉得不对。

  他迟疑了一小会儿,“玻璃,割伤……”

  “嗯,没错。”裴思辰点头,“好了这么久的伤口,怎么还会疼?”

  “……”慕北祁没说话。

  那抹烟灰紫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每每想起,就像一把尖利的小刀,划开了他的伤口。

  让他疼。

  让他痛苦。

  尤其是想到她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

  慕北祁第一次有了一种冲动。

  靠近她。

  了解她。

  甚至想……

  慕北祁眼底的寒气逐渐聚拢。

  心底隐隐有了难以抑制的破坏欲望。

  她的那张脸庞,如同他心底难以戒掉的瘾,让他痛苦,但也让他满足。

  裴思辰看着慕北祁表情的变化。

  知道今晚问不出什么。

  他先让史蒂芬医生离开,然后再喊了一声,“北祁。”

  慕北祁坐了起来。

  眼底的冷漠聚拢,他又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慕北祁。

  “我没事。”他看着裴思辰说,“你回去吧。”

  裴思辰欲言又止。

  看着慕北祁的淡漠,他点了点头。

  杨子规送他离开。

  “裴医生,老板这样真的没事吗?”

  “先弄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裴思辰说,“肯定是宴会上有什么刺激了他。”

  “是。”杨子规道。

  送走裴思辰,他走回客厅。

  慕北祁从沙发上坐到了吧台前,手里摇晃着一杯暗红色的酒液。

  “去问宴会的主办方拿今晚的名单。”

  “是。”杨子规应着,立刻去办。

  跟宴会的主办方沟通过后,他回复:“老板,明天主办方就会把名单送到M集团。”

  “嗯,你也回去。”慕北祁抿了一口酒液,神色冷淡。

  “是。”杨子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慕北祁放下酒杯,从电视柜处,拿下了一个小巧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