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去想了。
萧渊回了养心殿,还是不放心,唤来了王公公。
“老奴在。”
王公公等了半响,也没有听到萧渊的问话。料王公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才刚刚离开猗兰殿,便担忧起在猗兰殿里的人了。
“猗兰……咳……柳公公那怎么样了。”
“禀陛下,柳公公一切安好。”王公公挠了挠脑袋,好端端的,陛下怎么想起来问柳公公了,更何况,陛下不是才刚见过他嘛。
可片刻,王公公又恍然大悟。
这陛下,莫不是想问林公子?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王公公连忙回禀:“陛下,掖庭那边,老奴还未遣人去瞧,老奴这就派人去。”
“掖庭?”萧渊不解,怎么好端端地提起掖庭来了。
王公公:“柳公公带着林公子回了掖庭,说着这样更有利于教学。”
萧渊刚想将人接回来,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可以好好地训诫一下林谦墨的性子。
萧渊觉得,自己对林谦墨太过宽容了些,又是给他富贵的生活,又许他尊位荣宠,也该让他吃点苦头,学一学宫妃的规矩。
萧渊当初选择柳公公的时候,便是看中了他胆小的性子。
谅他也不敢真的对林谦墨做些什么。
可萧渊错了,他远低估人性的劣根,低估了他欺软怕硬的本事。
而此时,萧渊只是阻拦了王公公叫人的举动:“罢了,不必了,两三日而已。”
墨妃的册封典礼在两日后。
萧国的传统,恋人成婚前几日是不能见面的。
两日后,不仅仅是册封典礼,还是二人的……
新婚典礼
-
掖庭中。
林谦墨跟在柳公公的身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娘这两日,就委屈你和本公公一同住在这掖庭吧。”
“别这么叫我。”林谦墨的头猛然抬起,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柳公公被他瞪地心头一怵,随后回过神来便拧着林谦墨胳膊处的嫩肉。
“你个贱蹄子,胆敢这么瞪着本公公?”
林谦墨疼得眼底泛起了泪花,又眨了眨眼将泪花压了下去。
“叫你一声娘娘,你还真把自己当娘娘了?”
柳公公撸起袖子:“那好,本公公就先教教你这宫里的规矩。”
柳公公好不容易熬着资历当上了掖庭的掌事太监,自然是将自己手里的权力发挥地淋漓尽致,不少刚被分配来掖庭的小太监都受着他的折磨。
因着宫里的贵人随时会来掖庭挑选小太监的原因,柳公公不敢在小太监的身上留下伤痕,怕就怕自己虐待下人的事就这么传了出去,到时恐怕自己又会被降为一个普通的小太监,更甚者,有可能被逐出宫去。
也因此,柳公公研发出了许多折磨人却不留伤痕的法子,这拧胳膊已是家常便饭。
“娘娘既然这么厌恶这个称呼,那我们就先从宫里的称呼学起。”
柳公公绕到了林谦墨的身后,在他身后如一条毒蛇吐着信子一般。
林谦墨只觉自己的脖颈被布条缠绕——柳公公不知从哪里掏出的白绫。
那冰冷却柔软的触感就像是死亡的感觉。
柳公公慢慢收紧了白绫,林谦墨胸腔里的空气逐渐减少。
林谦墨还以为柳公公想要勒死自己,可他却突然松了手。
“娘娘,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请娘娘记住这个感觉。”
柳公公突然压低了声音:“记不住也没关系,你体会到这种感觉的机会多的是。”
“好了,我们来学第一条,娘娘见到了皇上,应该称自己为……什么呢?”
林谦墨只感觉自己脖颈上的白绫在慢慢收紧。
“请娘娘在限定的时间内回答。”
林谦墨从小便常在宫中玩耍,自然是知道父亲在朝中有官职的后妃见到了皇上要自称为“臣妾”。
可……可……他不是的……
窒息的感觉并不好过,林谦墨在呼吸不到空气后,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火辣辣地疼痛。
就这样吧,死在这里也好……
林谦墨的脑海里只充斥着这个念头。
白绫的力度松了下来,林谦墨脱了力,再也没力气去站稳了。
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张大嘴喘着粗气,林谦墨趴在地上,手紧紧捂着胸口。
“娘娘的题既然没有答上来,那必须要有惩罚的,不然将来可怎么以理服这六宫众人呢?”
柳公公在林谦墨身边慢慢踱着步,好似在认真地想着该如何惩治林谦墨。
“不如,就罚娘娘跪在这,何时想起来了,何时才能起来。”
柳公公接着说道:“自然了,本公公也会时不时地来帮助娘娘。”
林谦墨起初还不明白柳公公的意思,一刻钟后便知道了。
两个小太监受了柳公公的命令,每隔半个时辰便端来了一盆水泼在了林谦墨的身上。
怕林谦墨发起高烧,影响两日后的册封典礼,另一个小太监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为了达到目的,那碗汤药放得尽是些药性强烈的药材,这也让这碗汤药的味道格外的重。
两个小太监合力将林谦墨压在地上,把汤药灌了进去,林谦墨起先本能地干哕,但二人又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口球塞到了林谦墨的口中。
林谦墨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经失去了力气,他瘫软在地上,却被两个小太监硬生生地摆成了跪着的姿势。
林谦墨的脑子昏昏沉沉地,头一直在往下垂。
不知过了多久,柳公公摘下了林谦墨嘴里的口球。
“娘娘可记起来了。”柳公公用手噙林谦墨的下颌,将林谦墨的头抬了起来。
“记得了……”林谦墨气若游丝。
柳公公来了兴致:“哦?那娘娘且说一说,后妃见到了皇上该自称什么?”
“臣……”
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柳公公一甩手,林谦墨的头就又垂了下去。
“臣妾……”
说完这句话,林谦墨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柳公公看着倒在地上的林谦墨,心里只有慌乱。
他叫来了旁边的小太监:“你们俩,把他扶回猗兰殿,明日继续”
柳公公心中暗暗祈祷:这可不是我要你的命,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
想起自己临走时,被一个小太监拉到了一旁,特意交代了要尽力地摧残林谦墨,还给了柳公公一剂药方。
那个小太监用轻纱蒙着脸,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柳公公只看得到他是从养心殿出来的。
柳公公暗道,怕是皇上想要林谦墨死,又觉得没有报复够,所以想让林谦墨当上墨妃几年后就慢慢地自然“病逝”吧。
给林谦墨喂下的汤药无毒,只是药性剧烈,就这么一日多次地给他灌下去,就凭着他那副虚弱的身体。
柳公公没有学过医术,但也知道体虚的人用猛药,怕是会伤了根基,身体也更加不容易调理。
柳公公叹了口气,自己平日里虽不算什么善人,对手下也是苛责大于教训。可他毕竟也没有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害人性命这种事更是没有干过了。
可如今,想到一条人命就要因自己而死,柳公公心里总有些难受。
他没有文化,自然不知道这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
林谦墨被两个小太监拖着回到了猗兰殿。
芝兰见到主子如此,这位大宫女顿时失了冷静。
“这是怎么了?公子,公子,您醒醒啊。”
虽然有萧渊的命令,但芝兰还是称林谦墨为公子,不单单是因为林谦墨不愿意,更是芝兰不忍心。
两个小太监将林谦墨如破烂一般扔在了猗兰殿的殿门内以后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林谦墨因着这一粗辱的动作反倒有了片刻的清醒。
芝兰见林谦墨醒来,大喜过望。
“公子,公子您等着,奴婢去找皇上来。”
林谦墨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别……别去……”
傻芝兰,就是皇上将我扔给他们的,你去找皇上,除了自寻其辱没有任何的用处啊。
林谦墨在心中想着这段话,却没力气讲出来,随后便陷入了昏睡。
“公子!公子!”芝兰晃着林谦墨的身体,见他没了反应,芝兰也失去了理智。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扶公子进殿啊。”芝兰对着周边站着的小宫女喊叫着。
两个小宫女和芝兰轻而易举地便将林谦墨扶了起来,扶进了内殿。
芝兰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谦墨的模样一看便是经历过很重的折磨,可芝兰却看不出林谦墨身上的伤口,只能是配合着宫女将他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芝兰和旁边两个小宫女急得几乎团团转,突然,芝兰想起了自己有一个同乡,如今正在太医院当差,于是连忙让小宫女拿了自己的腰牌去寻他。
待那小太医慌慌张张地过来,急忙为林谦墨诊了脉便告诉芝兰情况不妙。
“这位公子身体虚弱,又被灌了大量的猛药,恐怕情况不太妙啊。”
“我的医术浅薄,还是要尽快寻医术更高明的太医啊。”
小太医留下话以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