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高山村进入了热火朝天的收割季节,田坂上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金黄的稻谷在农民手里的镰刀中如潮退般倒下。
林臻也准备在这几天把稻子割了,不过他得先去帮陈虎家,陈虎家定在明天,而杨大爷他们这两天要先把自家田里的稻子割了,打完稻子后才能过去帮忙。
这边帮忙,主人家是要包揽两顿饭的,陈虎家的田大,今年种的也多,估摸着得割两天,所以后面两天都在陈虎家里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纪淙哲还没醒,林臻就和陈虎拿着镰刀去田坂了。
林臻在锅里留了泡饭和鸡蛋,纪淙哲起床洗漱后,闷在锅盖里的早饭还温热着。
他吃过早饭后,先去喂了鸡,接着又去后山菜地溜达了一圈,九月份栽下去的莴笋大白菜油麦菜长势不错,十一月中就能吃了,估计吃完这个冬天不成问题。
逛完菜地后,他把最近织的两件小孩毛衣拿到隔壁让王小燕帮忙改了改,本来他只会织套头毛衣,可王小燕说,刚出生的孩子穿套头毛衣不方便,还是要穿开衫。
后面他又开始学着织了两件开衫,王小燕拿着毛线针改好后,对他说“你等赶大集那天去买几颗纽扣给装上。”
“行。”纪淙哲把这两件嫩黄的小毛衣跟其他的小衣服装到柜子里。
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准备了五件毛衣四条毛线裤。小孩五个月前应该够穿了,再说三月份生产,顶多也就再穿两个月,天气就热了。
接下来只需要准备贴身的小孩秋衣秋裤和袜子尿布就行,至于剩下的毛线就留着钩一顶帽子。
小孩的衣服准备得差不多了,而他自己,林臻前阵子也给买了新的毛衣和秋衣裤,尽管他挺嫌弃的,但好歹也算是备好了。
眼下就林臻一点也没准备,纪淙哲看了他那两件毛衣,穿了好几年,脱线不说,还磨得又硬又薄。
之前忙着先帮小孩准备,现在他可以腾出功夫来,把林臻的也给织了。
四月份买的深色毛线还有几条,当时他不会织,用钩针钩了三条围巾。
现在会织了,他就打算拆一条围巾用来织毛衣,省的浪费。
他织了一个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就把毛线放到一边准备去隔壁家。
王小燕怀孕八个多月,行动不方便。纪淙哲这两天就帮忙烧饭,顺带给田里割稻的林臻和陈虎送饭,这边割稻,大伙身上全沾着稻穗的壳,所以中午基本不回去吃饭,都是让家人给送到田里。
两个孕妇,肚子大的那个坐在灶膛后烧柴,肚子相对小的那个就只能进进出出洗菜淘米炒菜了。
烧好饭后,纪淙哲跟王小燕先在屋子里吃了饭,吃完后,又把菜和饭盛到碗里,装进篮子。
王小燕笑道“小纪,辛苦你了啊。”
纪淙哲大咧咧道“没事,客气啥。”
他拎起篮子,王小燕往上面盖了块毛巾,又不停叮嘱着“小纪,你注意点啊,不用太赶时间,他们饿不坏的。”
“行,你放心,我自己会注意的。”说完他就提着篮子往田坂去了。
还真是被杨大娘说准了,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肚子还不觉得大,加上纪淙哲本来就身形修长劲瘦,顶多看起来像平时没加锻炼,肚子胖了。
结果一到五个月,肚子就跟皮球似的吹了起来,哪怕他现在穿上了大号的衣服,也遮盖不住了。
从屋子到田坂十几分钟的路,即便他走的不快,走到一半也还是气喘了。
这些天秋高气爽,太阳非常好。纪淙哲穿着薄薄的毛衣身上都出了汗。
真是一语成谶了,去年挖笋的时候他还调侃着林臻说男人要保护好腰,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腰不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不得不先在田坂边的石头上坐着休息了会后,才继续往前走。
到了陈虎家的田里时,林臻和陈虎两个还在埋头苦干。割完的稻子一捆捆倒在田里面,而地面上全是短短的稻茬。
再往前看,还有一大片的金色正待收割。
纪淙哲在田坎上喊了声“林臻陈虎,过来吃饭了!”
林臻和陈虎听到后,站直了身带着镰刀朝他走来。
陈虎边走边难为情道“小纪啊,真是辛苦你了,大老远跑过来给我们送饭。”
纪淙哲“虎哥你客气啥?过两天你不也得帮我们割稻子吗?”
林臻走到他身边接过篮子放到地上,又看了眼他的肚子“你累不累?你吃过饭没?”
“在陈虎家里吃过了。没事,我不累,就是有点热。”纪淙哲说着就要撩起衣服下摆扇风。
林臻看到他圆滚滚的肚子露出来,忙拿了块毛巾,手钻进衣服里帮他擦汗。
“衣服别撩起来,小心着凉了。”
纪淙哲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说道“你先吃饭,我自己擦就行。”
“好。”林臻把顺手放在一旁的衣服给折了折铺到田坎上,扶着纪淙哲坐下后,才跟陈虎一起吃饭。
纪淙哲休息了会,又站起来走进田里面逛了逛,他伸长脖子朝稻子瞅了眼,林臻和陈虎两个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一个上午,差不多也割了有三分之一了。
他问陈虎“明天要是杨大爷他们来帮忙,应该一天能割完了吧?”
陈虎端着碗站起身观望了会儿“一天差不多,明天割完了,稻子就先放在地里,然后去给你们家割了后再打稻谷。”
纪淙哲又坐了会,林臻他们就吃完饭了,而他也要拎着篮子回家去。
临走前,林臻又一个劲叮嘱“你就慢慢散步回去,别走太急。”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了,我这个大个人了还能没轻没重吗?”
林臻笑笑不啰嗦了。
第二天,杨大爷他们老两口就去帮陈虎了,果然一天下来,他田里的稻子全割完了。
当天晚上吃过饭后他就让林臻帮忙,把打稻机给抬去地里开夜工了。因为邻居三家就他一家有打稻机,而杨大爷他们昨天就借走打完稻子了。
所以陈虎得赶紧把自家稻子打完后借给林臻。
邻居间互相帮忙割稻是寻常事,所以即便是稻子收割最忙的时候,周末赶集也会有村民去镇上买菜回来款待。
明天隔壁两家邻居都要来帮忙,晚上时小两口就在商量了。
纪淙哲说明天他一个人去镇上买菜,林臻却不同意。
“你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田里割稻了,你怎么去?”
纪淙哲说的没错,家里目前能干活的就他一个人,他确实抽不出时间。
纪淙哲见他无比不放心的样子,便宽慰道“别担心了,你知道我今天送饭路上看见什么了吗?”
林臻问“看见什么?”
“我看见有个男的,那肚子比我还大,照样在地里干活。”
“….….”林臻蹙紧了眉“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我的意思是叫你放宽心,我身体这么强壮,你就当我是中年发福有啤酒肚了,我还能走不动路吗?况且去镇上是坐拖拉机又不是走路,而且我买完菜就回来了。”
林臻沉默。
纪淙哲笑道“要不然你去镇上买菜?我下地?”
“你疯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吧,咱们家里又没菜,明天两家邻居吃什么?”
林臻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只能不情不愿同意了。
“那明天买什么菜?”
纪淙哲想了想“就买点肉来炖豇豆干吧,我到时回来再去买几块豆腐干,别的就炒个鸡蛋或者蔬菜什么的。”
“那行吧,不过明天你得注意安全。”
第二天要去镇上,所以一大早林臻起床时,纪淙哲也跟着起了。
吃过早饭,林臻出门前给纪淙哲拿了布袋,又准备好了钱,还让他把外套给穿上,前脚踏出门后脚还回头反复叮嘱,直到纪淙哲受不了了,他才不放心地和邻居们走了。
纪淙哲来到村口,这周赶集的人不多,严岑的拖拉机上居然还有空位。
“阿哲哥。”严岑看到纪淙哲,急忙从前方驾驶位下来。“你要去镇上吗?”
“对,我今天去买点菜。”
“林臻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去啊?”
“他忙着田里割稻子呢,哎严岑,你家的割完没?”
“割完了,所以今天我才有空出来拉客。”
“那行,我把车费给你。”纪淙哲从口袋里掏出五角钱纸币给严岑,接着就要准备爬上拖拉机的拖斗。
自从在医院检查出怀孕后,他就再也没去过镇上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连爬拖斗都费力。
严岑赶紧在背后托着他,又喊车上的人帮忙拉一把,纪淙哲这才捧着肚子爬了上去。
旁边的村民给他把位置让出了一块。
严岑不放心地在下面抬头问“待会拖拉机颠簸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开你的车。”
“你要是有什么,你就喊我。”
纪淙哲摆了摆手“行,你开车去吧。”
从前拖拉机颠簸,他都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肚子一大,颠起来就摇摇晃晃了,搞得他自个都有点心惊胆颤地只能用手把肚子托了一路。
幸好这一趟来回,啥事也没有。
纪淙哲去得早,回来得也早,才九点十几分就从镇上回到了家,他稍微休息了会儿,又去买了几块肥厚的豆腐干就准备烧午饭了。
王小燕过来帮忙烧柴,纪淙哲把买来的肉洗净切了块,就往烧热的锅里倒了油,接着把姜蒜爆香后,肉块和昨晚提前泡发的豇豆干一齐倒进了锅里翻炒,炒熟了加适量盐味精,老抽入色,黄酒去腥,最后舀了一勺井水后,盖上锅盖焖半小时。
这只锅里焖着肉,另一只锅里煮着米饭,王小燕看着柴火,纪淙哲就不用管灶上的事了,他把豆腐干洗了洗,就在砧板上切了起来。
午饭除了炖肉和红烧豆腐干,还炒了盘鸡蛋和白菜,现在他们家里最不缺就是鸡蛋了,母鸡每天一只蛋,根本吃不过来。
纪淙哲和王小燕还是先在家里吃饭,吃过饭后把饭碗都装进了篮子里,只是今天吃饭的人多了,菜也烧得多,一只篮子还不好装,王小燕就又给准备了一只。
纪淙哲扁担挑不好,怕把篮子里的饭菜打翻,就准备两只手提篮子。
“小纪,我跟你一块送饭去。”
“别。”纪淙哲看着她沉重的肚子,要是路上磕磕碰碰,真不是小事,于是劝道“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能提。”
见他轻轻松松就拎起两只篮子,王小燕也不多说了。
篮子的重量对于纪淙哲来说根本不是事,就是一手一只篮子,他又挺着个肚子,走路有点别扭,就跟村口那几只大摇大摆的鹅似的。
今天他比前两天要耗时,到了田坂后,杨大娘第一个看见,急忙“哎哟。”了一声,就过来接他手里的篮子。
林臻见他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心疼得不能自已。
他拿起田坎上的热水瓶,往茶杯里倒了水递给他“是不是累到了?”
纪淙哲坐在田坎上,揉了把自己的腰“就是腰和手臂有点酸。”
林大娘正在将篮子里的菜饭摆到铺在泥地的衣服上,把筷子给大伙分了分。
林臻却顾不上吃饭,他拉起纪淙哲的手臂,帮他揉着。
陈虎见状揶揄道“林臻虽说年纪小,疼起老婆来可厉害。”
杨大娘笑着说“我们也是没想到,还以为林臻年纪小结婚后会不懂事,看来是我们担心过头了。”
她说着又问杨大爷“是吧?林臻跟小纪刚结婚那阵不是还打架来着吗?当时他俩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生怕他俩以后天天打架。”
杨大爷吃着饭笑的老脸皱纹都挤到一处了。
不要说邻居们了,连纪淙哲跟林臻都觉得不可思议,去年他俩还对彼此互看不顺眼,今天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陈虎感慨道“林臻从坡上摔下来后看来是真的开窍了。”
“可不是嘛,去年他结婚,我还瞎担心来着。”杨大娘看着林臻说道“你爸妈都走了,你以前又不聪明,家里也没个人教你,我当时还跟你大爷直犯愁,说你结婚了以后懂不懂,结果没想到才过了大半年都要当爸爸了。”
她说完,杨大爷和陈虎都大笑起来。
纪淙哲跟林臻先是一怔,才反应过来意思。好家伙,没想到杨大娘都能调侃了。
林臻当场红了脸。
“你别揉了,先吃饭去。”
“行。”林臻这才端起饭碗坐着吃了。
他们吃完饭后,纪淙哲还不想走,就在田里看他们割稻子。
四个人割稻子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尤其是陈虎,他一手抓一拢稻子,一手拿镰刀利落飞快地在稻子根部一划,稻子就扔到了边上。
林臻割了两天,虽比不上其他人,但也算不错了。
他弯着腰,头发早就被汗水濡湿,汗珠不断从他光洁的额头顺着弧度有致的下颌线滴落进稻田。
纪淙哲给他拿了茶杯“你先喝点水。”
“嗯。”林臻直起身,仰起脖子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他掀起衣服擦了把汗,又对旁边的纪淙哲说“你别站在这里了,稻子壳弄到身上很痒的,你去边上坐一会儿。”
纪淙哲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得要死,恨不得抽过他手里的镰刀自个上。
他之前会想着,幸好是自己怀孕而不是林臻,可现在他却觉得还不如是林臻怀孕,这样他肯定好好伺候林臻,让他享受一番。
然而他只能想归想,还是得老老实实坐到边上休息。看着其他忙碌的三个人,他甚至都不好叫林臻休息会儿,只能悄悄说一句“那你别太累着了。”
纪淙哲在田里待了一下午,直到快饭点了才走,他得回去烧晚饭。
他们家的稻子今天割完了,请两家邻居吃过晚饭后,林臻也得去田里开夜工。
纪淙哲非要陪着去,林臻没法,正好他打稻子的时候,旁边要是有人帮忙着打手电筒,速度可以更快些,他就同意了。
只是夜晚田坂风大,他坚持要纪淙哲在毛衣里头穿件秋衣,外面再穿外套后才作罢。
他拿扁担挑了两只空箩筐,又把竹筛装进了里头。纪淙哲拿了支手电筒就一起出门了。
晚上的月亮很圆,月光洒在田坂上,倒是为今晚开夜工提供了不少便利。
田里头开夜工的不止他们一家,田野间到处都是脚踏打稻机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仿佛古老机械生硬又聒噪的声音,又像是皮带在轱辘上摩擦。
今天割完稻子后,林臻就和陈虎把他家地里的打稻机给抬到这边了。
这只老式的打稻机先前一直摆在小祠堂里,外形纯木构造,底下一只木臼,链接木臼而上的是被木壳包裹着的,装置在里面的机身,滚轮和韧带,大概到人腰部位置,
待会就是把稻穗塞进这边的口子里,接着踩底下的踏板,就能把稻穗给剥落洒进前面木臼中了。
白天割下来的稻子散乱地堆放了一整亩田,根本无处下脚,林臻只能抓着纪淙哲的胳膊扶着他小心走进去,接着他抱了几把稻草堆成一定的高度后,让纪淙哲坐在上面给他打手电筒。
在皎洁月光和昏黄的手电筒光线下,林臻开始干活了,不一会儿,他们的田里也响起了热闹的打稻机声音。
随着林臻修长有力的腿部动作,稻穗从稻秆上剥落哗哗哗地流入木臼里。
看的人觉得新奇有意思,纪淙哲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踩两脚过把瘾。可干活的人却累的半死,林臻除了脚得不停踩踏板之外,还得反复转动稻草以确保每一处都打干净。
打了半小时,地面的干稻草越堆越多,而前面的木臼也装满了。
林臻就拿起竹筛装了一大盘的谷子,他抖着筛子,将谷粒从缝隙里筛落,而杂物就残留在了筛子上,最后把谷子装进箩筐。
林臻刚把腿解放出来,筛完谷子后两条手又酸得快要废掉了。
纪淙哲见状就把手电筒放在稻草堆上,光线对准了干活的位置。
他让林臻继续打稻子,他来筛谷子。
“你别动,你坐着去。”
“少废话了,你一个人要干到什么时候去?万一今天干不完,明天下雨了怎么办?”
林臻盯着他的肚子纠结着“可你万一扭到了怎么办?”
“我自己心里有数,那这样,我先干一会儿,要是不行,我就休息可以吧?”
林臻犹豫了片刻。
纪淙哲已经在筛子上装满了一盘。
林臻只得说“那你筛完一盘就休息行吗?”
“行行行。”纪淙哲随口敷衍,手里已经开始动作了。
两个人干活速度就快了,只不过纪淙哲连着筛了几盘后,手和腰都有些酸痛,他没必要逞能,毕竟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光跑医院就费钱,得不偿失。
所以他就暂时放下筛子,到旁边稻草上坐着休息了。
林臻给他倒了一茶杯水。
纪淙哲喝着水提醒道“两只箩筐都装满了。”
林臻点头“嗯,我马上挑回去。你待会跟我一块回去吧,后面我一个人弄就行了。”
“时间还早呢,我回去又睡不着觉。你就先把这两箩筐挑回去,我在田里等你。”
林臻拗不过他,就只好先把这两箩筐挑回家装进二楼的大木柜里,接着再把这两只空箩筐带回来。
没有手表,他俩也不知道在田里面干了多久,主要周围的打稻机声音不断,给他俩也造成了一种时间还早的错觉。
纪淙哲筛累了,不管不顾仰躺在了稻草堆上。他闭着眼听着节奏感的打稻机声音,感受着徐来的凉风。忽然对林臻说“现在这个情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首歌。”
林臻转过头看他“什么歌?”
纪淙哲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忘了什么歌了,好像是小学的时候音乐课上教过,不过我记得一点歌词。”
“你会唱吗?”
纪淙哲扬起眉,一脸得瑟“靠,哥可是差点一脚进娱乐圈当歌手的人。”
“哦?”林臻挑起眉,很显然对他的话表示极大的质疑。
“不过我后面没去。”
“为什么?”
纪淙哲撇了撇嘴“我爸妈嫌混圈丢人,后来我就只能混迹于ktv当麦霸了。”
“那你唱给我听听,我来给你当听众。”
见林臻这么捧场,纪淙哲兴致一下来了,林臻也停下了打稻机,准备认真听他唱歌。
“我就给你唱我刚说的那首儿歌,贼应现在的景!”纪淙哲说着还刻意地清了清嗓“要开唱了啊。”
“月亮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哎等等,好像不是这歌词……”
林臻大概明白他爸妈为什么嫌他进圈子丢人了。
“我重新唱,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
纪淙哲就那么轻哼着,歌词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可林臻却就在这样的旋律中听得有些陶醉,仿佛令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享受着这一刻的微风和空气。
纪淙哲哼完一首歌,洋洋自得“怎么样?”
“好听。”林臻睁着眼捧场“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多唱唱,别人不是都说要胎教吗?咱们现在就可以行动起来。”
“难怪我刚唱的时候,孩子一直在肚子里踢我,他应该也觉得不错,啧,看来我以后是得多唱唱了,说不定我还能胎教出来个歌神呢。”
“是。”林臻憋笑。
“哎林臻,你也赶紧给孩子唱一首。”
“我不太会……”
纪淙哲啧道“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胎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快点。”
“我就只会一首歌,是我小学的时候听过。”
纪淙哲“没事,你就唱。”
“那……我就唱了啊。”林臻皱着眉想了片刻,张开了口轻轻地哼唱了起来“come on逆战逆战……”
“……………………………好了,你别唱了,咱们果然有年龄代沟。”
林臻不好意思道“我说了我不太会唱,你非要我唱。”
纪淙哲不想说,他当年看到一群小学生闹哄哄地唱着这首歌的时候,他多想一巴掌拍过去。
俩人休息了一小会儿又接着干活,直到纪淙哲筛完谷子直犯困了,林臻才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先回家,这亩田的稻子今天根本打不完,不仅纪淙哲身体吃不消,连他自己都有点累。
他就把筛完后的谷子装满了两只箩筐,扛起扁担,打稻机和筛子就留在田里了,反正明天还要过来。
纪淙哲给他打着手电筒照路。
一路上,林臻挑着重物,不时地需要休息。但起来走路的时候就得提着一口气不停歇,所以纪淙哲不想乱了他节奏,就紧跟着。
可他走了一段路就两腿发软,腰酸背痛,于是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腰喘了几下。
林臻赶紧放下箩筐,又伸手摸了下他的肚子,紧张问“你不舒服吗?”
纪淙哲摆了下手“有点累,我得去坐一会儿。”
“行。”林臻扶着他到边上找了块石头,他商量道“你要不在这边坐着,等我把谷子挑回家后过来接你?”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行!”林臻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来接你。”
林臻这人对于他身体这块的健康安全问题上十分执拗,眼下自己确实也走不动路了,纪淙哲便说“那行吧,不过没人给你打手电,你能不能走啊?”
“没问题的,今晚月亮挺亮的。”
林臻走后,纪淙哲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打着手电筒慢悠悠地散步一样往前走,才没走十分钟,林臻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他接过手电筒,搀着纪淙哲的腰。
“明天你就别跟我到田里去了。”
纪淙哲笑道“你不说我也不去了,反正那一点你一个人也搞得定。”
“嗯。”
“唉……”纪淙哲叹着气感慨“没想到咱们居然种出了一亩田的水稻,等明天你把稻谷都打完了,咱们今年的一件大事也总算是落下了。”
“是啊,接下来地里都没什么事了。”
纪淙哲又一声长叹“地里的事都忙完了,今年还剩下三个月,钱还是得想办法再赚点,要不然等生孩子的时候,医院里又得花不少。”
“别担心,过段时间冬笋应该长出来了,到时候我继续去卖笋。”
纪淙哲侧过脸看着他,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了他脸庞的轮廓,朦朦胧胧却显得那样柔和。
林臻察觉到了在脸上的视线,他转过头“你在看我吗?”
“嗯。”
“看我做什么?”
“有点惆怅。”
林臻笑问“为什么忽然惆怅?”
“我感觉一直都是你在付出,让我有点惭愧。”纪淙哲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虽然你年纪比我小那么多,可你真的比我成熟。”
林臻沉吟道“我不这么认为,我反而觉得你比我坚强,也比我勇敢。你所承受的,是我远不能及的。”
纪淙哲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一双眼明亮,他心中一动,忍不住轻声说道“你过来点。”
林臻笑着凑近脸,纪淙哲手绕过他的肩,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柔软的唇。
俩人在黑暗的田坂小路上,打着一片昏黄的光,缠绵深吻,相互汲取着对方浓烈的情感。
直到过了好久,才松开嘴唇,紧攥着彼此的手回家。
林臻刚急着去接纪淙哲,所以两只箩筐就放在廊檐下,都还没来得及提进屋。
现在到家了,他就把箩筐提到二楼,对着大木柜将谷子哗啦啦地倒进去,两只大木柜,已经装满了一只,另外只也装了一半,估摸着明天把田里的都收进来后,差不多也能装满。
今天俩人都在田里待了好久,尤其是林臻,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碎屑。
他俩都得洗澡洗头。
林臻端着脸盆倒了热水,又掺了些凉水进去,试探了下水温后就把脸盆摆在了高凳上,接着又把椅子搬到凳子边让纪淙哲坐下。
纪淙哲现在肚子大了,自个洗头得弯腰不方便,所以基本上都是林臻帮着洗。
他靠在椅背上头一仰,林臻就在后边给他把头发打湿洗起了头,换了几脸盆水后,抄起一块干毛巾帮他擦头发。
擦得差不多快干燥后,继续换了只洗脚盆,直到让纪淙哲把澡也洗了去床上后,林臻才开始给自己洗漱。
干了一天活,俩人累的一沾上被子就睡。尤其是纪淙哲,更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等他睁开眼时,林臻都已经忙了一上午,打完谷子回家了。
看着两只大木柜都被稻谷装满了,俩人都大松了口气,今年的重头活终于结束了,等再过几天就可以把谷子送过去碾米了。
林臻吃过午饭就先洗了个澡,接着打算下午好好地睡上一觉。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补更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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