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无罪,有罪的是觊觎珠玉的他

  从船上掉落或许只是一瞬间, 但接下来的过程却实在称得上漫长。

  冰冷的河水最先从小腿和脊背漫上来,饱胀吸满水的衣服像一只重重的大手将他往深处拉扯。

  其实河水并不算太深,他如果能站起来, 会发现河水只到了他的腰部而已。

  但恐惧和冰冷一样刺骨,光明和呼吸同时被剥夺。

  他睁不开眼睛, 也喘不上气。

  淮言拼命地想站起来,却只能在四溅的水花中扑腾, 在一点点蔓延的的窒息中挣扎。

  水从鼻腔进入,灼热感倒灌传回大脑,胸腔像是被剧烈挤压。

  淮言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 自己会死吗?

  可是妈妈还在等着他,还有……靳泽。

  大脑在闪过这个人名时,给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甚至在被恐惧占满的间隙给了他片刻的清明……

  信任。

  靳泽……对, 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脑海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就有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 将他从可怕的窒息里拉了起来。

  熟悉的温度和气味比视觉先一步被感知, 以包围的姿态随着一个拥抱笼罩住了他。

  被包裹住的安全感和劫后余生的恐惧姗姗来迟,在短短几秒内混乱地砸向他,泪水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怀里的人还在瑟瑟发抖, 浑身都是冰冷的水渍,唯有靠着他胸口处烫得厉害。

  靳泽稳了稳发抖的手,在按上对方脑袋的一瞬间, 才终于有种这人还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安慰淮言, 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艰涩得厉害。

  “言言乖, 没事了, 我在……”

  节目直播被中断,因为这场事故,节目组被骂得厉害,当然骂淮言的人也有。

  「不是,就这么点儿水,到底是能淹死谁啊?炒热度也不用这么炒吧?」

  「真能怕成这样吗?站不起来了就?无语」

  「言言本来就怕水,慌神害怕了难道不正常?」

  「冷知识: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水里尤其容易失去方向感,只要水深超过胳膊,浅水也会溺亡,有些人不要拿自己那点心思去诋毁别人好吧」

  网上吵得轰轰烈烈,骂声一片,战火很快就蔓延到了淮言身上。

  按照往常这时候,公司一般都不会出来做太多辩解,更别提帮淮言转移战火了。

  但周韵不死心,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高层,对方的声音冷漠,闻言还嗤笑了一声。

  “这不是正好吗?淮言又不是什么实力派,能有些话题维持热度,还去管别人骂得有多难听做什么?”

  尽管在意料之中,但闻言周韵还是叹了口气。

  这种程度的全网黑,一般虽然有一个导火索,但更多的还是需要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淮言的一些对家来落井下石暂且不说,恐怕后面还有不少是他们公司这边的水军。

  在早些时候,淮言当时还没有现在的名气和地位,公司做出添油加醋的行为时,周韵只是觉得大概是想要让淮言走黑红路线。

  她虽然觉得不妥,但但是流量为主,她以为后面总会帮人洗白的。

  但后来这种事儿越来越多,骂淮言的人也越来越多,随着淮言的流量持续走高,黑红路线显然并不利于艺人长久的发展

  因此她也隐晦地提过做几次引导舆论发展,洗白淮言的事情,但无一例外被否决了,就跟这次一样。

  头疼之际,周韵又拿出手机,随意刷了几下,发现刚刚还挂在热搜上的关于骂淮言作的,以及一些陈年老黑料的词条竟然都被炸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关于浅水溺亡的原理和知识科普,并有很多蓝v下场转发。

  原先的风口很快转变,转而成了一场规模巨大的知识普及,没人盯着淮言不放。

  加上淮言上了这档节目后,积累了一批妈妈粉姐姐粉,自然还少不了靳言的cp粉。

  很快这场闹剧就被控制住了,还不断往着好的方面发展。

  周韵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一些粉丝自发组织能做到的,这背后肯定有专业的公关部门。

  但这个时候会帮淮言的,会是谁呢?

  她的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名字……

  靳泽。

  *

  “靳总,都安排好了……”

  “嗯,后面是谁查到了吗?”

  “淮言上部戏的男主,被艳压了,被淮言抢走了一个代言,所以一直盯得紧,”电话那头的林宋顿了一下,继续说,“还有淮言他们公司也出手了……”

  其实原先林宋并没想到,这背后还会有淮言公司掺一脚。

  但想想也就明白过来,超然娱乐想签淮言,但他们公司爱尚传媒不肯放人。

  爱尚表面上不敢得罪靳泽,于是就在背地里使阴招黑淮言,降低他的商业价值,以逼超然放手。

  “也不知道淮言跟他们公司签的分成是多少,居然开到了这个价还不肯放人……”

  靳泽没说话,只让他继续去做就挂了电话。

  淮言此时还躺在床上,刚刚医生为他做了全套的检查,只是鼻子稍微呛了一点水,惊吓过度,除此之外一切无恙。

  靳泽握着人的手,安静地看着对方。

  心脏依旧在一抽一抽地跳动,靳泽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但此时此刻,他不可能离开淮言。

  他微微低下头去,用膝盖抵着额头,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实在千疮百孔。

  淮言抓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哭到昏厥的样子历历在目。

  青年在水中不断扑腾的样子,更是像尖刺一样一下下扎进他脑子里。

  这回真的只差一点就要失去他了,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靳泽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并没有转身跳下去会怎么样,再晚一步又会怎样?

  一些恶劣的想法再次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淮言这次之所以会遇到危险,都是因为他不在身边。

  绑起来吧,或者锁起来也好。

  粗重的铁链从青年细瘦的手腕和脚踝穿过,再固定在墙壁上,让他永远也不要离开自己就好了……

  呼吸逐渐粗重,猛兽不断撞击着牢笼。

  就在这时候,手心里的淮言手指微微动了两下。

  靳泽一下被从自己的想象中拽了出来。

  他捏疼淮言了。

  意识到这点,他骤然松了手上的力气,轻轻在青年的手指上打转来安抚对方。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让淮言安心地进入他的领地,留下他的办法也不该是镣铐。

  在淮言面前失控已经快成为常态,今天他差点就失去淮言了,从任何形式上。

  他该怎么留住他

  靳泽深深吸了一口气,虚握着淮言的手来保持清醒。

  他甚至不敢将人的手握实,只怕自己控制不住要得寸进尺。

  半晌,他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轻轻在人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转身出了门。

  靳泽是单独带着淮言来的医院,其余人则继续录制节目。

  总算到了晚上的时候,淮言才悠悠转醒,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靳泽。

  对方头发还湿着,像是刚刚冲了澡,还没吹干头发。

  淮言一醒来靳泽就发现了,察觉到对方想坐起来,他将病床调高,又调整了一下枕头。

  “饿了吗?”

  靳泽的嗓子有些哑,淮言一下就听出来了,还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些似有若无的烟味。

  他摇头说不饿,转头看见病床外阳台上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哥哥你吸烟了?”

  靳泽一愣,摸了摸他的头发,身体却是往后退的。

  “你闻到了?抽了几根,进来就洗了澡,你要不喜欢我再去冲一次……”

  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身要走,却被一个很小的力度拉住了手。

  靳泽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就看见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淮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很小声地开了口,“哥哥,你能不能坐下……陪陪我?”

  这是淮言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愿望。

  或许是当时的灯光很暗,暖黄的落地灯在屋内撒了一地的温存。

  又或者因为这次的落水,真的触动了他心里某个角落。

  总之他犹犹豫豫,但还是伸出了那只拉住靳泽的手。

  靳泽一开始并没有动,淮言甚至怀疑对方看出了什么。

  心里满是惴惴不安,但对方什么也没说,依旧坐到了床边,很自然地搂住了他,细心地将被角掖好。

  “睡吧……”

  靳泽的话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淮言搂着对方的腰窝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青年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靳泽伸手在对方的耳垂上摸了摸。

  他思考了很久自己和淮言的关系,千峰百转不见前路。

  他甚至在刚刚,差点就要产生了放手的念头……

  但青年朝着他伸出了手。

  那样无害,那样全然的信任和依赖,让他甚至有短短一瞬间觉得,或许对方也是喜欢他的,不止步于兄弟朋友的喜欢。

  在不见前路的千百条路中,突然柳暗花明,让靳泽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比如淮言,也能爱上他……

  靳泽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幼稚,一个人的性向怎么是能轻易改变的呢?

  但他既无法接受淮言离开他,同样不能忍受自己夺走青年的自由而锁住他。

  他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只看着他的,远远看着就好,也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站在对方身边就好。

  但淮言就像一株美丽的罂/粟花,每一次靠近都让他疯狂,让他像个恶劣的瘾/君子一般忍不住汲取更多。

  怀璧无罪,有罪的是觊觎珠玉的他。

  靳泽看着那两片诱人的薄唇,终究忍不住在无人窥见处贴了上去。

  这次是你把我扯进来的,所以即使我忍不住了。

  言言,不要怪我。

  作者有话说:

  终于亲上嘴了啊啊啊啊(虽然是偷亲)靳总原来是觉得,言言只要在他身边,自己单方面爱他就好了,但是现在开始要彻底bt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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