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听他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有些意外:“你......你同意了?”
林观砚笑笑,和夏景逸对视一眼,得了他的认可后, 语气松快地说:“嗯,江老师生病了,我当然要来看望一下的。”
江绪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连道两声“好、好”, 内心激动不已。
林桉能同意来看他,是不是说明, 他并没有真的厌弃自己, 还愿意听他的解释?
江绪靠在枕头上,像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终于长舒一口气。
这边,林观砚挂了电话, 偷偷瞥了一眼夏景逸, 看到夏景逸也在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既然江绪老师都发话了,咱也别让他失望不是?”夏景逸揽住林观砚的肩, 林观砚笑着点点头, 随手把桌上那吃剩下了的小半块蛋糕装进盒子里, 提着跟夏景逸出了门。
天色已晚,淅淅沥沥地下了点小雨,夏景逸开着他那辆张扬的帕加尼,飞驰在中央大道上。
林观砚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观赏着京城的车水马龙、五光十色,人间烟火是如此的美好。当日江绪跟自己表白, 也是这样一幅场景,现在想来真是恍如隔世。
哦不对, 当真隔世了。
林观砚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单手开车心情大好的夏景逸,心里犯起了嘀咕,之前跟江绪好着的时候,江绪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纠葛,连多说两句话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现如今,也算是去看望他前男友,夏师兄真能那么大方不计较?
林观砚越想越害怕,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后,他经常感觉畏首畏尾,江绪和夏景逸对他来说实在太高,他们对感情的试错成本远远低于自己,虽说夏景逸现在对他好,可正如当时的江绪一般,这样的好能持续多久,他不敢猜。
“夏师兄,你......”林观砚踌躇着开口,夏景逸刚点上烟,听他喊自己了,又连忙掐掉,换上一副笑脸:“怎么了小桉?”
林观砚被他这个举动弄得忍俊不禁,看着夏景逸纯澈又真诚的眸子,有些别扭地低下头:“也没什么事儿......就,夏师兄,你真的不介意和我一起去看江绪吗?万一他发起疯来,弄得我们都尴尬怎么办......”
夏景逸一听是这点小事儿,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有啥的?我告诉你小桉,你知道嘛,我其实是个很大度的人,什么前任不前任的,我都祝他们过得好。”
林观砚“噗嗤”一声笑出来,斜眼乜他:“当真?”
夏景逸朝他做了个鬼脸,“那当然不真了!我恨不得江绪缠绵病榻永远起不来才好呢!”
林观砚被他逗得前仰后合,心里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夏景逸悄悄瞥了他一眼,见小家伙高兴些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半开玩笑道:“小桉啊,师兄......哦不,你男朋友我告诉你,人生在世最不能委屈自己,只要行事坦荡,别人的话又算个屁?能做你的主的人,只能是你自己,明白了没有?”
林观砚愣了一刹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酸涩地点了点头。
“嗯,明白了,谢谢你,夏师兄。”
车子停在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林观砚一进电梯,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儿顿时熏得他打了个喷嚏,胃里条件反射般的开始剧痛起来,他脸色惨白地微微弯了腰,夏景逸看他这样,知道这是当年患癌给他留下的心病,当即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紧紧楼在怀中。
“小桉,别怕,师兄在这里。”夏景逸柔声安慰着不断颤抖的林观砚,后者踉跄几步,这才勉强站稳,紧紧揪着他的衣袖。
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和那厚重的手掌,林观砚逐渐平静了下来,朝夏景逸感激地笑了笑。
“我没事了,走吧。”
夏景逸搀扶着林观砚,一路按照江绪给的房间号来到了顶楼的vip病房,看到里面一片漆黑,两人都有些惊讶,按理说江绪是江家金尊玉贵养着的,怎么他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连个守夜的人也没有?
林观砚和他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里面立马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哒哒哒”的拖鞋声,房门被猛地拉开,身穿病号服、面色憔悴的江绪出现在了眼前。
江绪见到林观砚的一瞬间,灰败的眼眸立马燃起了光亮,可又一看林观砚身旁的夏景逸,嘴角气得微微抽搐。
“你......他来干什么?!”
夏景逸双手插兜,满脸不屑地看着他:“江绪老师,你这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我和观砚大半夜觉都不睡了来看你,你就这个态度?”
“我没问你!”江绪狠狠剜他一眼,扭头求助般地看向林观砚:“他非要跟你来的,是不是?”
林观砚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人,语气平淡道:“不是。”
江绪登时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不经意中,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观砚和夏景逸十指相扣的手上,心脏如同被人重击一拳,痛得他几乎窒息。
林观砚看他神色不对,先一步上前,挡在了夏景逸前面,仰起头对江绪冷道:“江绪老师大半夜叫我来看你,我念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也来了,但你对我男朋友张牙舞爪的,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既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走了。”
说罢,转身拉着夏景逸就要潇洒离去。
“男朋友?”江绪蓦地怔住,反应过来后气得双目血红,冲上前一把扯住林观砚的手:“你再说一次?!”
“干什么!”夏景逸看他这个胆大包天的还敢动手,加上他看不惯江绪很久了,当即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丝毫不顾及他现在还生着病。
“咳咳。”江绪被踹的肋骨生疼,可依然执拗地拽着林观砚的裤腿,声音有些哽咽:“桉桉,你......你跟他好了?”
林观砚立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冷漠地“嗯”了一声。
江绪“噌”一声站起来,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我不信......你过来,你过来!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夏景逸一看他要把林观砚往房间里拽,登时就急了,撸袖子上去就想跟他拼命,谁知道林观砚伸手拦住了他,“没事,他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今天正好把话说清楚了。”
说罢,林观砚反而主动将江绪拉进了病房,徒留夏景逸一个人在外面,急得他就差把耳朵贴在门上了,生怕江绪发疯伤害到林观砚。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林观砚抱着手与他对视,挑了挑眉,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江绪看看他,又看看门外的夏景逸,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你和他......你俩好了?是真的吗?”
林观砚闻言低头笑了,“当然是真的啊,夏师兄对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怎么了?”
江绪愣了几秒,忽的发狂般的冲上来,死死捏住他的肩膀,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杀人:“他强迫你的?对不对?就像之前你和他上床,也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他手劲儿太大,林观砚感觉肩膀都快被捏碎,费力地挣扎出来,见他还不依不饶,气得抡圆了胳膊甩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病房里,江绪是从小金尊玉贵养着的,那张脸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白皙嫩滑,一掌下去直接五个红指印,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江绪被他这十成十的一巴掌打懵了,呆呆地立在原地看他。
林观砚揉了揉恐怕已经青紫的手臂,冷眼乜他道:“江绪,我劝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有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非要把话说破才行么?”
江绪喉结滚动,急得上前一步,林观砚立马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江绪见他这么怕自己,一时间也不敢冒动,两人就这么离得老远互相瞪着。
“小桉,我知道你恨极了我,我也确实做了太多错事,但我已经改了,我真的改了!”
江绪顿了顿,声音都有些哽咽:“什么跟秦家订婚不订婚的,我不娶了!那些什么虚名我也不要了。这四年我想了很多很多,桉桉,以前是我太贪了,我以为你会永远喜欢我,就肆意作践你,不把你的真心当回事儿,我混蛋,是我混蛋!但我现在已经彻底醒悟过来了,你能......你能原谅我吗?”
林观砚静静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不禁讥讽地笑了笑,“醒悟?等人死了,在我坟墓前伤春悲秋四年就叫醒悟吗?江绪,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当初夏师兄救我,你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我了。”
江绪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可大错已经铸成,他当初只叹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想补偿又有什么办法?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江绪,既然你今天找我来了,我也把话摊开了跟你说。你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的是沈清安,不用再这样无聊的自我感动,人活着还是要清醒点好,不要连自己都骗了。”
“我没有!”江绪急得跨了三两步上前,几乎将林观砚逼到墙角:“小桉,你要我解释多少遍,我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你一个。清安,他不过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执念,我那时候太年轻了,容易冲动犯错,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林观砚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得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江绪从来都是这样,整天把对自己的喜欢挂在嘴边,可最后干的都是龌龊事,等把他活活拖入深渊,还要标榜自己的深情。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执念?江绪,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我了。我问你,你大学时放着那么多长得好又会玩的圈里人不泡,来找我这个又土又傻的穷小子干嘛?难道不是因为我和沈清安长得相似吗?”林观砚忍无可忍,重重地将他推开,江绪踉跄几步,不禁愣在了原地。
“你让我按照他的样子打扮,按照他的喜好送我礼物,还不准我多问一句。你敢发誓,每次在床上,你喊的都是我的‘桉’而不是沈清安的‘安’吗?!”
林观砚四年来从没那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一下牵动了胃部,激的他猛地咳嗽起来,门外的夏景逸见状不好,立马破门而入,一把推开江绪,将林观砚护在身后。
江绪怔怔地看着被夏景逸护在身后的林观砚,嘴角抽搐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这件事儿上,就算他有千张嘴万张嘴,都没法撇清干系。他当时确实是因为思念出国的沈清安,又惊艳于林桉气质出众且和沈清安长相神似,这才怀着不纯的动机对他展开了追求。
可相处五年下来,江绪发现,其实自己已经逐渐爱上了林桉本身,可因为难以启齿的动机让他惶恐,沈清安的回国又让他惊喜,便故作自己不在乎林桉,想着反正自己会一心一意对他好,即使让他知道了,冷落几天,他也就不跟自己闹脾气了。
但江绪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听话乖顺、事事以自己为先的林桉会对替身这件事儿这么排斥,甚至不惜和自己闹分手,他抹不开面子解释,便只能使些强硬的手段逼迫他服软,没曾想,将林桉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夏景逸心疼地看着眼角微红的林观砚,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扭头对江绪说道:“江绪,感情很多时候都是兰因絮果,更何况没有兰因呢?你当初拿小桉的外婆要挟,硬生生把他折磨成胃癌晚期,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那每日朝夕相处,你竟然半点看不出他病了吗?”
“不是这样的!”江绪连忙摇头,急切地辩解:“桉桉,你外婆的死是个意外,当时我请了国外最好的心血管专家帮她做手术,原本都恢复的大好了,可谁知道她太想念你,自己跑下楼的时候失足摔倒,等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我是怕你,怕你担心,这才用录音骗你......”
林观砚见他提起外婆,更加怒火攻心,差点忍不住上去再踹他一脚,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桉,你没事吧?”夏景逸赶紧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狠狠瞪了江绪一眼,怒道:“江绪,你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出钱出力救了小桉外婆是真,可你瞒着小桉他外婆去世的消息久久不说,难道也是好心吗?你不就是想一直攥着小桉这个软肋,让他待在你身边不离开吗?”
江绪被他俩轮番轰炸,一时间竟也不知从何解释,夏景逸不耐烦地将他拽开,揽着林观砚快步从他身边走过,临到门口,林观砚顿住了步伐,背对着江绪说道:“江绪,我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的事儿我不想再提,这辈子你也别再膈应我。”
说罢,林观砚头也不回地跟夏景逸离开了病房。
江绪呆呆地看着林观砚远去的背影,想出声喊住他,却又没那个勇气,只能颓然地瘫坐在地,抱住了头。
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回去的路上,夏景逸见林观砚一直闷闷不乐,连自己跟他说话都有一句没一句的,心下了然,伸手揉揉他的头,笑道:“行啦,看你这样,回去你也睡不着觉,左右是熬夜,不如我带你去吃烧烤吧!最近城东新开了一家,据说他家的炭烤牛肉大串是一绝,有没有兴趣去尝尝?”
林观砚心情不佳,听他这么说了,淡淡地笑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京城的夜生活极其丰富,都快凌晨一点了,来往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夏景逸和林观砚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向老板要了一桶扎啤,装在大玻璃杯里的,冒着又浓又密的白沫儿,让人看了心情舒爽。
“今天江绪说的,你一个字儿也不要放在心上。”夏景逸拿了一个小饼子包了烤串生菜,笑着递给林观砚。
林观砚笑笑,“我知道,谢谢你,夏师兄。”
夏景逸听他这么说,心里满不是滋味儿,有些遗憾地说:“小桉,其实我觉得你有些时候,对我太客气了,以至于我俩都在一起了,可还跟没在一起似的。”
听着他抱怨,林观砚愣了愣,满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夏景逸喝了一口啤酒,眼里倒映着灯光潋滟,看起来又温和又帅气:“小桉,我欣赏你身上的很多特质,比如温柔、坚韧、善良,最主要的是,你总是很积极地对待生活,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绪把你毁了,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林观砚嗫嚅两下,“夏师兄......”
夏景逸笑笑,眉宇间露出一丝小小的失落,他曾是放浪形骸的情场老手,对于一个人是否喜欢自己,他一眼便知道了。
虽然林观砚已经接受了他的表白,也从之前的阴影了走了出来,可他能明确感受到,林观砚对自己的感情和对江绪是不一样的,或许有感激,但还到不了喜欢这一步。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等了四年,现在都已经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还怕继续等吗?
夏景逸叹了口气,旋即又恢复了以往的笑颜,不停地催促林观砚多吃一点。
林观砚推脱不下,被他哄着多喝了两杯酒,脸上浮出两片酡红,晕乎乎地找不着北,连筷子都拿反了。
“夏师兄,我是不是醉了?”林观砚看夏景逸都快出现重影,有些慌乱地问。
夏景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喝吧,没事的,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哦。”林观砚傻乎乎地又咕嘟咕嘟灌下去好几口,他喝醉后,话比平时多了些,也更爱笑些,指着头顶上的灯泡说道:“我之前和外婆住在老家,也是这红灯泡,那时候没有节能灯,要是坏了,还得还邻居大爷来修呢。”
夏景逸眼眶一酸,刚想安慰他,林观砚便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外婆,很喜欢吃大虾,但是平时虾很贵,她只有我高中每个月回来那两天买一次,还把大部分的都给我包好带去学校了。”
“我外婆是河边长大的,她说河太小了,还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好看,所以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看一次大海。她还答应了要带我妈妈一起去看呢!可还没等实现,我妈妈就在火灾里葬身了。后来,我就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陪外婆去海边好好玩一次,可是,可是......”
林观砚说着说着,逐渐情绪失控,声音都哽咽了,“我在江绪身上耽误,把外婆一个人留在老家,谁知道她患上了冠心病,身体一年比一年差。我求过江绪,但他不肯将我外婆接到京城,一直到我和他闹分手,我才真正回到外婆身边。”
夏景逸听着,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再后来,江绪把我外婆接去国外治疗,听到她的病越来越好,我高兴得不行,就盘算着等她回来了,我们去一次曼古里,我带她坐船出海,去看一看鲸鱼海鸟,喝一杯甜甜的椰子水。”
“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林观砚止不住地颤抖,由低声啜泣逐渐变成嚎啕大哭,引得很多人频频侧目,可他丝毫不在意,伏在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景逸缓缓坐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
“都过去了,小桉。”
“你还有我。”
林观砚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外婆去世,他被蒙在鼓里,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本该恨透了江绪,可当时外婆那个情况危急,若不是他花大价钱去国外遍求名医,外婆或许早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到了最后,林观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谁了,也愈发觉得痛苦。
夏景逸沉默地陪着他,这种亲人离去的痛苦,旁人的安慰显得那么苍白,自己能做的,只有片刻不离的守护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这个难关。
两人驱车回到夏家时,已近凌晨三点,林观砚喝的有点多,醉醺醺地半挂在夏景逸身上,喝醉酒的人总是格外重,夏景逸费力地把他拖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叮咚——”
“来啦。”门被打开,里面出现一个保养得当的贵妇,穿着华丽的丝绒睡衣,满脸困倦地看着他嗔怪道:“小逸,怎么才回来?妈妈都担心死了。”
“对不起妈,我这......跟朋友在外面喝了点酒。”夏景逸讪笑着回道,夏母抬眼瞥了瞥他怀里的林观砚,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小逸,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林桉吧?让你耗费四年时间跑去国外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