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斑驳的床单,期间还混杂着乳白色星星点点。

  时玖凛抱着它在水池前认真搓洗。

  江池渊一句机器洗不干净,就把他从床上硬生生拽了下来,拖着发软红肿的身体跪在水龙头前。

  时玖凛反倒觉得他这样像是小孩在闹脾气。

  只不过承受后果的人是他而已。

  如果真的是Omega就好了,这水这么冰,被他按着干的时候那么疼,如果是Omega,是不是就可以早点解脱在他的鞭笞下了?

  他的双膝又麻又疼,青紫一片不说甚至还能隐约窥见里面的暗红色血块。

  床单上的污渍他倒了很多洗衣液,用力揉搓,可还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他死死咬着嘴唇,慌了神。

  洗不干净会怎么样,再把他吊起来抽一次吗?

  江池渊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他眼泪不停往下掉,哭的满脸都是泪痕。床单上血迹触目惊心,时玖凛满手都是血,就连洗下去的污水都透着一层淡红。

  他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江池渊来检查了。

  他的世界在那一瞬间都好似有了裂缝。

  “我,我……洗不掉,我洗不掉,我洗不干净啊!!!”

  江池渊眉头一紧,一把将时玖凛手中的床单扔到地上,抓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厉声呵斥:“时玖凛,你在干什么?!”

  时玖凛眨了眨眼睛,像是才睡醒那般茫然的看着他。

  江池渊骂了一声,把他拉去卧室包扎。

  时玖凛这才发觉,床单上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血迹竟是因他的手被搓破,伴随着鞭痕撕裂,血滴顺着小臂蜿蜒,在床单处晕染出一片又一片印记。

  他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时玖凛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刚才近乎应激的举动,一阵后怕。

  江池渊脸色极其难看,给他包扎的动作却好似是怕弄疼他那般小心翼翼。

  “先生……”时玖凛抑制不住的呜咽,“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江池渊眼眶骤然红了。

  他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感受,甚至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比喻,只是觉得胸口堵的难受。

  他抱住时玖凛,想要开口安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的最后,他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别怕,我不罚你。”

  时玖凛疲惫至极,推开江池渊,转身擦掉脸上的眼泪。

  他以为只要自己保持绝对清醒就不会被江池渊支配。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看清江池渊的意图,他以为自己能在日复一日的摧折中坚持自我。

  可事实呢?

  他还是个被江池渊稍微大声吼上一句就会吓到应激的可怜鬼。

  时玖凛轻笑:“江池渊,我真的好疼。”

  江池渊沉默,抬手捂住他被泪水濡湿的眼睛,感受到那股温热的液体在自己掌心不断扩散。

  心脏一阵钝痛,但他还是一字一顿道:

  “是你活该。”

  ——

  他身上的镣铐已经被锁在了骨骼深处,就算是真的给他身体上的自由恐怕也难以让他获得新生。

  江,池,渊。

  胸口上的名字。

  一笔一划刻在心脏上的人。

  他恐惧,害怕,却又不得不依赖这个给予他一切痛苦的人。

  哪怕有些事情明明不是他的错,却都要推在他头上,好像他活着就是错误。

  可偏偏,他连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

  他没有奢望能获得谅解,亦或是得到江池渊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柔。

  但最起码不要像现在这样,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时玖凛闭眼,回想起那时在白色囚笼的日子一阵后怕。

  洗床单时,他的大脑是发懵的。

  只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跟他怒吼着说如果洗不干净就会被江池渊再次铐上脚链,锁在牢笼,或者在鞭子下皮开肉绽。

  后来视线愈发模糊,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看不到手上烂掉的伤口。

  只能看到触目惊心的红糊成一团,不管他怎么用力搓洗都没有丝毫办法。

  他自然是不会奢求能有一俩天的休息养伤时间——或者说,他巴不得能早点出去,早点去接触外面的人,找回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他后来问了江池渊,那次的惩罚囚禁持续了多长时间。

  江池渊拍了拍他的仍在吞吐的脸,微笑着说:

  十七天。

  只不过是十七天而已,就足以让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不知道这样的循环往复有什么意思,但他又确确实实回到了那时在员工区的日子。

  只不过这次,江池渊不再刻意避着他,反而时常因为一时兴起或是闲来无事把他叫到办公室一顿蹂躏。

  他跪在桌子下,后面被橡胶制品塞满。嘴角津液不受控制的溢出口腔,饶是如此也不敢松懈半分。

  累了又怎么样,疼了又怎么样,谁会在乎他?

  随着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员工们竟也逐渐习惯了,只不过是会在他满身*液气味时露出嫌恶的表情,却也终究没再说出一句嘲讽的话。

  莫子黑除外。

  他不知道时玖凛是为什么突然消失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他回来后明明那么久没碰过他的江池渊忽然开始对他疯狂索取。

  一定是那个贱婊子给他下蛊了吧!

  莫子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时玖凛是真的快被江池渊榨干了,双腿连合拢都难,压根没心情理这个小白莲。

  小臂上的烫伤还未褪去,还有被一次又一次反复撕裂的鞭痕,它们隐在衣服长袖下,没人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有多么千疮百孔。

  江池渊折磨他的法子层出不穷,各式各样的工具基本都在他身上用了一遍。

  他现在甚至懒得为自己的暴虐找理由。

  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处罚他也只能受着。

  时玖凛习惯了,倒也觉得无所谓。

  只是觉得莫子黑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幼稚又惹人心烦。

  所有怨气和藏在心底发烂的委屈堆积在一起压抑着难受,他甚至开始失眠,每夜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强制睡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他母亲在临终前精神恍惚的模样历历在目。

  难道要走她的老路了么?

  时玖凛现在就连扯动唇角都需要用尽全力,但他也还是保持着那副又假又僵硬的笑。

  这样也好。

  反倒是江池渊,在看到他半夜偷偷爬起来吃药后大发雷霆,一把将药瓶扔到地上。

  清脆的声响。

  圆滚滚的瓶身在地面上滚了好远,白色药片洒了一地。

  江池渊把他双手绑起来,连着抽了他好几个耳光。

  他呜咽着解释自己只是睡不着而已,可对方压根不信,反而将他双手反剪用皮带捆住,吊起来道:“睡不着?行,累了就能睡着了。”

  在那一晚上,时玖凛被干到精疲力尽,除了张大嘴喘息外甚至连呻吟都做不到。

  这招确实管用,但也只是一时。

  治标不治本罢了。

  在那之后失眠的日子里,时玖凛不敢服用药物助眠,便每夜睁着眼硬生生挨到天亮。

  等天空破晓,等江池渊笑着问他今天睡的好不好。

  他每天晚上盯着天花板,时不时转头悄悄看一眼江池渊熟睡时的侧脸,亦或者小心翼翼抱住他一条胳膊,嗅他身上的信息素安神。

  真贱啊。

  时玖凛在心底这么骂自己。

  没办法,那长达十七天的惩罚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太害怕一个人了。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条狗,亦或是一盆花——总之一个有生命的物体能陪着他都不至于让他崩溃到如此地步。

  可惜没有,只有一片空寂的白。

  莫子黑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懂时玖凛为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已经勾搭上了大款每天却仍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装什么装?

  恶心死了。

  他真的好想提醒江池渊,时玖凛这种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小心一点,不要被那张看上去就是要去卖的脸动情,以免被骗的人财两空。

  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他们之间,真的存在爱吗?

  还不是那个贱婊子一厢情愿上去倒贴?渊哥哥那么清醒的一个人才不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骗到呢。

  他收起仗义执言的想法,专心致志的针对时玖凛。

  他想让这个贱人识趣,明白江池渊这么好的人不是什么从里到外脏到要命的狗能随便靠近的。

  时玖凛看着自己工位的椅面有被刻意洒水的痕迹,一阵无语。

  莫子黑得意扬扬的看着他。

  却不料时玖凛也在紧盯着他,并且毫无预兆地突然开口,也不顾身旁还有那么多同事看着,声音响亮:“你好,我想你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知道你可能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崇仰江总,这是你的人身自由我无法干涉。但你下三滥的手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我还要工作,希望你不要再次刻意找茬。”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莫子黑没料到他会在这么多人眼前不给自己脸面,一时间慌了神,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涨红了脸,口不择言的骂道:“烂婊子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