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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在泼天的雨水中黑透，待到落雨声渐歇，山洞外面已经完全被黑夜所笼罩。
席玉惦记着摘花的事情，等雨一停便站起身，身体却微微打晃，用手撑住石壁才勉力站稳。
脑袋泛起层层晕眩，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重影，更糟糕的是身上烧起的热度，好似变成了个火炉，内里都在燃烧，烧得他再站不稳。
一个失力，席玉栽倒在地，却没有力气将自己的身体重新撑起。
“好热……”
席玉蜷缩在地上絮语，小脸已被烧得通红，颊边的湿发干了，凌乱地挂在脸上。
黑蛇滑到他手边，在他手腕处停顿，似是被那滚烫的温度给灼烧到了，立刻弹开身体，须臾后又凑了过去，把脑袋抵在他发烫的颊侧。
“妹妹……”神志恍恍惚惚，席玉一时分不清当下究竟身处何地，将心中的执念低低道出，“花……花，给妹妹……”
如此低喃数次，席玉眼皮沉下，絮声着昏迷过去。
颊边的黑蛇眼珠轻动，用脑袋轻触他的脸，缠着帕子的身体蜿蜒环过席玉的颈项，在他紧闭的眼睛处把尾巴轻扫。
但席玉没有任何反应，呼吸逐步粗重，身上又发起汗，毫无意识地把领口扯得凌乱，袒露在外的皮肤敷过粉般，红彤彤的。
黑蛇静静盘在他的颈边，双眸不离他的面庞，山洞里很静，偶尔响起几声他含糊不清的梦言。
好一会儿过去，一动不动的黑蛇突然有了动作，将身体从席玉的颈项上挪开，之后缓缓朝洞外爬去。
等席玉昏昏然醒过来，宛若潮水般的痛楚袭来，他咳嗽几声，摸过自己的额头，方知自己这是病了。
“要赶紧回去，竹青还在等着……”艰难坐起身，环视一圈，却没见到那抹熟悉的黑影。
席玉颇有些难过，还以为它不会走的，之后迅速整理好心情，扶着石壁一步一步往外挪。
出了山洞，雨后清新的空气拂面，稍稍淡去通体的热，神思也跟着清晰不少。
透过林叶的间隙，席玉望了眼朦胧的天色，大概辨过个方向，便继续朝外走去。
入了夜，在密林之中行走起来便格外困难，席玉步步踩在泥泞中，耳边不时响起雨滴穿林而过的声响，夹杂有几声咕咕的鸟鸣，诡异恐怖的气氛油然而生。
席玉默默给自己鼓劲，刻意要自己不去想那些吓人的志怪之事。不想下一瞬四周刮起阵劲风，叶上的雨滴哗啦啦坠下，风声呜咽，鬼哭狼嚎一般，给席玉唬得立刻顿住脚步，鬓发乱飘。
几息后，诡谲的风声止，紧接着前头忽然传来男子的对话声，丝毫没压着声音，让紧张兮兮的席玉给听了个完全。
“终于抓着它了，可废了不少工夫！”
“这些时日的心血也算没有白费，上头下了死令，一定要抓到这金瞳的黑蛇，恐怕是有别的大用处。”
席玉本来已经迈出了脚步，想要向二人寻求帮助，但这句话一出，整个人立时怔住了，脸上的喜悦也瞬间烟消云散。
前方脚步声渐近，似乎正朝席玉这边而来，席玉忙不迭藏身在树丛后，从空隙处瞧见两个年轻男子踩着林中腐叶缓步而来。
“瞧瞧，那会多威风，还差点咬到我，现在呢？”身上挎着竹篓的少年提起手中半死不活的黑蛇，打量间笑容恶毒，“还不是被我捏在手里，跟条臭虫一样，啧啧啧……”
腕间的银钩反出寒光，在席玉瞪大的双眸中滑过，少年捏着黑蛇的七寸，用力晃了晃它瘫软的身体，皱紧眉把那碍事的帕子一解，“什么破玩意？难不成还有人给它包扎？”
同伴思索后应道：“或许真有，找到它的时候，它嘴里不是还咬着朵花……”话音拉长，他猜测着，“这蛇倒跟从前抓得那些都不一样，该不会是生出了灵识—”
突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树丛中快速冲出，两个少年不及反应。离得最近的少年直接被冲出来的东西给撞了个踉跄，同时手腕钝痛。他登时惊叫一声，手掌失力，松开了抓着的黑蛇。
同伴先一步反应过来，上前揪住这突然闯出来的人，强迫他松口，扳过脸一看，“一个小娃娃，也敢冲撞我们？”语调狠狠。
席玉被人捏着双颊，齿间隐隐见血，却丝毫不见惧意，“不许你们抓它！”
“呵！”腕上挂着银钩的少年阴狠一笑，转过腕子，上头结结实实印着个血牙印，他也不说废话，抬脚就踹向被禁锢住的席玉，“狗东西！”
席玉“唔”地闷哼，背脊弯下，脸上全是痛苦。少年却仍旧不解气，死拽着席玉的头发，从同伴手中接过，使力往后一扽，仰高男童的脸，扬手甩了他重重一巴掌，“胆子不小，敢咬我？”
“不好！”
同伴的目光从地上收回，讶声提醒道：“黑蛇跑了！”
少年恶狠狠地咬牙，手指扭紧，把那脆弱的头发绷得极紧，带着席玉的脸已稍稍变了形，“敢坏我们的好事，你小子等死吧！”
话落，他也不再管那逃跑的黑蛇，拽着席玉的头发就把人往山上拖，骇人的痛哭声在林中不断回响，绵延向上。
直到某刻，被划破天际的尖叫声所替代，最后扑通一声闷响，所有的声响刹那间消失。
山中再度恢复了往日安静，几只飞鸟惊起，两个少年拍着手悠哉悠哉地从山上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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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玉：放开他！
蛇蛇：不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