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玄幻奇幻>千阙颂辰录>第85章 捆缚

  天穹之上,一道青色的灵影迅速闪过,却被几道从后而来的黑影一下追上。

  青影落向云端,化作青衣蓝衫的男子,白色的流纱环绕他的周身,衬的他玉姿清隽。

  几道黑影也落下来,将男子团团围住,周遭迅速腾升起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辰瀚凝眉看着眼前的几个魔兵,掩在袖中的手指转动,青色的碧玉箫迅速浮现在他手中。

  辰瀚拿着玉箫果断一挥,青色的灵力迅速将几个魔兵击开,但他还未逃出几步,新来的魔兵再度将他团团围住。

  辰瀚转动着玉箫,打算重新施展法术,可一道锁链却从后飞来,紧紧缠住他的腰身。

  刹那间,他手里的玉箫也受到它另一个主人的召唤,凭空消失。辰瀚愤慨的回头,云端上的人,一身凛然,欺压似的眼神,带着蔑视,死死的凝望着他。

  辰瀚的眸中划过一丝心虚,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便已经冲到他面前,使劲扣住他的手腕,带着他一块消失。

  一阵飓风刮过,琉颂拉着辰瀚,骤然出现魔界的帝妃宫中,他周身气场抑郁阴沉,拽着辰瀚胳膊的手更加用力。

  再未触碰到辰瀚的前一刻,琉颂满心只想着:要抓住辰瀚,然后好好的报复,折磨他!可当他真正触碰到辰瀚时,他却恨不得将这个失而复得的人,揉进血骨,重新占有他,让他永生永世都不能和自己分离。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将辰瀚带到帝妃宫的寝殿,将辰瀚一把推到在床榻上,欺身而上,扣着辰瀚的双手,举过头顶,将辰瀚深深的压在自己的身下。

  辰瀚在他的怀里不停挣扎着,从被他抓住的那刻起,便一直在喊:“琉颂,你冷静点,放开我!”

  辰瀚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你我如今身份有别,你这般胡闹,就不怕天帝知道,再度引发两族大战吗?”

  可琉颂此刻便犹如一头失了智的猛兽,他粗暴的撕扯着辰瀚的衣衫,对辰瀚的话听不进一字一句。

  辰瀚一阵屈辱涌上来,他陡然伸手,在琉颂的脸上,扇下重重一掌,怒喝道:“你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冷静?!”琉颂想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呵冷笑起来,他眼里浸着失望,悲戚与可怜的多种情绪,缠着声音,苦涩的问:“辰瀚,我想了你一千多年,这一千年,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辰瀚的眼圈霎时一红,方才满腹怒气,此刻都因琉颂的这句话,转化为无限的思念和悲凉,他眸色逐渐深情,用力搂住琉颂的脖子,深深的吻住琉颂的唇。

  这千百年的分离,早已让他们对彼此思念至极,这一场关爱,犹如枯木久逢甘霖,干涸的沟渠再次被水充盈。

  汹涌的爱意交织床榻的低鸣,榻上相拥的人,无休止,不知孱足的渴求着对方的身体,来填满这千百年的空虚。

  这场交欢直至三日后才停止,辰瀚醒来时,身上的酸痛,让他无力从榻上爬起,只能顺从的看着琉颂在自己的腕间扣上一副锁圈。

  “你在做什么?"辰瀚迷蒙视线的渐渐清晰,他心头一惊,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猛然坐起,抓着手腕上得铁锁,错愕得看向琉颂:“琉颂!你要将我锁起来?!”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一步!”琉颂恨恨的说道,这千百年,他受够了寻找和等待,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琉颂,我昨晚便说了,你我如今身份有别!”辰瀚怒不可遏:“你难道想引发两族新的争斗吗?这几日已是荒唐,你不能再一错再错!”

  “错?”琉颂冷笑出声,他带着恨:“本君只是寻回了自己的帝妃,有什么错?”

  “你简直不可理喻!”辰瀚一把挥开琉颂,手腕上的锁链随之发出“咔咔”清脆的鸣声。

  辰瀚负气伏在床榻间,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调整语气,强作平和的请求道:“琉颂,放开我!”

  “不放!”

  “放开!”辰瀚命令道:“你放开我!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不可能!”琉颂干脆的拒绝,他起身,穿好衣服,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辰瀚:“你在本君的床榻上,一样可以谈!”

  辰瀚浑身战栗,他怨憎的盯着琉颂:“琉颂!你真是疯了!”

  “我确实疯了!”琉颂没有一丝波澜,他俯身,贴近辰瀚的耳廓,一只手轻抚着辰瀚的脸侧,语气胁迫,说出来的话却极尽宠溺:“你好好待在本君的榻上,你栽在宫里的那几棵浮金树结果了,本君去摘些浮金果给你。”

  琉颂离开后,辰瀚疲惫的倚在床榻上,烦躁地伸手揉着皱的酸痛的眉头。

  他虽然回到了魔宫,可若是一直被琉颂锁在床榻上,计划便无法开展,他痛苦的合上眼睛,思索着如何破开这场死局。

  可思索到最后,依旧一无所获,琉颂如今的情绪太不稳定,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琉颂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抱着几个金灿灿的浮金果,辰瀚坐在床榻边,咒怨的看着他。

  “放了我!”

  琉颂没有直接回应,默默的坐到辰瀚身边,将几个果子递给辰瀚。

  “我不要这些东西!滚开!”辰瀚怒喝到,伸手将那几个果子打落在地,金色的果子咕噜噜的滚出去,散的满地都是。

  琉颂的脸上没有抱怨,麻木的看着那些果子滚动,摇晃停止,而后收回目光,站起身来:“我再去给你摘一些。”

  “你摘多少都没用!”辰瀚生气道:“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

  “以前……”琉颂冷呵几声,慢慢攥起拳头:“以前你偷偷种了那么多的浮金树,直到你跳下断崖,本君才发现,你种哪些树的时候,可有想到过今日?”

  琉颂转过身来,悲怨的眼神看着辰瀚:“本君就和那些树一样,以前你有多珍视,如今便有多厌恶,你的心,如何如此冰冷无情,那些旧爱,那些深情,在利益和权势面前,都能被你轻易舍弃!”

  “所以你看清我是怎样的人了?”辰瀚冷笑一声,举起自己被锁住的双手,质问道:“那你还强留着我干什么?我这样的人,你就该早点舍弃,怎么?你不忍嘛?那说到底,如今你的痛苦,都是你咎由自取!”

  “辰瀚!”琉颂怒不可遏,浑身颤抖,猛然逼到辰瀚面前:“你简直十恶不赦!”

  “我就是十恶不赦!事到如今,我将一切都告诉你,我刚进魔宫,便伪装了实力,向你示好,为的就是赌你爱上我,因为只有你爱上我,我才能在魔宫久留,才能有机会从夙钰手里拿回我母亲的遗物,才能彻底查清我的身世!”

  “我们初见时,我化成龙身,被锁在金笼里,你放我出来时,我做的第一件的就是攻击你吗,你知道为什么吗?”

  辰瀚眼里浸着恨:“因为我一开始就恨你!我与你同样是男人,为何我便要被当做一个礼物送给你?!”

  “而后的种种,我对你却有真情,可也交织着谋求和算计,我利用你对我的爱,从低贱之身成为魔界帝妃,又利用浩千,让你放下戒备,成功进入魔界的藏书阁!我答应夙钰,进入魔宫的目的,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便是利用你,还有你给我的权势,来查清我自己的身世!”

  “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人!”琉颂踉跄着往后退去:“天界的大殿下,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是,我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可你还不是甘做棋子,自己往下跳?!”辰瀚怒道,其实方才的那番话,他说的有真有假,他初入魔宫,确实步步为营,可后来,琉颂对他的爱,和他不由自主的动心,成了这局棋最大的变数。

  “既然一切都说开了。”辰瀚长吁了一口气:“放开我!”

  “不可能!”琉颂摇了摇头:“我死也不会放开你!”

  琉颂凄凉的笑着:“既然你当初费劲心思设下下这局棋,费尽心思的让本君爱上你,那如今的苦果,你也该好好感受!”

  “疯子!”辰瀚怒喝一声,他虽然不想这么做,可心底的怒气堆积到极顶,一道光刃从他的指尖飞出,迅速朝琉颂冲去。

  琉颂慌忙朝一旁避去,可攻击来的太突然,光刃从琉颂的脸上擦过,割开的伤口瞬间溢出鲜血。

  琉颂不去拭,任由血珠滚动,从下颔滑落,一滴接连一滴的砸向地面。

  周遭的空气迅速冰冷冻结,像有什么破开了争吵烟嚣,只留下了荒无与凄凉。

  一切都静谧,一都停止,只余下鲜红的血珠不停的滚落着。

  辰瀚的眼里带着无措和惊慌,他怔怔的看着那伤口,与琉颂一样僵硬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琉颂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变化,他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转身慢慢离去。

  帝妃宫内的两棵浮金果,随着风摇动着,后院的几株也长成了参天大树,琉颂明明可以用法术。

  可这会儿,他便像一个笨重的,犯了错的孩子,慢慢的爬上树枝,将那一颗颗金灿的果子摘进怀中。

  寒鸦落地,变成玄衣的男子,他看着树上的人,无奈的悲叹着:“帝君。”

  “骁枫。”琉颂叹息着,坐在身后的树干上:“你说,本君再摘一些浮金果回去,他会不会开心?”

  “帝君。”骁枫脸色艰难:“既然明白那人的为人,帝君又何必如此?”

  “是啊,又何必,”琉颂合上眼睛,苦笑几声,他怀中的几颗果子,随着他的动作,滚落下来。

  “一段被利用和算计的感情,”他卸尽了浑身的力气,将剩余的果子,全部扔向地面,苦涩地依靠在浮金树上,摇头叹息:“又何必?”

  琉颂再度回到帝妃宫的寝殿,身上布满了寒霜,辰瀚因方才伤了琉颂,心里带着些愧疚,因而情绪缓和了不少。

  他看着琉颂慢慢走进,睫毛闪动一下,忍不住问:“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琉颂不置一言,平静的弯下腰,辰瀚伸手欲去抚那道伤痕,却被琉颂拿手拂开。

  “我放了你。”琉颂的声音略带沙哑,按住辰瀚的手,:“但你要陪本君最后一晚,就当为你我之间做一场了结。”

  “好。”辰瀚温柔道,他伸手贴在琉颂的伤口处,平和的劝慰:“其实刚才那些话,有很多是气话,琉颂,你确实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但你我如今的身份,不能在一起,你明白吗?”

  “我明白。”琉颂没有再用“本君”自称,他拉过辰瀚的手,深情的吻着:“今晚过后,我不会再继续纠缠着你,从明日起,你只是天界的大殿下,与魔界再无任何关系。”

  “我想再见一见浩千。”

  “他去凡间游玩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便这样吧。”辰瀚迎合着拥抱住琉颂:“别忘了告诉浩千,他还有一个父亲。”

  “琉颂……”辰瀚轻轻的唤道:“对不起。”

  次日清晨,辰瀚推开宫门,宫外的陈设勾起他些许回忆,他种下的几棵浮金树,枝繁叶茂,在石桌上留下绿荫。

  他慢慢走下阶梯,坐在千年前常坐的石桌上,回忆着往昔,视线里,渐渐出现一个熟悉却带着几分陌生的身影。

  他定睛望去,骁枫面色阴沉着,慢慢走近:“帝妃!”

  辰瀚暗沉了一口气,骁枫对自己积怨已久,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何事?”

  “帝妃不必如此戒备,属下来只是让帝妃看一段过往。”骁枫说着,不等辰瀚反应,便召唤出一道水镜。

  水镜中的雾气散开,只见一个玄褐色的身影独站在断崖前,毫无防备的向崖下坠去,辰瀚的心,随着那个身影,骤然提起,又猛烈一沉。

  他慌忙冲上去,逼近水镜,回过头质问骁枫:“琉颂他在做什么?!”

  “他跳下断崖去寻你!”

  “他怎么可以跳下断崖!”辰瀚不敢想象,当年自己跳下断崖后,飓风碎骨的痛还历历在目,这份痛他自己受便可以,为什么琉颂也要跟着他一起去?

  “你离开后,帝君始终不相信你死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跳下断崖去寻你,而每一次,都几乎丢掉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