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傅秉明的步步紧逼,楚亭山摩挲着手里的金属杆,身体往后略微倾斜。

  他知道自己越是退这家伙就越是得寸进尺,他就得比他狠,比他还不要脸才行。

  “嗯?”傅秉明见他不说话,故意再次逼问。

  楚亭山紧紧攥着手里的金属杆,抬眸正对上他的眼。

  和傅秉明不同,楚亭山的那双桃花眼,深邃却又明亮。

  每每他这样看着傅秉明的时候,总叫傅秉明有些晃神。

  关星河的性子向来怯懦,一点也不像楚亭山,即便顶着这张和他有百分之八十相像的脸,可是体态神情却相差甚远。

  可是,现在的关星河,眼里的确不见半点懦弱胆小,反而越发的意气风发。

  像极了多年前,鲜衣怒马的楚亭山。

  楚亭山渐渐松开手里的杆子,攥的太紧攥的他肉疼。

  他缩回刚才往后退了半步的后脚跟,继而往前迈进,站在了傅秉明的跟前。

  二人中间的距离近的就差脸贴脸。

  他微微仰起脖颈,直直盯着傅秉明,反击道:“你猜。”

  这回换傅秉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随即红了耳根

  “猜不到么?”

  “……”

  楚亭山得意的勾起唇角,总算是轮到他占上风了,他将唇贴近男人的耳畔,眼睛不难注意到他那发红的耳垂:“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很喜欢我的。”

  随着话语一同喷洒出的丝丝热气包裹在傅秉明的耳畔之间。

  身体像是被施了魔咒,无法动弹。

  他重新偏过脸来,继续正对着傅秉明,还故意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茶里茶气的。

  傅秉明的耳根开始发烫,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他的话语所撩拨的。

  楚亭山这个人向来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所以傅秉明越是一副败下阵来的样子,他就越是起劲:“怎么不说话呀?不敢承认?”

  站在跟前的男人用舌尖顶了顶自己脸颊边的肉,双手握成了拳拇指在自己食指的关节处来回摩挲。

  继而渐渐理起自己乱掉的阵脚。

  “拍戏地址,时间,写清楚了发过来,依照你离开的小时计算扣费。”他知道关星河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只在意钱。

  收拾他,也只需要提钱就行。

  “喂,你这......”原本还在洋洋得意的楚亭山急得快跳脚,“这么抠门干什么。”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男人眼波流转,那张周正的脸上难掩戏谑之色。

  楚亭山无奈的呼了口气,拖着行李箱,咬着牙将男人撞开,气哄哄的走了。

  在一声刺耳的关门声后,公寓陷入死寂当中。

  站在原地的傅秉明,后知后觉,竟觉得心里好像有点空荡荡的滋味。

  他不常有这样的情绪。

  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关星河的床头柜前放着那盒黄油曲奇。

  想起昨晚像只仓鼠一般进食的关星河。

  他竟也想尝尝。

  于是从盒子里拿起一块带着黄油香味的曲奇,缓缓送进了嘴里。

  只需要微微一抿,其中的甜味与油脂的香味便一并融化在她的嘴里。

  这是难得的一次,他觉得甜食好吃。

  没有在公寓里逗留多久,他便也锁上门离开了。

  他今天还得回老宅一趟。

  在车上的时候,傅秉明收到了楚亭山发来的微信。

  焦急的问自己怎么个小时计费法。

  他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信息,而是将手机重新塞回了口袋里。

  老宅离市区比较远,平时只有傅行德和他那几个“小妈”在这住。

  傅家家大业大,早年间,海外还允许一夫多妻制,傅行德便相继娶了两个小老婆,加上傅秉明的母亲,他的女人就有三个,还不包括那些没命没份的。

  而傅秉明的母亲白桦是名门贵女,自然受不了这种和小老婆斗法的日子,多年前便搬去了国外定居,偶尔回来看看傅秉明。

  他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今天再次站在老宅的门前,心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重。

  傅秉明不喜欢这,这总给他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他缓缓走进大门,经过正厅前的庭院,只见厅里,穿着黑衫的傅行德正坐在老式复古沙发上喝着浓茶。

  似是在这等候多时。

  “父亲,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他今天回来也是傅行德下的命令。

  去年,年近七十的傅行德生了场大病,身体大不如前,于是搬回了老宅养身体,集团的大多事务都交权给了傅秉明。

  他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儿子,但傅氏集团受过白家的恩惠,白桦在傅氏也有股份,更为重要的是,在他这些儿子里,的确,傅秉明是最有天份的那一个。

  傅行德将手中的碗盖茶缓缓放下,和颜悦色的答道:“你先坐。”

  站在他面前的傅秉明应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阿莲,秉明回来了,去煲点他爱喝的甜汤。”傅行德对着里厅喊道。

  阿莲是在傅家干了一辈子的厨娘,闻声赶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普洱茶:“先生你记错了,爱喝甜汤的是秉风呀,秉明不喜欢吃甜食的。”

  她将普洱茶递给傅秉明:“来,我刚刚泡的。”

  她记得傅秉明喜欢喝普洱。

  “谢谢莲妈。”他接过茶杯,看向莲妈的时候神情温和不少。

  一旁的傅行德难免有些尴尬,只好给自己找补:“老了记性变差了……”

  傅秉明微微抿了一口热茶,普洱的香醇与苦涩在舌尖迸发:“好香的普洱,父亲最近新得的?”

  他并不意外和失望傅行德的所言所行,反正从小到大,他这个父亲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甚至他十七岁的生日,傅行德给的礼物也是一张银行卡和一盒进口巧克力。

  他将卡收进了口袋里,将那盒巧克力扔在了校门口的垃圾桶里。

  他早就失望过了,所以此时此刻当然不会再浪费感情去伤心。

  “应该是谁送的吧,不记得了,喜欢等会带些走。”傅行德开口,脸上耷拉着的肌肉也微微耸动,表情微妙,“这次让你特地回来一趟,是因为有人和我说,你最近花了很多心思收购了一些早就过时了的产业,就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